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村干部讨论,并征求了马氏和她婆家诸人的意见之后,村里做出对齐麻子等人的处罚决议如下:
一、以挖出罐子的地方为界,齐麻子家之前往马氏这边侵占多少,就赔偿马氏多少地方。
二、之前打架虽然双方都有受伤,但是因为齐麻子家挑衅在先,挑起事端的责任在他们,
而且马氏一方的伤情更严重一些,所以,由齐麻子家赔偿马氏一方五块钱医药费。
三、凡是今日参与讹诈的齐麻子族人,每家抽调五人参加强制劳动。
劳动期间佩戴白袖章以示跟其他义务劳动的村民区别。劳动截止时间为明年春耕开始。
劳动项目由村里安排。
早在陆友富反转剧情,拿出证据证明齐麻子家讹诈的时候,村民们对他们这些村干部的印象就转变了。
如今这样的处罚方式一出来。大家更是觉得大快人心。
此时的社会状态就是这样,大家更依赖宗族的力量来处理纠纷。
只有宗族觉得内部处理达不到惩戒效果的时候,才会决定要不要跟上级上报。
上报以后,公安机关才会介入处理。
要不要上报,什么样的情况下上报,都由村里或宗族决定。其中没有硬性的标准,随意性太大。
有些宗族处理不公,又压着受害人不许人上告。导致有些恶性伤人、杀人案件的嫌疑人逃脱法律制裁。
受害人有冤难诉也不是没有的。
所以对于有一个能秉公处理的带头人,在大家认为,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这次参与进来讹诈马氏的人家一共七户。
有一户人家的儿子都在外面做工。按说他们家的经济条件最好,本不该参与这种事情。奈何世人总也参不透一个“贪”字。
这家男人叫何泥墩,是跟齐麻子一个老太太的。男人们在外,他们家在家留守的都是女儿和媳妇们。
带着白袖章参加强制劳动,性质跟游街差不多。
男人们戴着白袖章去参加强制劳动都丢人。现在的社会风气之下,女人们戴着白袖章出去,被人围观,回家因为受不了羞辱寻死的都有。
何泥墩家三个儿子三个闺女,其他的都成家了,只有最小的女儿还未出嫁。
大闺女就嫁在东陆,就是那家跟何小西家拐弯换互助组的人家。
何泥墩家属于有牲口但不够一套,又没有劳力的人家。
本地土质不好,偏硬。耕地的时候最好要两头牲口拉犁。两头牲口才被称为一套工具。
他亲家家里也是一头牲口,所以组互助组的时候,两家调换到一个组里,就是为了组成一套工具。
这种合伙组成一套工具的,叫“搁具”。
他亲家家劳力多。如今被罚抽出人手去强制劳动,何泥墩就把主意打到同村的亲家身上。想让女婿家里出几个人帮他们去参加强制劳动。
他家大女儿的女婿叫陆红龄,就是那个去南市安家,不准备回来的陆金龄的堂兄弟。
陆红龄的娘就是总在有人要买陆金龄家房子的时候“扒豁子”使坏的那个老太婆。
陆红龄媳妇被他爹叫回了家,一听是这事。
“不行,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婆婆肯定不会同意的。你说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让我在婆家都没脸。”
头摇得货郎鼓一样,一口回绝了。
何泥墩媳妇见女儿不仅一口拒绝,还指责他们老两口,一点面子也不给,
气道:“你婆婆整日给人家金龄家扒豁子,村里谁不知道?不要脸的事情做得还少啊?你不想帮就说不想帮,扯那些做什么?”
若是帮着娘家做些平常活计,虽然婆婆也会有意见,但是却不会阻止。
这种丢人的事情,她若是敢应下,她婆婆能活吃了她。任凭何泥墩两口子好说歹说,软硬兼施,他家大闺女就是不同意。
最后不欢而散。
何小西在家收拾明日跟陆友财出门要带的东西,她要乘着陆友财家去拉货的顺风车去一下海城。
何小东不放心她一个姑娘家出门,化身大妈唠叨个没完没了。
“友财是有正经事去海城,你跟着不给人家添麻烦啊?”
何小西知道哥哥不想让她去,也不在意,漫不经心的回答他:“陆友财说了,不嫌麻烦,
再说我这样免费的劳力去帮他们干活,他们赚大便宜了,怎么会嫌我麻烦?”
何小东见劝说不了她,只得交代又交代,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何小西默默吐槽他:担心我就说担心我,说什么我给人家添麻烦。
何小西此去,并不是单纯去玩的。她要做的事情多着呢。除了想看看大姑家怎么没来人。
还想趁着还没公司合营,找个地方让何大春学个剃头的手艺。
以后在河岸那建起房子,可以僻出来一间给他开一间理发铺。
以后成立人民公社,他那条腿不行,干农活估计挣不够他自己吃喝。他要是有个手艺就可以不用下地干活,也能挣够他们父女俩的口粮。
这次的水灾,听说邻城受灾不严重。何小西还打算去碰碰运气,试试能不能买点粮食回来。
第184章 一副小贼样
此地离邻城不远,赶大车去的话就是一天的工夫。何小西也没多带东西,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了一身衣服,带了点钱。
又烙了些煎饼,装了点盐豆子和一罐水。
收拾好东西,何小西出门去找何招娣。
何招娣的事情,她们只是设计让牵驴人给杨文远的大姨透一点消息过去。至于牵驴人说没说,说到哪种程度,她们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次何小西路过杨文远的厂子,还要给这件事再加一些砝码。
“你拿定主意了啊,这事可没法反悔的。到时候杨家不给聘礼,你也得认了。”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杨家私下里给何招娣一些。但给的,绝不会比正常程序送来的聘礼多。
毕竟正常过聘礼,是两家人的面子。这样私下里给,外人也不知道,杨家还要担着一个不给聘礼的名声。
以杨文远老娘的那个性子,必然要扣聘礼的。
何招娣点头,她拿定主意了,不会后悔的。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陆友财就来喊人了。何小西拎着小包裹,在何小东喋喋不休的唠叨中上了骡车。
这是何小西今生第一次离开哥哥远行,也难怪他担心。
跟前生孤注一掷如丧家之犬一般离家不同,身后是一群高高矮矮的,还没走就盼着她回来的亲人。
何小西眼眶有些发热,眼泪啪嗒的掉落。
陆友财跪坐在她边上,怕她后悔了不愿意跟他一起去了,不住的劝她:“咱们一……半天就……回来了,不在那边多……耽搁,海城可……好玩了,我带你去……海滨路……上玩,可热……闹了。”
何小西就是那一会矫情劲上来了,瞎矫情呢。只一会功夫难受劲就过去了。
心情刚好就有兴致逗陆友财了,问他:“带我去海滨路上看穿露大腿裙子的女人吗?”
陆友财:“……。”
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能不能不要总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吗?
你这样容易没有朋友知道吗?
看着跟漏完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的陆友财,何小西的心情莫名又好了一大截。恶作剧什么的太好玩了。
欺负陆友财这个黑芝麻馅汤圆,太有成就感了。
骡车往村外拐去,何小西无意间往另一条路上张望了一眼。
“咦?”
看到一个纤弱的背影一闪,被道路遮挡住了。
“怎么了?”陆友财问她。
天还黑着,但是何小西能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确实是一个女人往大河那里去了。
这种时候,除了他们这种赶远路的,就算每天早起拾粪的人这个时辰也还没起呢。
何小西说:“我看到一个女人往大河那边去了,也太早了吧。”
虽然陆氏兄弟俩也觉得这个钟点一个女人孤身往大河方向去不正常,但是他们急着赶路,就没太关注这个问题。
又走了一段,何小西想起了那个身影是谁了。
赶紧拍了前头赶车的陆友贵一下。“贵二哥快回去,去大河边上,那个女人是何泥墩家的二儿媳妇,可能是去寻死的。”
听说可能是有人寻死,人命关天的大事陆友贵也顾不得其他了,急忙调转车头回去救人。
连何小西怎么知道人是去寻死的都没想起来质疑。
陆友财比他二哥机灵一些,把问题考虑的更复杂。他想得和何小西想得一样。
昨天村部刚宣布了对何泥墩家的处罚,今天一早他家二儿媳妇就跳河寻死。不管是村里人还是上级,还不得多想啊?
尤其是齐麻子那些人,本身就对处罚不满。
若是再出了人命,他们还不得拼命的带节奏,把寻死往逼死人命上推,并把这逼死人命的责任往村干部身上推。
到时候人寻死的真正原因就不重要了,人一死就是死无对证。还不是全凭何泥墩家这个“受害人”怎么说怎么有理。
陆友富他们,跳进清泉河也洗不清。
事情紧急,三个人也顾不上其它。陆友贵甩起鞭子赶着双驾骡车往大河堰赶去。
谁知屋漏偏遇连阴雨,陆友贵太过急躁,把骡车赶得太快,一下子歪道路边的沟渠里。
这种双驾的大车,车身又宽大又重。只上面的各种铁钉和铆钉及扒钉就要将近百八十斤重。
整个车身和上面绑着的酱缸,加起来要有三五百斤。
何小西他们三人要想把车子推上来,不是短时间能成的。陆友贵又试了试,车子陷在沟里纹丝不动。
何小西决定不等了,救人要紧。
“贵二哥,你去村里喊人,我跟友财哥先去河堰那里看看。”
陆友贵没什么主见,从来都是有人给拿主意他就照着办。听了何小西的话就去喊人了。
何小西跟陆友财往河堰跑去。何小西吩咐陆友财:“我去渡口,你去半山坡那里,那里地势高,能看清楚。”
两人又分头跑开了。何小西到了渡口,就看到大河里三条人影正往河岸上游。
何小西跑得胸腔里着火一样,火烧火燎的。见此情形放心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三条人影分别是哼哈二将和何泥墩家二儿媳妇春草。何大春和何大毛分别在两侧扯着春草的胳膊,把人带上岸来。
初秋的衣服只是比夏季的衣服袖子长些,厚度都差不多。春草的浑身都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在人前展现出一副完美身段。
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整个人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一般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