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干什么啊!”
何小西看着他一瞬间瞪得溜圆的眼睛。面上的表情慢慢从原本的略带迷糊变成精明的狐疑。
陆拥军抓耳挠腮想借口,眼神扫过院子里堆着的货物计上心头,马上胡诌了一个理由:“我就是因为没干什么才怕你生气的啊,
这么多东西需要往那边转移,你放着我来就好,别累着你,我……(底下是表忠心的甜言蜜语五百字,人家两口子的事,黑鱼就不掺和了)。”
哦!对哦!还有那么多东西需要往密室里转移呢!她差点忘记了,真是睡迷糊了。
对于成功转移了话题,陆拥军舒了口气。
夫妻俩一起,把需要往密室转移的东西转移进去。
捡着贵重的物品何小西都藏到了密室里。一些粗笨占地方的,不太值钱又随时可以出手的东西,何小西干脆打开一间屋子放进去。
她要看看有没有人窥视他们。
第893章 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藏东西也忌讳全都藏得很严实。
就好像上次蝈蝈家藏粮食似的,大家明知道你家一定有东西却找不到,肯定不找到是不会罢休的,只有找到了才能死心。
何小西问陆拥军:“今天晚上有人出村吗?”
陆拥军:“我们守的前半夜,看到惊蛰家的孙子出去了。”
何小西没想到会是惊蛰家的人,她还以为会是何泥墩家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藏好东西,两个人趁着还有点时间眯瞪了一会。
陆拥军睡觉警醒,到时间就醒了过来。穿戴好摸到锅屋把灶火点着,烧了一点热水,才去喊何小西起床。
喊了半天,何小西就是哼哼唧唧不起。
何小西平常不这样,一喊就起来。大多数时候都不用人喊,都是她起来喊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病了,身体不舒服?
陆拥军不敢马虎,一手摸着何小西的额头,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试何小西是不是发烧了。
试过以后觉得体温正常。
兑了点温水端进来:“洗把脸,洗洗脸就清醒了。”把毛巾罩在何小西脸上。
何小西把毛巾抓住,擦了脸才清醒些,还是迷迷瞪瞪的。
穿戴洗漱完了,跟着陆拥军一起去后院吃饭。走过门槛的时候,不是陆拥军看她没睡醒扶了她一把,差点被门嵌子绊倒了。
时间太早了,也不饿,吃不下饭。一人喝了一碗粥,带上水壶和干粮回头路上吃。
正吃着饭,陆友湖和陆友江兄弟俩过来了。
“吃过了吗?没吃吃点。”何小东招呼他们。
两个人进了锅屋,一人盛了一碗粥出来。“后半夜没有人出村,就是惊蛰的孙子回来了。”陆友江说。
“不过,刚上夜影的时候有人看到何泥墩的孙女灯花去过惊蛰家。”
何小西暗暗点头。她就说嘛,何泥墩家不会这么老实。这件事情里肯定有何泥墩家的影子。
“我们村没有人跟木杠庄有亲戚,只有胡琴家的一个姑太太是嫁到木杠庄隔壁的丝楼庄,不过胡琴家的姑太太去世二三十年了,两家早就断了亲了。”
胡琴不姓胡,姓陆,胡琴只是个名字。
“不过,胡琴媳妇倒是说起一件事。”
“什么事?”
“何泥墩家的小闺女,嫁的那家的妯娌,就是丝楼庄的。”
何小西想起前世那个非常著名的六度分离理论。
该理论认为: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五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
她一直觉得木杠庄胡家跟帮闲的还有他们之间,应该有一个起到关键作用的人。现在能确定了,这个人就是何泥墩家的小闺女。
何泥墩家的小闺女,在他们家出事之前跟长平乡政府的马步辉的族弟订过亲。那时候他们两家都正风风光光着,两家对这桩亲事都非常满意。
后头何二喜带着全家加入敌特组织的事情暴露出来,一家人被镇压的镇压,收监的收监。兔死猢狲散,马家马上变脸退亲。
何泥墩家的小闺女一直没能嫁出去,不仅是她,她大哥家的灯花也一直说不妥婆家。
最困难的那两年,何泥墩家为了省着嘴吃饭,想把她们俩减价处理掉。正好有一家人要用半袋子高粱米换个媳妇。
何泥墩媳妇没有了儿子又年老体弱,在跟有儿子撑腰又年轻力壮的儿媳妇的对峙中落败。
何泥墩的小闺女没有竞争过侄女灯花,被扫地出门。灯花有人庇护,得以幸免。
何泥墩的小闺女嫁的那家男人,一脸毛胡子几乎盖住整张脸不说,还有癫痫病。
按说照着水洞村的情况,不至于拿闺女换那半袋高粱米。但是,别忘了水洞村是何小西当家做主。
何泥墩家没了壮年男丁,本来挣的那点工分就裹不住嘴,何小西再从中作梗,他们家就更难受了。
何小西说:“何泥墩的小闺女这是报复我们啊!”
“不过她对侄女倒是宽厚,就是不知道她看着侄女逍遥自在,以后再选个好女婿会不会跟自身对比?”何小西讽刺道。
如果她没猜错,何泥墩的小闺女这是拿娘家做枪使,成功了更好,她得了利益还是替娘家出气的功臣。
不成功这件事跟她也没有关系。何小西要报复,要拿人撒气,也动不着她。娘家那帮当初害她的人合该去死。
至于惊蛰家,何小西觉得他们家纯粹是吃了几天饱饭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何泥墩家没有成年男丁,他们最多是个被使唤着跑腿的。
无非是想着敌人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朋友。却没有想过,他们的假想敌只是因为没有坐以待毙让他图谋遗产。
当然,也可能打着小猫回了胡家,他们又可以图冬伯家遗产的注意。
何小西盘算着怎么对付这些人,让他们得到应有报应。
这一刻,何小西甚至希望那群魔乱舞的年代赶紧到来,她做事就不用这么束手束脚了。不过也快了,这些人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周围的人突然觉得四周的温度降低了许多,后背凉嗖嗖的。
吃过饭,陆拥军和何小东他们去抬棺上车。
何小西和村里的妇女们陪着冬伯娘坐着。
等那边棺木安置好,招呼一声大家开始上车。
何小西对马氏和何三婶说:“你们就别过去了,在家陪着冬伯娘。”
“去吧,注意安全。”
这种事情大家都不会做孬种往回缩,有人的出人,没人的也做了面饼子夹了小咸菜,或是滚了煎饼卷了大葱,递给车上的人带着路上吃。
何小西往人群后头看着,灯花站在墙拐角往这边张望,倒是没有看到惊蛰家的人。
大车驶过惊蛰家门前,他们家大门紧闭。
几辆车排着依次出村。往大车店的方向驶去。
车上人手一把铁锨,随时准备战斗。
刚刚经过荒年,人们很少看到这么多辆大车的车队,沿途围观的人很多。
也就是水洞村,之前的畜力没有损失,后头又陆陆续续买了一些牲口。才能组织起这么大一只队伍。
“这是去埋的吗?怎么都没穿孝褂子?”很快就有人看出不对来。
“去埋的不会去这么早。”
第894章 颠倒黑白
这个时代这种情况并不鲜见。车上拉着棺材和花圈,车上的人拿着棍棒,一看就是拉到仇人家停灵去的。
俗话说,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并不是所有的冤屈,都能得到公道。即使阳光之下,也难免会有阴影。
人们会用约定俗成的方式,为自己讨还公道。
有好事之人,就跟着马车后头打听出了什么事。
车队到达木杠庄,正是一天里气温最高的时候。黑漆的棺材被从马车上搬下来,放在路边,穿上杠子,由一群壮年男子抬着往庄子里走。
后头是举着的花圈。大炮打着花幡跟着后头,漫天飞舞着纸钱。
木杠庄家家户户都被惊动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帮着胡家出头。最多站在路边围观。
只有他自己家的人,挡在队伍的前面,推搡着最前头抬棺的人。
胡家老头带着家里人出来阻拦,可是人单力薄,无异于螳臂当车,根本撼动不了抬棺人的步伐。
“你们这些土匪,我们家的孩子,凭什么不还给我们?我们去要孩子,还被你们村的人打伤了。”
一路过来,事情的原委早就被大家打听清楚了。对他颠倒黑白的话十分不齿。
大炮站在胡家人对面,手指着胡家人:“我大爷爷家把孩子捡回去的时候,孩子跟个小猫崽那么小一点还有豁嘴,孩子没有奶吃,都是买的高价的奶粉,为了给孩子治病花了那么多钱,养到这么大,你们红口白牙说要走就要走,我们想着你们毕竟是亲生父母,既然找来了也不能霸着不让认,非得让你们骨肉分离,我们同意让你们带走孩子,但是你们得把我们这么些年花的钱还了吧?你们一分钱不想出,还带人到我们村强抢,你说我们打伤了人,伤的人在哪里?把他们叫出来让大家看看。”
都是皮外伤,就是有伤这几天也好得差不多了,胡家到哪去把伤者叫出来给大家看?
“前两年年成最差那会,哪里捡不到个孩子?那逃荒来的扔孩子的多了,还都是没才晦的大点的不要吃奶的孩子,我们想捡好孩子要多少有多少,我们就是看孩子可怜,毕竟是一条命才把他捡回去喂大的,你们抢不到孩子就抢了我们村四匹骡子两辆大车,我冬爷爷就是被你们活活给气死的。”
四匹骡子和两辆大车,相当于后世的六七辆普通商务车的价值。
“这么黑心啊?”大家看胡家的眼神都变了。
大炮嘴巴厉害又敢说话,胡家本来就理屈,哪里说得过他。
胡家老头一看没办法阻止棺材抬进他们家大门了,拿着把菜刀站到了门口。
水洞村的人也举着锋利的铁锨,一时间现场局势剑张弩拔。只待一方打破僵持,立刻血溅当场。
“你们逼人太甚,老子不活了,老子死给你们看。”胡家老头知道讨不了好,把菜刀架到自己脖子上,威胁要自残。
何小西:“去跟他说,他们家害死我们村一口人,今天他若是真自杀了,就算是还一条命给我们水洞村,这件事一笔勾销了,我们立马拉着棺材回去。”
立刻有人到前头传话去了。
“少在这吓唬人,你们家欠我们一条命,你愿意死了倒好了,你死了就算是还给我们一条命。”
“对,只要你死了,或是你们家死一口也行,咱们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
水洞村的人都在催他赶快死一死。
他若真有魄力去死来了结这件事,何小西倒是敬他是条汉子。
有证据显示对方已经接到消息,这是做戏给他们看呢。
当初活孩子都能往野地里扔,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孩子去死的人,这种人只会对别人心硬,对自己是狠不下心的。
不是何小西小瞧他,真正有担当有血性的人,就不会有扔孩子这件事。
就算是扔了孩子,当初水洞村算出这些年的抚养费,他就该砸锅卖铁也应承下来,根本不会有后来找帮闲的撑腰这件事。
他要是敢死,何小西就敢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