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又因为言辞不当犯了众怒,被几个围着要打要锤的,整个人都萎了。
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的家长。人群里一个年岁大些的老头点点头。
这人是何凤英的二爷爷何二平。是何凤英死过的爷爷何大平的弟弟。
得到家里人的明示以后,何铜也不帮着齐麻子家藏着掖着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实情全撂了。
“大伯娘让我们挖的,大伯娘家的人都参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挖。”还点了几个齐麻子家男丁的名。
人群里他爹听到他的回答舒了口气。还好没把近房的人咬出来,也没说出挖坑的真实目的。
真把别人都咬出来,他们家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挖坑的事,何二平虽然没亲自来,但是他也是知道的。
当时密谋的时候他也在,当时说的是马氏家定然是埋了什么东西在地下。只要把埋的东西起出来,宅基地的事就是死无对证。
齐麻子还说:“埋到地底下的东西,极大可能是金银等贵重物品。起出来的东西,去的人人有份,按人头平分。”
财帛动人心,在场的不管年纪大小,都有所意动。尤其是年轻一辈的,意志差些,更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何二平恼恨不已,却不反省自己的见财起意,见利忘义。
反而恨上了他大嫂齐麻子,觉得不是她怂恿着,孩子们哪里会犯下这样的事来。
当然他这会这样想,也是昨天他孩子娘闹腾的那一场起了一点效果。
齐麻子一听把他家的人咬出来了,下意识就否认:“放你娘的瞎屁,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请你来挖地槽子的,你到人家那边挖坑跟我有什么关系?”竟是要撇得一干二净。
何二平的拳头听了这话一下子握紧了,手上青筋毕露。
大有齐麻子敢再胡说一句他就敢上前殴打寡嫂的架势。
此地风俗,小叔子和大伯子打兄弟的媳妇,老公公打儿媳妇,都是丑闻。要遭人唾弃的。
何二平到底还顾忌一点脸面,拳头攥了又攥,慢慢松开来。
对着旁边的老妻和儿媳妇咳了一声。提醒让他们上前去跟齐麻子掰扯。
可是,昨天晚上他家老妻因为这件事情撒泼的时候,被他锤了一顿,还差点被他扔过来的小耙砸身上。
今天站在旁边老老实实消消停停的,一点岔话也不敢说了。
婆婆不敢起刺,儿媳妇们更加不敢。
任凭何二平心急如焚,一个劲递眼色,他老妻只以为是不让她胡乱说话。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一声不敢吭。
他们这边没人出声,齐麻子更有了底气。
上去扯着何铁的领口,抡起巴掌给了几个耳刮子。
“啪啪啪”
手掌跟皮肉紧密接触后,发出清脆的声音震动着众人的耳膜。
“小妇养的,你自己贪财起了歪心思,竟然敢诬陷老娘。”
这是要把屎盆子扣他们一家头上了。
何二平要是早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一夜之间能从偷挖地槽子,变成盗窃,说什么也不会对老妻动手。
可是现在也没地儿买后悔药去啊!
再不出声,这事一旦坐实,贼人的帽子扣头上摘不下来,比绿帽子好听不了多少。
媳妇和儿媳指望不上,何二平只能自力更生了。
上前把齐麻子扯开,说道:“你个泼妇撒什么疯?你当时说要占大……,他马奶奶家的宅子地我就不同意,
后来你又想出缺德点子要挖人家埋的东西,我又拦着不许,你竟然背着我偷偷怂恿孩子们去了,
现在出事你得意了?你还有脸一推二六五死不承认,推给小辈让小辈给你背锅?”
他是想说大洋马的,还好及时刹住了。
第179章 从内部才能快速的瓦解
按辈分,何二平得喊马氏婶子。
背地里或是吵架的时候,外号喊就喊了。往日吵架的时候,他们都有喊马氏“马寡妇”的。
因为“打人无好拳,骂人无好言”,没法计较。
目下这种情况,他要是敢这么喊,马氏这边就敢叫个小辈出来扇他的脸。
把脸给扇成沙和尚的二师兄也没人能说什么。
齐麻子被他义正辞严的一番话说得一愣。没想到他会来拆台,不愿意替她家背这口锅。
明明以前遇到相同的情况,何二平都是屁颠屁颠主动来背锅的呀,还是最近填补他家东西少,有意见不愿意了,乘机拿乔呢?
齐麻子有些不耐,心里暗骂:何二平你个下才种,就是想要好处,也不能在这个关头给老娘出难题?太不懂事了。
有些话当着那么多人,却不能明说,只能暗示。
齐麻子道:“你烧糊涂了吧?回头让大黑媳妇给你拿些滋补的东西,不舒坦就回家歇着,我在这里处理就行了。”
语带威胁。
齐麻子态度强横,完全不像求人的态度,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笃定了何二平会让步一般。
不怨她底气十足,也是有原因的。
何二平家大儿子在城里大酒楼隆盛轩做跑堂。
隆盛轩东家的小儿子出生就没有四肢。娶的媳妇是齐麻子的闺女大蓝子。
说娶是好听的。好好的姑娘家,谁愿意嫁给天生残疾,不过是家里逼迫卖给人家罢了。
一大家子人都跟着齐麻子家去大蓝子的婆家打秋风,没少跟着占便宜。
何二平的大儿子也是因为齐麻子的面子,才能做上那份工。
今日一旦闹翻,何二平的大儿子就别想在隆盛轩继续做下去了。
所以,听了齐麻子的话以后,何二平有片刻的犹豫。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能看出此时他内心的斗争非常激烈。
但是现在还没有笑贫不笑娼的社会风气,尤其水洞村这种乡下地方聚族而居的古老村落,对人的品行的要求更是非常严格。
一旦今日被坐实盗窃。后续的连锁反应会非常多,包括家里孩子的婚姻都要受到影响。参与村里的村务也要遭受排挤。
何二平咬牙壮士断腕。
用跟之前一样义正言辞的语气,继续对齐麻子道“别扯这些没用的话,我身体很好,不用你操心。也别想拿东西收买我,没用。
今天这事咱必须得说明白。我们家清清白白的人家,不能给你背这口黑锅。”
齐麻子彻底明白了,何二平这是不服管教了。
盗窃的罪名太重,何二平不愿意替他们担责了。
起麻子顿时有些慌张,看向另一个人的家长。那人看到齐麻子的眼光看过来,忙躲闪开来。
齐麻子的心彻底凉了。今天这事,只有他们自己家担了。
跌坐在地上,伤心的开始哭。
边哭边骂他们家的近房:“你们这些缺德玩意儿,不得好死,平日里跟我们家后边占便宜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有事用着你们的时候了,都当起缩头乌龟。”
被抓到现行,留在当场的两家人和躲在后面远远看情形的人都被骂得脸色难看。
这些人家为了跟着齐麻子家占便宜,整日围着齐麻子奉承。
拍地胸脯砰砰响,各种表忠心打保证,为了齐麻子家情愿两肋插刀,插自己两刀都在所不惜。
到了需要真格的时候,翻脸无情啊。
何二平脸色变幻。但依旧对这些谩骂无动于衷。
心想:我家是得了你家的好处,但是这些好处还不足以让我们放弃名声替你卖命。而且我们拿你的好处也不是白拿的,替你出过力的。
说白了,就是齐麻子付出的代价,不足以收买他们的忠诚罢了。
这样子想了,何二平的觉得自己底气足了一些,理直气壮道:“我们也没白拿你的东西,都是给你们家出过力的,没有我们家穿针引线,你也巴结不上隆盛轩那样的有钱人家。”
说的好像撺掇大嫂卖闺女是什么大功劳似的。
何二平的其他近房纷纷点头赞头何二平的话。
一时间,齐麻子在他们中间变得孤立无援了。更加撒泼打滚的咒骂起来。
也不讲究老少了,连她去世的公婆和何二平家才出生的小孙孙也一并成为被咒骂的对象。
所谓打着不疼骂着眼热。
这会子齐麻子要是起来给何二平两把掌,再踹上几脚,何二平的儿媳妇们都不难受。听着她咒骂却难受的很。
不用何二平跟刚开始那样又是咳嗽又是眼神暗示了,一个个都自发加入战团。
两家人顿时打成了一锅粥。再没有前世那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抱成团欺负马氏的狼狈为奸了。
何小西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任何坚固的堡垒从外面都不容易击破,只有从内部才能快速的瓦解。
看着齐麻子家这个小集团土崩瓦解,大家都觉得特别扬眉吐气。
马氏只觉得,破财能得到这样的结果都值了。能不能找到埋到地里的罐子,这会都被她忘到了脑木勺(方言)后去了。
看齐麻子一大家人打得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何老黑被一皮锤搋到下巴上,搋的嘴巴出血,马氏和旁边的几个妇人还“哎呦”一声。
知道的是在看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看拳击比赛实况转播呢?
包括村长和副村长,都不说制止他们打架,都站在外圈,看的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直到看到打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别打出意外,陆友富才让大家把两边人拉开。
打架事件只能算是这件盗窃案件的一个小插曲,并不会耽误下面村长他们处理这些人涉嫌的盗窃案。
现在,还没用盗窃得手没得手,是否未遂的区别。只要是盗窃,不管偷没偷走,一律以盗窃罪惩处。
唯一能判别罪行轻重的,就是被盗的物品的价值。
“马婶,你们想想东西埋在哪里?”陆友强看着何家和陆家的面子,跟着陆友富他们一起称呼马氏马婶。
马氏这会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是来挖埋下地的罐子的。赶紧拿眼睛看何小西。
马氏的婆婆是一万个看不上她,气哼哼道:“要你有什么用,这点小事都记不住,都不如我这个老太婆。”
又问何小西:“大概在哪个位置?”
何小西当然知道具体位置,但是不能一下子说出来,只能说个大概位置。
“离东墙大概一米多,墙拐角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