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局势严峻了,佟父被边缘化,怕她回去惹麻烦给家里招祸,是佟父主张不让她回去。
一来二去的,就拖了这么多年。
“真生病了还是心病啊?”何小西问道。没有说装病,用了一个让人听着舒坦点的字眼。
不过大家都知道,住在老家的这些年,佟母可谓是什么花招都使遍了。
喝假农药自杀的招她都用过。
陆大嫂从善如流的顺着何小西的话说道:“你大哥他们去看了,病也病了,不过就是小病,主要还是心病。”
何小西觉着,既然陆爱国让陆大嫂问她,只怕是佟母铁了心闹腾,两家都压服不住了。
何小西说:“佟奶奶年岁大了,最近一年身体愈发不好了,也该让她回去尽尽孝,
不管是出于照顾她的孝心,还是把两个病人放在一起方便照顾,都应该让她回去。”
陆大嫂没听懂,不过她就是个传声筒,回去学给陆爱国听,陆爱国能听懂就行,陆爱国自然会解释给她听。
晚上,陆爱国听到陆大嫂所说的何小西的意见,点点头。
这样的点子,还得何小西来,别人再想不到这样千奇百怪的法子。
“拥军媳妇说的什么意思啊?”陆大嫂好奇的问道。
“把大妹婆婆接回去,让她跟小佟奶奶住一个屋,让老太太看着她,
要是安安生生过日子就罢了,不安生就说老太太这么大岁数经不起折腾,把人送回来让老太太安享几年晚年。”
有着送回来这个紧箍咒在,还怕人不老实?
不要多,再过几年,大妹自己也熬成婆婆了,一个没收入的乡下老太太,大妹还会怕她不成?
既然不再是威胁,想回来就回来吧!正好让她尝尝树叶落到树底下的滋味!
后续发生的事何小西不知道,她正带着糖糖和唐雅君一起去找神汉给糖糖“瞧病”。
何小西骑着自行车,唐雅君抱着糖糖坐在车后座上。
路过一个路口,前面有汽车,何小西捏了一把车闸,大长腿支在地上,把自行车停稳。
“是这个方向吧?咱们不会走错了吧?怎么这么久还没看到油库啊?”唐雅君问她。
来之前打听了路,这个方向上路上会经过一处油库。
“油库会建在上坡地势高的地方,你看前面那儿有座山,应该快到了。”
唐雅君虽然不知道油库为什么要建在地势高的地方,不过就是感觉何小西说的好有道理。
唐雅君对何小西一贯盲从,说什么都有道理。
之后的路一直都是上坡了,何小西驮着一个大人一个孩子,深秋的季节一脑门汗。
转过一片民房,果然看到了一座油库,油库正在扩建,排出来的泥水淌得路上很泥泞。
按照告诉她们地址的人所说,过了油库就走了一半路途了。
剩下的路途没有上坡了,骑得就没那么累了。
唐雅君问何小西:“你们家老陆这次的集体二等功应该有希望吧?”
“谁知道呢!上次救灾的嘉奖就没有他的份,还惹了一脑门官司,有就拿着,没有就没有吧!”
唐雅君也知道这个话题让何小西窝火。
上次救灾,陆拥军所在的直属团,没有嘉奖的原因让人啼笑皆非,居然是因为他们团在救灾中没有重大人员伤亡。
虽然领导一再解释,不是以伤亡人数考核救灾中是否尽心尽责,而是嘉奖数量有限,让人员伤亡少的单位和人员发扬风格,把嘉奖让给受伤重的人员和单位。
第1025章 被黑得体无完肤
但是这样让出去的嘉奖却让人心里不得劲。
把个人的嘉奖让给重伤和牺牲的人员,陆拥军没有意见,集体嘉奖也要让出去,陆拥军一直保留意见。
不是陆拥军要抢功劳,而是他对这样的考核标准有意见。
为此,他在军区会议上直接跟领导拍了桌子。
“既然这样,还去救什么人,大家直接比谁手下死的战士多好了,长此以往,谁还会把战士们的生命当成一回事,都送去送死换嘉奖了,
我不否认有些情况就得奋不顾身去做,免不了伤亡,但是单纯的用伤亡去考核,而不结合救灾成效,我想不通。”
以往为了纠正口吃的毛病,陆拥军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这次由于激动,说话跟连珠炮似的。
不过,居然难得的没有结巴,说得非常顺畅。
回家以后,自己还把自己郁闷的喝了半斤酒。
惹得何小西调侃他:“你是想喝酒了找借口吧?”
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嘉奖的时候照顾受伤和牺牲的战友,这是部队的传统。
所以这件事把陆拥军置于风口浪尖了。
居然有风声传出来,说他不尊重在救灾中牺牲的战士,为了争功劳不择手段。
这次陆拥军带队去蒙省参加演习,成绩骄人,按照惯例,这种级别的演习会有嘉奖。
只不过结合陆拥军才跟领导叫过板,又被黑得体无完肤的近况,有没有嘉奖就说不准了。
何小西和陆拥军以及所有人都不知道,很快就会有一次部队功劳考核办法的变革即将展开。
陆拥军的观点,跟这次变革的思路不谋而合。
何小西带着唐雅君问了几个人以后,到了一个农家小院门前。
小院布置的很清雅,门前种着一丛钢竹,竹叶葳蕤,在秋风中簌簌作响。
在这个万物枯黄的季节,尤其显得生命力旺盛。
小院中间是一条红砖铺就的小道,小道两侧是竹子夹成篱笆菜园子,园子里种着蔬菜。
萝卜已经采收过了,拔掉萝卜留下的痕迹还未来得及清理。
白菜还在地里,表面的叶子已经干枯。
油绿油绿的菠菜长势喜人。
堂屋门前的庭院里放了一口大缸,枯萎的荷叶已经被清理干净,只余下一小截萎缩的荷叶杆让人想象着盛夏时节的那一缸雅致。
眼前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何小西以往对乡下神婆神汉们故作高深依旧难掩猥琐的印象。
堂屋里已经坐着不少的人,看到何小西她们抱着孩子进来,有人搬了凳子让她们坐。
何小西只以为给她们安排座位的是主人家呢,坐了一会才知道,主人正在里屋给人“瞧病”呢,他们都是排队等着的“顾客”。
里屋的“大师”给人瞧好了病出来送客,嘱咐着注意事项:“多饮水,饮食上一定要多注意,
不能吃的食物都在我写给你的那张纸上,你回家严格参照那上头写的做,医院开的药要坚持服用,那个对你的症状有好处……。”
嘱咐了一大堆。
不像是大师,倒像是大夫。
大师转头,刚想问下一位是谁,就看到何小西站在对面直愣愣的看着他。
大师也是微愣片刻,就笑着问其他人:“这位大姐远道而来给孩子瞧病,大家都没什么急事吧?要是没有急事,能不能让这位大姐先瞧?”
唐雅君没什么心眼,好奇道:“大师怎么知道我远道而来,又怎么知道我们是给孩子瞧病的啊?”
大师笑笑:“看出来的。”
其他人纷纷赞叹,表示没有急事,让这位大姐先看。
更有人夸:大师果然神通广大,这都能看出来。
还有人夸:我就是听说大师看得灵验,才特意慕名而来。
……
大师谦逊的微笑着,果然仙气十足,如果不是何小西知道他的底细,都被他仙风道骨的模样骗过去。
不过何小西也知道,他没有说谎,是真的看出来的。
只不过他说的看,跟大家所理解的“看”不是同一个意思罢了。
她们身上能看出远道而来的痕迹多了,何小西摸摸自己鬓边还有些汗湿的头发,看看因为天气转凉,唐雅君头上戴着的女军帽,
还有从油库工地旁边路过,溅到鞋面和裤脚的红山泥,哪一样都能看出来她们是远道而来。
至于给孩子看病就更简单了,这么大冷的天带着孩子出门奔波,如果不是给孩子看病就是大人得了神经病。
而他们一点都不像是精神异常的样子,那么答案就不用说了。
何小西笑笑,也不拆穿他的小把戏,跟大家道了谢,跟在他身后进了里间。
魏诚刚手心下压,阻止了何小西要说的话,“坐,坐下慢慢说。”
当日水洞村一别,时光荏苒再见已是匆匆十余年。
彼此的境遇也是天翻地覆,难免让人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除了这孩子,家里其他人都挺好的吧?”
何小西点点头。
知道他是话中有话,想问的是何小东的近况。
“都挺好的,他爸爸升职了,就在前头军营,他舅舅在老家,也很好,先生……?”
“都挺好,就好。”
两个人像打哑谜一样一问一答。
冲击公检法那会,何小东托人打听过他的消息,之后也一直在找他,谁能想到,这人会躲到乡下做起这半仙的营生?
实际上,在真正乡下的地方,大家对玄之又玄的人和事保持着敬畏。
可能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这样一位半仙式的人物,在此被人保护着,活得超然物外。
魏诚刚给糖糖把了脉:“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脾胃虚弱,大一些能吃五谷的时候就好了。”
送何小西出门,何小西回身挥了挥手,魏诚刚站在大门外,直看到何小西载着唐雅君骑出他的视线。
回到屋内,有熟识的人问他:“从没见过大师送人送到大门外过,这两个女的做什么的啊?”
“有大机遇,”又道:“天机不可泄露!”
把大家唬得一愣一愣的。
回程原来下坡的路变成上坡,何小西却跟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似的,把自行车蹬得飞起,还有余力哼着“天晴好插秧,天阴好种苕”的曲调。
唐雅君问她:“哼的什么歌啊,怪怪的。”
何小西:“嘁,你懂什么啊?这是民歌,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比你唱的那些外国歌好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