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毛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想得脑袋大了也没想出一点头绪来。
何小西一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就知道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你找以前认识的人打听一下,我回头也给范良玉打个电话,托他帮咱们查一下窦磊的社会关系,看看怎么得罪的他。”
范良玉退伍之后分配去了公安系统,通过他应该能查出一些问题。
“去把大哥找来,你和大哥一起协助刘海洋把窦磊勒索的照片拍下来。”何小西对何大毛说。
又吩咐陆艳明:“你跟陆金宇一起,抓紧把账做好。”
“以后刘海洋走货,不要走他们店里的账,从咱们这边直接走。”
何大毛插话:“还给他货啊?”
照着何大毛的性子,刘海洋敢跟着窦磊给他下套,他恨不得连他一起收拾了。
“行了吧你,不是刘海洋犹豫这么一下,拖延一些时间,你这会都栽了,做事多动动脑子。”何小西没好气的呵斥他。
刘海洋要是没投靠他们,收拾了无可厚非,现在刘海洋已经投靠过来,再收拾他就有过河拆桥的嫌疑了。
以后要是有人想投靠他们,知道了刘海洋遭遇谁还敢来啊?
千金买马骨,为了名声也不能动刘海洋。
把人都打发走了,何小西挂了一个电话给范良玉,除了这件事,还有老武的事得跟他打听一下。
现在做老武位置的这位是什么来头?这几年里做过什么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
范良玉那边估计不方便说话,“我这个礼拜休息,带你嫂子他们去你们那里玩一天。”
“好啊,村里凉快,让章礼他们在这多住些日子。”
水洞村背山面水,空气清新,景色宜人,是消暑纳凉圣地。
尤其这几年发展苗圃种植,山上植被长了起来,成了天然氧吧,来的人流连忘返。
刚挂了电话,电话铃响了起来,这会的老式电话也没有来电显示,何小西赶紧接起来。
“你好,帮我找一下何小西。”
周阿姨的声音。
“周阿姨,我就是何小西。”
“小西,在老家还好吧?”
老太太扯来扯去也不说正题,何小西也不好催,年纪大了的人都这样。
好容易老太太把闲话颠来倒去说了好几遍了,终于记得想说的话,问她:“上次你托我给你们找的技术员还要吗?”
何小西都想给老太太跪了,这么重要的事您就不能先说完再说其它话题么?
“要,要,要,人在哪儿呢?”
这个时代的技术人员,是舍不得放弃铁饭碗的,除非出了什么重点变故。
果然,听说何小西愿意要,周阿姨马上说:“这人是我一位同事的儿子,以前上学的时候年少无知误入歧途,牵涉到一桩案件里头,
帮着潜伏下来的特务找过一处房子,后头特务落网了,把他给供了出来,判了几年刑才放出来……。”
何小西:这个版本的故事好像在哪儿听过?
“你知道的,他这种案底的人出来了原单位也不敢接收了。”
这个时代大型厂矿企业怕特务搞破坏,政审很严格。
何小西:“哪里人?多大岁数?”
“滁市的,四十多岁。”
何小西:世界真小啊!熟人兜兜转转都聚一起了。
何小西:“周阿姨,这样的情况你介绍不合适。”
电话那段,周维勤听到何小西的话心都凉了,以为何小西怕惹事不敢要这人。
老同事一家受儿子连累,只能下放回乡,现在家里老得老小得小,生活困难。
还不愿意受人接济。
她只能想办法给她儿子找一份工作。
是看着何小西急需要技术员,又信赖她的人品,才敢促成这件事。
“你把他们家的地址给我,我派人去找他,这里面没你介绍,没你任何事。”何小西强调着。
周阿姨跟他们不同,他们是根正苗红,过往的所有经历和档案都经得起审查,出了事最多被认定是被蒙骗了。
周阿姨要是牵扯到里头,万一有人有什么想头,这事她说不清。
周维勤的眼泪一下子落下来。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些年也被一些经历磨得脆弱了许多。
何小西把周阿姨介绍的人的姓名住址记录下来。
程南京,男,滁市人。
看着纸条上记录的信息,何小西扣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按照这个人的信息,基本能跟程海山的信息对上。
程海山,她前世的臂膀之一,唯一一个从式微之时追随她,直到集体做大做强也没有改弦易辙的人。
程海山现在应该跟糖果差不多大,已经辍学在社会上瞎扑腾了。
何小西不想跟前世的人再有交集,因为那些人最终都因为跟她理念相左分道扬镳,有些甚至成为竞争对手还有对头。
只有程海山,何小西想找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只知道他年幼的时候下放去过滁市,还没有具体地址。
其余的就只知道他们家下放的原因是因为他父亲早年间帮着同学家租过一处房子,后来那个同学的家里人被爆出是特务。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何小西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思考这事该派谁去做。
最终何小西决定给青林打一个电话,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
前世,程海山就是何小西培养了给青林做臂膀的,今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交集,让青林去也算圆了这一场主从的缘分。
从南城去滁市,两个城市紧邻,来去也比从他们这儿去方便。
何小西给青林单位打了电话,不一会青林就被喊过来接电话。
“咱们的化工厂缺少技术员,我打听到有一个人从南城化工厂下放去了滁市,你去找到他,看看能不能请过来。”
第983章 故人所托
青林在电话那段,一只手拿着话机,一只手把口袋里的钢笔拿出来,用嘴巴把笔帽咬下来。
“姑姑,你把那个人的信息说说,我记一下。”
何小西把程南京的信息说了一遍,青林记下来。
“哦!还有一条,他儿子可能叫程海山,跟糖果差不多大。”何小西补充道。
“程海山……。”青林一边复述一遍,一边记到纸上。
进来喝水的一位同事抹了抹嘴边的水渍,伸头看了一眼青林纸上记下的信息,字体太小,也看不清写的什么。
但是不耽误他说话。“小褚你找程海山啊?”
青林下意识的答道:“哦!”
“他今天请假回滁市了,不过也快回来了。”
青林这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什么。
没等他问呢,这位同事先问道:“你是不是想托他帮着买东西?”
这人虽然用的问句,却没准备听他回答,接着说:“这一次来不及了,你要是想托他买东西,得等下一次了,
他一般两个星期回去一趟,要什么东西先打个招呼,货到付款。”
青林没想买东西,家里有老家定期送来的各种物资,基本用不着另外购买。
就是要买东西,延元哥的妻子就是滁市乡下的,托她娘家人购买更方便。
后世人对南城有一句话总结:南城不是苏省的南城,是皖省的南城。
还有一句:南城遍地皖省人。
南城地处皖省腹地,抗战时期人口凋零,这个时期又正是经济发展的初期,还多是劳动力密集型企业,劳动力缺乏,吸引了一些皖省人前来务工。
这种情况以后会越来越多。
为了吸引经济相比较欠发达的皖省人民前来,南城的城市地铁将来都会修成城际地铁,直接修到皖省人民的家门口。
青林也知道这种情况,所以这位同事说起的这位程海山,不管是不是他要找的人,都不能在没核实清楚的情况下拒人千里之外。
万一要真的能对上号,他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姑姑第一次交代他的任务,可不能搞砸了。
青林把纸条折好放在口袋里,端起杯子喝着水,一边跟同事聊起关于这位程海山的情况。
在同事的描述中,青林知道这位程海山的年龄跟他要找的人相仿,在厂子里干处理原材料的临时工。
处理原材料的工作又繁重,工作环境又恶劣,正式职工基本都不愿意干这种工种。
除了一些老实本分和年岁大的工人,基本上都是临时工在做,招收的临时工大多数都是待业青年和周边乡下过来的。
他一开始进厂,也是待业青年,也在清洗原材料的工种上干过,后头转正后才调离那里。
他能短时间之内就办好转正手续,是姑姑托请了人情给办的。
如果厂子里的这个程海山真的是姑姑要找的人,青林又多了一分把握。
清洗原材料的工作,夏春秋三季还好说,冬天的时候,双手放在冰冷刺骨的水里,痛苦难熬。
没人会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找罪受。
就如同青林预想的一样,他跟程海山的接触很顺利。
唯一的难题就是程南京感染了血吸虫病。
血吸虫主要是通过水体当中的“钉螺”作为中间宿主,由阳性钉螺逸出尾蚴传染给人或者其他哺乳动物。
如果不是程南京感染了血吸虫病,并转为慢性期,程海山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就辍学去南城干又脏又累的临时工。
还要在工休的时候回乡收购一些农、禽产品,私下里贩卖给相熟的工友。
青林马上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何小西。
何小西前世就知道程海山年幼时人生坎坷,只是不知道会如此坎坷。
血吸虫危害极大,五十年代以前是困扰百姓的重大疫病之一。得病以后如果治疗不及时,病人就丧失了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