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褚凤雏对待他们的态度，搭理一下他们都不愿意。陈宇轩不看好他能被金钱和利益收买。
老武点点头：“差不多吧！”
老陈：这也不是能差不多的事啊！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万一惹恼了褚凤雏，事情会更难办。
陈宇轩跟老武打交道不多，但是李科长对老武熟悉。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样说肯定有他这样说的道理。
不着痕迹的给陈宇轩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听老武的。
陈宇轩想想，这件事情僵持在这里了。反正耗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进展。心一横，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说道：“那就试试吧，我去找小褚。”说着就要走。在水洞村这一亩三分地上，不敢再喊褚凤雏小肖。
这人还挺雷厉风行。是个说干就干，不拖泥带水的人。
老武赶忙拦住他：“等等。”陈宇轩还挺纳闷：让我去的也是你，怎么现在又拦着我。
“不能去找褚凤雏，得找何小西。”老武赶紧说道。
找人摊牌这么大的事，陈宇轩都能想通了。现在不过是换个人选去执行，他没多想就照着老武说的去做了。
何小西就知道老武不会让自己失望。
谈判这种事，就讲究个气势和先机。谁先把底牌露出来，就代表谁处于弱势被动挨打的位置。
当然，就算是陈宇轩不这么快露出底牌，他最终还是被动挨打，只不过区别是现在挨一顿，省得零碎受罪了。
何小西看着心情沉重走出去的陈部长，心说：肖家倒是打的好算盘，把人都当傻子。
肖家给出的条件听起来也算是丰厚了。可以给褚凤雏安排好工作和他们父子俩的户籍。
肖家有家政人员，可以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褚凤雏挣的钱可以自己存起来，肖家老爷子会负担他们的日常开销。
何小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就是说褚凤雏以后得看肖家的脸色过日子，还得背一个啃老的名声。
这样绝对不行。
“褚大夫的事，我也不好替他做主，这件事我还得跟他商量一下，替你们做做工作。”何小西得了便宜还卖乖道。
“说起来褚大夫一走，我们村的医务室就少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损失不小啊！”何小西深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道理。
陈宇轩没想到她会先说这个，嘴角直抽抽。
承诺道：“我们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会给你们一些补偿的。”
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有求于人，就得做出有求于人的姿态罢了。
何小西的笑容就真诚多了。
接着说：“毕竟褚大夫为我们水洞村村民服务了这么多年，现在他要走了，我们总得多替他考虑，让他以后过的好。”
陈宇轩：终于说到正题了。又想听听何小西怎么说，又怕她提的条件让人为难。
“你说的那第一条：给我们褚大夫安排工作，我们褚大夫本身可是有工作的，这只能算是正常工作调动，并不算是你们给安排的吧？
褚大夫自己的本事，就算是不去南城，呆在我们水洞村也少不了一碗饭吃，你说是不是？”
偷换概念罢了。
这一招当初陆大妹出嫁之前何小西就使用过。何小西这样说，肖家那边真不好较真。
“再说这户籍的事，我们褚大夫和青林在这儿也不是黑户，人随户口走，帮他们迁户口本身就是该的吧？”
让何小西这么一说，陈宇轩都觉得把这两条当成条件来提，是肖家太不厚道了。
想让人过去，安排好这些是最基本的事情，怎么能当自己是施恩一样？
“另外啊，……。”何小西接着分析着。
不知道为什么，陈宇轩听着他一条条罗列的，“第一条……，再说……’另外啊……’”觉得自己有些心惊肉跳。
如果说安排工作和户籍还能说道说道，他实在想不出肖家提出的让褚凤雏吃官饭攒私钱这一条还有什么可让何小西不满意的。
就听何小西说：“褚大夫已经是成年人了，儿子都快能打酱油了，俗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肖家对他虽说没有养恩，但是生恩总是有的吧？”
陈宇轩：这是好话吧？这是好话啊！这位何小西良心发现，知道自己她过分了，终于开始反省了？
何小西的话让他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摸不着头脑了。出了之前那么恶性的事件，别说生恩，养恩也不算数了。这个何小西别是傻了吧？
马上，何小西后面说的话，让他知道他自己还是太单纯了，把问题想的太过简单了。原来傻的一直都是自己。
“褚大夫那么大的人了，自己有手有脚，再依附着父母过不太合适了，再说父母也不能照顾一辈子吧，最终还是得靠自己，你说是吧？”
陈宇轩：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是。”
他这回有所觉悟了，知道何小西的话还没说到正题。也就是还没提条件。
他觉着自己现在都有些佛系了。心说：你别扯东扯西了，说正题吧，我听着呢。
“他那个晚娘，还有后一窝的弟弟妹妹，住一起也不方便不是？”
“不方便。”
“所以我觉得吧，远亲近臭，还是不要住在一起。”
“给褚大夫重新置办处房子，给一笔安家费，让他单过就好。”
陈宇轩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买一处房子，再给一笔安家费。怎么算都比管着他爷俩吃喝等日常支出贵多了。
他就是个传话的，还得让肖家拿主意。
陈宇轩说：“行，我回去跟老肖说说，然后给你回话。”
何小西：“不着急，我这也是自作主张，回头我也得跟褚大夫说说，看看他什么意见，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陈宇轩听了，差点没栽倒地上。
何小西：这当然不是最终谈判结果。回头用来加码的理由多了。褚凤雏的要求，青林的需要，村民为褚大夫打抱不平……。慢慢来呗。
褚凤雏去南城又不是真为了修补关系，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他们也不怕此时要价太狠得罪谁。
既然一锤子买卖，宰完这一刀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何不狠狠宰，下刀子深点。
第835章 谎言
何小西送走老武他们，找到褚凤雏说这件事。
褚凤雏对这件事的抵触何小西知道。但是，一个成年人，必须能经受生活的不如意，才能变强大。
不仅是能力的强大，还有内心的强大。
何小西一直觉得，褚凤雏跟她前世的经历相似。他们都是幼年失恃，青年失（丧）偶。人生三苦体味一多半了。
所以何小西觉得自己能劝说褚凤雏改变主意。
“姓沈的女人之所以敢轻易对你下手，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有人撑腰，而是觉着你无足轻重，
除掉你就除掉了，事后即便是被发现，连个为你说句公道话的人都不会有。”
何小西说的都是事实。真话虽然伤人，但是自有其道理。
就如同前世，褚凤雏出了意外，根本没人追究死因。谣言满天飞之后，责任反而被扣在了他这个受害人的头上。
褚凤雏虽然没有回应何小西的话，但是，何小西看到他从洋泥锅里往外拿消毒过的针管针头的手，被烫了一下。
这年头，医疗器械都是用蒸煮的方法高温消毒。也就是拿一个铝锅，把针头针管手术刀放进去煮。
没有一次性针头针管，都是这样循环使用。
何小西知道，他并不是对她说的话无动于衷。要是真的无动于衷，没被触动，就不会因为走神被烫着了。
何小西再接再厉：“你躲在水洞村，是可以远离纷争清静了，可是等你到老依旧只是一个小山村的土大夫，
俗称赤脚大夫，蒙古大夫，上不得台面。”
“可是那个女人的儿女不一样，他们从一开始起点就比你高，就算是不学无术，他们以后也比你强。”
褚凤雏坐到了何小西的对面。不再装作很忙碌，非暴力不合作。
何小西看着他。“咱们已经知道是他们在背后指使的，他们也知道咱们知道了，你以为以后还会相安无事吗？”
“不会。”褚凤雏的声音有些低沉。
“现在是肖老头还活着，他们不敢再胡作非为，肖老头最多再活十几二十年，到时候没有人约束那些人，咱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褚凤雏的眼睛有些红。
何小西知道，让他去仰人鼻息，讨好肖老头，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做。
何小西说的也有夸张的成分。不需要十几二十年，就她现在编织的关系网，就能跟那些人斗个平分秋色。
等肖老头死了，人走茶凉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何小西只是觉得，褚凤雏不该困在这方寸之地。应该趁机拿下肖老头的人脉，釜底抽薪让那些人希望落空。
他们不是怕肖老头大力扶持褚凤雏吗？就去做他们害怕的事。戳他们的要害。
“我去。”褚凤雏做出决定。
何小西：“我估摸着肖老头可能会把你安排去军医院，我们尽量争取进最好的医院。”
即使现在因为讨价还价得罪肖老头。只要将来褚凤雏做出成就，给他脸上增光添彩，一白遮三丑，今日的事情就没有人记得了。
“南城军总院，医疗设备肯定比咱们村强，到时候我们还能借你的光把人送去进修，还有咱们家小猫，也得拜托你了。”
褚凤雏始终把治好小猫的兔唇，当成自己的使命。
国内没有治疗的先例可供借鉴。虽然他一直在琢磨治疗方案，但是始终没敢动手。
水洞村的医疗设备太落后了，他不敢拿小猫冒险。
褚凤雏想着：军医院肯定以伤科见长，设备也会是最好的，到了那里，小猫的手术应该会有进展。
何小西一直担心褚凤雏没有太大的野心，会没有进取心。现在看来，沉迷于学术，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野心。
“跟肖家讨价还价的事就不要你操心了，我去负责。”何小西说。
她出头跟肖家开撕，肖凌瑜不会迁怒褚凤雏，对他有成见。就让她扮这个黑脸吧。
何小西不担心褚凤雏这个土大夫去了大医院医术不行。成为白衣杀手。
褚凤雏是冯先生的高足，又先后在煤城和海城两地的西医院进修过。他的医术，不是受制于设备落后，早就跻身于名医行列了。
就骨科和伤科，造诣比他高的大夫应该不多。
医术和大多数技术一样，有机会接触到最前沿的新技术，就能攀到学术的最高峰。
如果埋没在这个小山村，外头的技术日新月异，只会差距越来越远。最后泯然众人矣。
所以，无论是从哪方面考虑，把褚凤雏留在这里故步自封，都是对他不负责任。
跟肖家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中，春节悄然降临。
水洞村现在因为有借住在村里的运河改道涉及的外村人，虽然年成不好，好在人多了，还是有点年味。
其它地方，一点年节的喜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