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文现在可没心思管赵老大等人的事情,他现在的心思全部在宋应星身上,他正考虑怎样把宋应星忽悠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呢!
“长庚兄,走我们喝酒去。”叶思文拉着宋应星的手,不由分说的把他拉进了路边的酒楼。
叶思文一声“长庚兄”,让宋应星更糊涂了,叶思文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字呢?宋应星百思不得其解。
进了酒楼,叶思文直接进了天字一号包间。吩咐小二捡店里的特色菜上,又要了一壶雨前龙井,这才开始和宋应星叙话。
“叶大人,您是怎样知道在下的?在下的意思是,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面吧!”宋应星好不容易逮到叶思文给自己倒茶的空挡,出言询问。
叶思文大大咧咧的说:“长庚兄不要左一个叶大人,右一个叶大人的叫,太生分了,直接叫我的叶老弟就是了。”
“可是我们本来就很生分啊!”宋应星有些哭笑不得,叶思文这热情的态度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思文笑呵呵的说:“长庚兄说笑了,我早就想和长庚兄结交了,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为此,我们应当干一杯才是,来,小弟以茶代酒,敬长庚兄一杯。”
面对热情的叶思文,宋应星没有办法拒绝,只好举起茶杯,和叶思文干了一杯。
叶思文放下茶杯,亲自提起茶壶给宋应星倒茶。一个正五品官员给一个未入仕的举人倒茶,着实让宋应星有些恐惧。
难道他想利用我?宋应星暗道。不过他迅速的盘算了一下自身的资源,发觉自己官没对方大,钱没对方多,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让对方利用的。
宋应星不知道,他那充满奇思妙想的脑子,就是他最大的资源。叶思文打的正是宋应星脑袋的主意。
看着一脸疑惑的宋应星,叶思文笑了笑,说:“长庚兄现在心中肯定疑惑,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你的哦!”
“在下没才没学没名声,不知道叶大人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在下?”虽然觉得对方在自己身上图谋不到什么,但是宋应星依旧保持着警惕。
叶思文说:“我一不是听说过长庚兄的才名,二不是听说过长庚兄的学名,我只是听说长庚兄对各种工业技术和农业技术都很了解,所以……”
一听叶思文这样说,宋应星怫然不悦。这年头穷学文,富学武,吃不起饭当学徒。叶思文说自己对各种技术很了解,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啊!
宋应星也是个性格刚硬的主,他脾气一上来,全然不顾叶思文户部五品主事的身份,厉声呵斥道:“够了!难道你请我来这里就是来讽刺我的吗?虽说士农工商,农民和匠人地位比读书人底,可是没有农民你们这些读书人吃什么?没有工匠,你们这些读书人用什么?在下吃不起叶大人的请,告辞了,至于欠你的银两,在下会亲自送到你的府上。”
宋应星说完,起身,准备拂袖离去。
“长庚兄且慢!”叶思文见宋应星要走,连忙拉住宋应星的手挽留。
宋应星甩来叶思文的手,冷冷的说:“叶大人请自重,在下这做工的手,莫污了叶大人的手。”
叶思文哭笑不得,说:“长庚兄,你听我解释……”
宋应星根本不听叶思文解释,还是冷冰冰的说:“不用解释,还不是老一套?让在下远离农工,专心读书,行了,长庚受教了,告辞。”
活该你当一辈子的县学谕!叶思文腹诽道。
见宋应星如此不通情达理,叶思文的脾气也上来了,拦住宋应星的去路,疾风骤雨般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把我的话说完中不?”
“请!”宋应星淡然道。
叶思文彻底没脾气了,说:“长庚兄,我没有看不起农民和工匠,相反我最尊敬的就是农民和工匠,其实我还是个商人,你说是不是瞧不起人的人?”
“那你刚才的意思是?”听叶思文这样说,宋应星的语气和脸色缓和下来。
叶思文说:“我刚才有什么意思?我刚才什么意思也没有啊!是你不让我把话说完的好不好?其实我也是各种杂学的爱好者,只是想和长庚兄讨论一下技术方面的东西而已。”
“啊!是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啊?是我错怪你了。真是对不住你!”宋应星恍然大悟,知道自己错怪了叶思文,连忙道歉。
叶思文指责道:“你啊!这性子也太急了点。”
“呵呵……”宋应星挠了挠头,讪笑,道,“我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些个一上等人自居的书生,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看不起农工商。刚才误会叶老弟的意思了,失礼了,还望叶老弟不要见怪啊!”
叶思文哈哈大笑,说:“长庚兄乃是性情中人,和我很对路子啊!”
当下两人化解了误会,重新坐下,继续喝茶。
为了拉近关系,叶思文首先从宋应星现在的生活入手,他问道:“长庚兄,你怎么搞得如此落魄?还借了印子钱。”
叶思文记得宋应星家中应该比较富裕才是,怎么会沦落到要借印子钱用的地步呢?
“唉!说来话长啊!”宋应星叹了一口气,把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娓娓道来。
为了考崇祯元年的恩科,宋应星去年就来到了京师。宋应星平时的的兴趣爱好是各种杂学,所以八股文写得不好,于是他毫无悬念的名落孙山了。
名落孙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三、四年再考就是了。由于路途奔波,宋应星便没有回老家,而是在京城租了一间屋子,继续读书,准备下一次的考试。
在京城宋应星一直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直到几个月前飞贼关顾了他的住处,将他的盘缠偷了个精光,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给宋应星留下。
银子被偷,宋应星走投无路,在房东的介绍下,他认识了放印子钱的赵老大,借了十两银子应急。有了银子,宋应星首先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让家里捎些银子来。可是等了两个多月,银子也没有捎来。
大家都知道,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宋应星估计,银子要不是在半路上被劫了,就是被捎银子的那个人卷了。
今天是约定好的还钱日子,可是宋应星哪里有钱还赵老大,于是双方便在大街上推攘起来。推攘过程中,由于赵老大不小心,差点被叶思文的马车撞到,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这些飞贼,当真可恶!你当时没报官吗?”听了宋应星的讲述,叶思文很是气愤的说道。
宋应星一摊手,说:“不是我不想报官,是我当时根本报不起官啊!顺天府衙门要一两银子的报官费。你想,我当时一名不文,拿什么报官去?再说了,报官也没用,京师几百万人,能查得出个什么?”
“一两银子的报官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叶思文有些匪夷所思。
宋应星说:“报官费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是前顺天府尹王三告整出来的东西,专门对付我们这种外地人。不过现在顺天府尹换人了,这报官费也就没有了。”
一听是王三告搞出来的幺蛾子,叶思文立马来了兴趣,给宋应星讲了自己和皇帝一起大闹顺天府的事情。宋应星听得二楞二楞的,皇帝微服私访,遇上碰瓷的,然后还把顺天府砸了,这事太不可思议了,太具有传奇色彩了!
“此等狗官,下场应当如此。”
听到叶思文说王三告被打得遍体鳞伤,丢进锦衣卫诏狱受苦的时候,宋应星不由得大呼痛快。
宋应星大呼痛快之后,突然意识到不对,自己身边不是还坐着一位官吗?骂别人狗官,岂不是连叶思文也骂了。
“咳!”宋应星干咳了一声,“叶老弟,兄弟我失言了,我可没有骂你的意思哦!”
叶思文豁达的说:“唉!长庚兄这话怎么说来着?长庚兄乃性情中人,很合我胃口。我现在虽然也是官儿了,可是我不是王三告那种狗官啊!”
见叶思文如此通情达理,宋应星对叶思文好感又上升了数十个百分点,就要达到顶点了。
小二很快便将叶思文点的酒菜端了上来,都是酒店里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看着都让人食指大动,垂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