只是还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就见小姑子扯着陆友财的胳膊走了。
柳氏的人生观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现在的世界,让她有些看不懂了。左右看看,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放心一些,但是仍满怀心事的重新回到窝棚里。
做活计都做的心不在焉。支棱着耳朵听着小姑子什么时候回来,可别做出什么有碍风化的事情来。
其实陆友财的有事要跟何小西说,就单纯的只是想把摘来的野果子给她。
两人躲在大山石的后面。陆友财献宝一样把野果子拿出来交给何小西。
何小西有年头没见过水洞村山上的野果了。怀念的拿出来看着。
有楮桃树的红果子,有枸杞子,还有野山楂。最多的是野山枣。何小西挨个看看,尝尝味道。陆友财傻笑着给她捧着野果。
就在这时,有人从大山石后面绕过来。推了陆友财一把,还嚷嚷着:“我爹不会同意让你哥当四队的副队长的,让你哥死了这条心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副队长是你们能想的吗?”
陆友财被推得一个踉跄,撞到背后的山石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捧着的野果撒了一地。
看到陆友财面色痛苦,趴在山壁上,陆佳会以为自己闯了大祸。外人看来,陆友财的伤还没好呢。
陆佳会辩解:“我没用力推啊,我只是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跟我没关系。”转身就跑,比灰老鼠跑得还快。
何小西也顾不上理会他,蹲下来查看陆友财的情况。
最初的疼痛感过去了,陆友财缓过劲来。攥着上衣不愿意让何小西查看他的伤势。被何小西一把扯开来,露出左上臂上面的一大片青紫。肩头上隐隐冒着血丝。
柳氏心神不宁地坐在窝棚里等小姑子回来。一等二等却总也不回来。柳氏心里不落底,怕小姑子年纪轻不知道厉害被陆友财拐着做下后悔莫及的事。她这个做大嫂的也难辞其咎。
不是她信不过自家小姑子,主要是刚刚何小西大胆的举动太出乎她的预料,吓着她了。
所以,何小东一回到窝棚,就被大嫂指派着出来找何小西。也就是这么寸,何小西刚刚掀开陆友财的上衣,何大哥正好赶到。
看到让人产生误会的一幕,何小东的眉头和额头的青筋都一起直跳。拎着钵大的拳头就冲过来。
不过,怎么看,现下的情形都像是她家妹妹强迫对方。何小东为了自家妹妹的声誉,收起拳头,不敢声张了。
走近了,也看到陆友财身上的伤。问陆友财和何小西:“怎么回事?”
何小西看着不像是旧伤,也问:“怎么伤的?”陆友财被逼问不过,只能老实交代:“爬山的时……候踩……滑了一脚,摔……的。”
何小西是文静的女孩子,前世今生对摘野果的事情都不熟悉。差点就被陆友财糊弄过去了。
何小东不同,这水洞村的山上水里没有他不熟悉的。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野果,问陆友财:“摘野果的时候摔的?”
陆友财被拆穿,偷窥着何小西的脸色,不情不愿的点点头。何小东又问:“东山崖壁上摘的野果?”
陆友财快被问哭了,看着何小西铁青的脸色,小媳妇一样,再点点头。
东山崖壁那里何小西知道。特别的陡峭。从小,一辈辈的孩子们就被家里的大人们耳提面命不准到那里摘野果,挖野菜。
也是因为那里危险,野果和野菜总能保存下来。于是就总有些孩子心存侥幸爬上去。每几年总有人在那里遇险。
陆友财辩解:“我就……是看你喜……欢吃野……果子,别……的地方都……没了。”
何小西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忍住没发火。毕竟可怜巴巴的样子也让她不忍心再指责他。
何小东兄妹把陆友财送回去的。这种事情不能隐瞒,得让他家里知道,加强教育监督。
不仅陆友财去爬了东山崖,还有其他孩子。何小西告诉陆友富:“东山崖那里特别陡,底下还就是大河。
这些天接连暴雨,有些地方泡得松软了,土石都松动了,比平日里更容易发生危险。最好都通知一下,各家管好孩子别让到那里去。”
陆友富觉得何小西的话有道理,挨家挨户打了招呼,让把孩子管严些。
村长家里,陆友强被他老娘数落的没法。尤其村长媳妇,遭受了无妄之灾。被村长老娘指着鼻子骂:“丧门星,见不得我们老陆家得一点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儿吹的枕边风,挑拨他们兄弟不合。老娘告诉你,别痴心妄想,有老娘在一天,你那点坏心肠就别想得逞。”
村长媳妇之所以村长跟她说话都不敢接腔,就是因为不管说什么都动辄得咎。可是,即使什么都不说,也没法躲过责难。
陆友强没法,只得敷衍他老娘,告诉她不让陆友富当四队的副队长。
村长老娘难道真不知道村长媳妇没说什么吗?她可是在隔壁亲耳听了壁角的。
不过就是敲山震虎,借着敲打村长媳妇敲打村长罢了。
第96章 小驹罚跪,小西熬鹰
还能顺便给儿媳妇一点颜色瞧瞧。长年累月这样打压洗脑,实现把财物往生了儿子的二房转移的目的。
陆友强好说歹说,才把老娘糊弄走。村长想让陆友富当四队副队长,看重他的才干是一方面,最主要还是给他弟弟铺路搭桥。
四队的人现在对陆友盛越来越不满了,民愤很大。再不找个人做他和队员们之间的调和人,村长担心陆友盛会被队员们给罢免了。
谁知道他的一片苦心没人领情。想想这些年过的日子,看看噤若寒蝉的媳妇和女儿,陆友强有些心灰意冷。
何小西回到自己家的窝棚,问他大哥:“四队没有副队长吗?”何小东修着手里的渔网,回答:“没有。”
问她:“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还不是村长侄子,咋呼着说不会让陆友财他大哥当四队副队长。”
晚饭的时候,何小东和陆友富又说起这个事:“要我说,这四队副队长不干也罢,不是那么容易干的。”
陆大嫂也附和:“陆友盛那人不好处,好几个人跟他搭伙都干不下去。四队现在对他意见大着呐。”
“四队又不是他们家的,凭啥我大哥不能干?”陆友财这是对下午陆佳会的话耿耿于怀。
小兔崽子竟然敢吓唬他,还上手。最重要的还被揭穿了他去偷爬东山南坡。
不过这话说地很合他大哥的心思。人向往权利是天性,陆友富也不能免俗。
不过他这人从不把话说满,笑笑说道:“咱们现在说这些有些早。村里要是信任我,让我当这个副队长,就不能辜负信任。”
嘴巴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陆友盛不得人心更好对付,好相处更好,不好相处就把他架空了让他坐那当个摆设。
现如今还没成立人民公社,等过几年人民公社成立了,村干部的权利会大很多。
何小西是希望陆友富做村干部的,不图以权谋私,至少能保证自家该得到利益不会受到损害。朝中有人好办事。
而且,好好经营几年,维护好一帮铁杆拥趸,特殊时期或许能帮着大哥他们渡过难关。
陆友富本身在村里就有群众基础。经过这次组织抗洪转移,在群众中的威信更增加了一大截。
现在只是缺少一个进阶的机会。一旦有了这个机会,何小西觉得他会很快能拥有一部分水洞村的话语权。
雨水虽然没有歇止,还在时雨时停的下着。地面的水却渐渐落下去了一些。露出水面的水洞村一片断壁残垣。
人们时常站到视野能看到自己家方向的地方,看原本的家园。看完以后,就蹲在地上哽咽的无法起身。
不知愁的只有那些不知事的孩童。依旧在停雨的间隙里满山遍野的撒欢,找寻着一切或好吃或不好吃的,能吃的或不能吃的东西。
就连小驹这种平日里最懂事的孩子,也被大山上稀奇的东西吸引着四处探险。不到吃饭时间看不到人影。
这一日,还没到中午吃饭时间,小驹就回来了。
阴天,没有阳光。何小西以为自己光顾着纳鞋底搞错时间忘记做饭了呢,急急忙忙起身去烧火做饭。
习惯了后世用手表时钟或手机计时的日子,何小西本身的生物钟总是不准时。不像本土的人们,不看时间,也能大体估摸出大概时间。
何小西经常自嘲她自己退化了。小驹跟她相处这段时间,也知道她不会估摸时间的毛病。
拉住她,兴奋的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姑奶,姑奶,我在东山的山坳里看到好多木头架子。房梁、桌子、椅子都有。”
何小西想起前世的时候,隔壁的祁山窝村的人在水退了之后,捡了好些房梁和树木。
那时候她哥哥正受了伤,她和大嫂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事。家里的其他人懒的皮疼也没人关注。
水洞村的人在沼泽地里也捡到不少。估计小驹发现的这处,就是祁山窝村的人前世发现的那一处。
去往那里,不走水路的话,要翻一个高高的山梁。要不就得爬东山的那处陡坡。除了翻山,其余两项都非常危险。如果是翻山的话,不会回来的这么快。
这是不听话又偷偷去爬那处陡坡了。何小西目光如刀看着小驹,把耳朵拎得“嗷嗷”直叫唤。一个个熊孩子,记吃不记打。
小驹发现了那一片木材,急忙忙赶回来报讯,就忘记了偷爬东山南坡要保密的事了。
何小西不会因为他带回来的消息的价值来衡量处罚的重还是轻。板着脸让他跪到窝棚外面去。
小驹腆着脸求饶,要求延期处罚,等把木材捡回来再跪。见何小西不为所动,又拿了跟木棍塞何小西手里,嬉皮笑脸道:“你干脆打我一顿好了,快点打完了咱们去捡宝贝。”
小小年纪就如此油滑,何小西有些无力。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他跑歪的价值观扭转回来。
摸摸熊孩子的头,何小西有些伤感的告诉他:“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比金钱和财富更重要。”小驹一脸懵懂的听着。不明白何小西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
对何小西告诉他的话,如风过耳。不知是没听还是没听懂。
只是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跪到午饭时间。大伙给讲情才被允许起来。
期间急得抓耳挠腮的,生怕有其他人也发现那处木材,抢先捡了去。
何小西也担心木材被人抢先捡去。虽然心里也很着急,表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她得给小驹点教训,让他知道,无论怎样的诱惑,都不值得用生命去涉险。
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不仅有小驹,还有何小西。何小西的骨子里也有着一股财迷劲。不财迷的人不会千方百计想办法挣钱,前世不会积累起来大量财富。
这就跟熬鹰一般,鹰和人一起煎熬着,才能达到效果。
期间,小驹好多次跟何小西各种认错,各种保证,何小西都不为所动。
何小西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我们必须等雨停了才能去。不然如果像那天晚上一样上游突然大量来水,船在河道里很危险,会被冲的船毁人亡。”
小驹对她的说法将信将疑,跑去找陆友财求证。这些日子在上山住,每天跟着陆友财满山跑。这山上好似就没有陆友财不知道的地方,没有他不认识的东西。迅速获得小驹的崇拜。
陆友财已经取代何小东在他心里替代男性长辈的那个位置。有什么疑问都跑去找陆友财。
从陆友财那儿回来以后,小驹就眼巴眼望的盼着雨停,不再对何小西各种卖萌求饶。
第97章 原来根子在这儿
只是雨水好似故意调戏小驹一般,好容易停了一会,久违的阳光都出来了。还没高兴多大会功夫,再一次黑云压境。
望着窝棚外淅淅沥沥的雨帘,何小西安慰的摸摸他的头。可怜的娃,心理阴影面积估计有点大。
也不知道陆友财怎么忽悠他的,竟然比何小西苦口婆心说那么多还有效。
又一日的雨过天晴后,何小西知道这一季的雨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叫上何小东和陆家三个房头出的人手,一起坐着船前往小驹之前看到的地方。
陆友富因为不会水,被拒在队伍之外。他不太甘心的站在岸边,摸着鼻子。陆友财对着他大哥笑得得意洋洋。
陆友富一把把龇着一口白牙笑地得意的陆友财扯下来:“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让你笑,老实跟我回去呆着装伤患去。陆友财反抗无效,只能站在水边,看着船划出一道水波,渐渐划远。
清泉河在水洞村这一段因为山势的阻挡,是整个河道最窄的河段之一。
过了水洞村这一段往前,水面渐渐变宽。洪水过境,裹挟来上游的木头等漂浮物。因为水面变宽后水流变缓,搁浅在岸边浅滩处。
芦苇滩上的浅水里,横七竖八都是各种杂物。草帽、草席,烂鞋子、破衣物……。各种或完整或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
众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从现场看,就能看到洪水来时的惨烈。
虽然面对一地财物,大家的心情却有些沉重。这也算是发的灾难财吧。物品的主人,如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流落何地。
大家捡着完整的物品先往船上装。何小东身高力壮,一个人就拖了一棵大树过来。
何小西力气薄,和小驹两人在船上负责把送上来的东西清洗干净并摞好捆绑固定。
一船装满,一部分人撑船把装满的东西送回去,其他人留在原地继续收捡了放一堆,等船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