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帮人火急火燎地把眼镜推进了手术室。
“对了,你们谁是伤者家属?”急诊医生问。
杨棠迟疑了一下:“我这就通知。”
“行,你马上通知,家属一来,让他们签字,这事儿小唐你盯着!”说到最后,已变成急诊医生吩咐旁边的护士了。
杨棠见没他什么事了,连忙退到走廊上,正想去打电话,叶旎跟了过来。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没什么!”叶旎摆手,“你跟眼镜认识?”
杨棠摇头:“不认识,就跟他借了个篮球。”
“那你谢我干什么?”叶旎莞尔道,“谢得着嘛,你这人真好笑!”
这时,隆隆和王东一齐到了。
叶旎看见王东,似乎一下想起了什么,指着他道:“东子,新加坡男篮前任主力控卫。”
杨棠愕道:“你们是外国人?口音一点也听不出来!”
叶旎纠正道:“不是外国人,是新加坡华人,我爷爷经常念叨落叶归根、饮水思源……”
杨棠见状连忙比了个打住的手势:“眼镜还在手术,我先去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他家里人,好吧?”
“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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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眼镜再次昏过去之前,八位的固定电话号码他说了七位,杨棠把最后一位号码从零到六都试了一遍,试到“六”时,终于有了好结果。
“喂,哪位?”一个中年男人比较黯哑却不失严肃的声音响起。
“你好,请问你认识眼镜吗?他大概一七六一七七的身高,偏瘦,打篮球的。”
“嗯?是他告诉你这个号码的?他人呢?”
“看来您应该就是眼镜的父亲了……”
“没错,眼镜人呢?你叫他听电话!”
“眼镜打球的时候被人群殴,眼下在师专这边的人民医院抢救,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我的人马上到!”
杨棠挂了电话还不到两分钟,就有三个制服警察风风火火地到了急诊室所在的走廊上,带头的尖下巴高声喝问道:“医生呢?急诊医生呢?”
随即有个护士出来应答:“三位警官,你们找谁?”
“刚才是不是有个眼镜学生被送来抢救了?”尖下巴问。
“没错,是有这么个人,已经进手术室有几分钟了吧!”然后护士瞄见了边上的杨棠,“对了,就是他和另外一姑娘把那个眼镜男生送来的。”
尖下巴立马眼神不善地望向了杨棠。
问心无愧的杨棠直视着尖下巴,不卑不亢道:“警官,现在眼镜在手术,除了负责手术的医生,你们帮不上忙,当务之急是把打人的那帮家伙抓起来。”
尖下巴逼视着杨棠道:“警察做事不用你教,我怎知不是你打的小浩?”
杨棠似猜到他会这么说,既不喊冤也不着恼,只淡淡道:“我要是打人者,眼镜就不会告我电话号码了。”
尖下巴一听,还真是这么个理儿,神情不禁缓和了许多:“不过你的底我们还是要查的。”
“放心,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尖下巴闻言一亮:“你这话倒是个妙句!”
“妙句不妙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术费是人家叶旎垫付的,你们得还啊!”说着,杨棠指了指迎面而来的叶旎三人,“还有,人家叶旎的车后座染了不少血,这洗车费……”
“放心!”尖下巴摆手道,“只要小浩没事,一切好说。”言下之意,眼镜若是有事的话,杨棠叶旎或许都脱不了干系。
杨棠闻言,很是不爽地斜了尖下巴一眼,正想讥诮两句,心头明悟倏升。
「被救之人脱离生命危险,获得十个功德!」
「被救之人延长阳寿十一年,将累积八点二个功德及一千三百零四点三个罪孽!」
「获得八点二个功德及一千三百零四点三个罪孽!」
接二连三的明悟令杨棠懵圈了,尤其是那天大的罪孽,简直让他不寒而栗。
敢情,他救了一个大恶人。
关键是,照「明悟」的说法,基本可以确定眼镜在今天的围殴中会丢掉小命,结果他一施以援手,愣是让眼镜平白无故多了十一年好活,而且还不知道这十一年间,他会祸害多少人!
OMG!!
杨棠终于体会到了既想收获功德(罪孽)又不想恶人出笼的那种极端矛盾的心情,那酸爽……简直就是死鱼的尾巴!
要不要找个机会用[伤痕措手]干掉眼镜?
杨棠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把他吓了一跳。
说真的,让“大叔”杨棠杀鸭杀鱼杀猫杀狗还不会觉得有太大的心理障碍,毕竟前世他们那片禁养宠物的时候,他可是打狗先锋,连带着还吃了不少狗肉汤锅。
但要说到杀人,杨棠还没那个胆儿!
………
“喂,你怎么了?”叶旎推了推神情恍惚的杨棠。
“哦、哦……我没事!”杨棠回过神来,信口胡诌道,“就是不晓得眼镜的手术会做多久,不耽搁你们吧叶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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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穿、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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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给眼镜做手术的急诊医生已施施然来到了走廊上。
杨棠见状,率先迎上去问道:“医生,眼镜怎么样了?”
“放心,你们人送来得还算及时,手术很成功,就是失血过多,需要将养……”
“那人呢?”尖下巴问。
“已经送到加护病房了。”
听到医生这话,尖下巴三人再顾不上杨棠、叶旎,直奔加护病房就去了。
等就剩他们四个在场,杨棠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道:“嗨,忘叫他们还钱给你了叶旎!”
“没事,既然眼镜的父亲是警察,我想他不至于赖账吧?”叶旎满不在乎道。
王东显然没安好心,接了一句:“那可说不准!”
“是吗小伙子,有时候适当怀疑社会,合理;但过份怀疑社会,只会自我毁灭喔!”这时,王东背后传来一个略显黯哑的冷硬男声。
杨棠一听便知,这应该是眼镜他爸到了。
果不其然,听到男声,王东和隆隆闪开一条道来,就见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略显罗汉脸、身着警服、高度刚刚一米七出头的中年男人站在圈外,而他身后还远远跟着三个便衣男子。
矮个中年男人扫视了一圈,目光很快锁定在杨棠身上,主动伸手道:“小兄弟,敝人武烈,打电话给我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杨棠暗暗咋舌武烈的目光犀利,但还是满嘴跑火车道:“没错,是我……我叫易宏,算是眼镜的球友!”
“算是么?看来你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啊!”武烈显然已经从杨棠的言语间了解到了足够多的信息,“那咱们一起上去看看武浩吧!”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邀请,杨棠愣了一下:“行!”
“你们三位也一起来吧!”武烈又冲叶旎三人招呼了一声,这才拥着杨棠往加护病房而去。
“这姓武的警察眼光够厉害啊,他怎么知道打电话给他的是易宏?”隆隆满心疑惑道,“刚才易宏可没出声。”
叶旎看白痴般看了隆隆一眼:“可王东出声了,证明不是他,加上我们三个是一拨的,谁还看不出来啊?打电话的自然就是易宏无疑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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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旎三人到了楼上,没曾想却被武烈的三个便衣跟班挡在了加护病房外头,为首之人更是拿出张五万块的现金支票拍在隆隆手上,道:“叶旎小姐是吧?我们局长说了,多谢你帮忙预缴了三万块医疗费,这支票算是点小意思,剩下的就请你们自便吧!”言语间,逐客之意显露无疑。
叶旎眉头挑了挑,很想将隆隆手上的支票夺过来扯个稀烂,但多年的豪门教养迫使她抑制住了这种冲动:“那易宏呢?你们局长不会是想单独扣押他吧?”
“绝对不会!”还支票的男便衣笃定道,“师专那边已经有消息传回,根据几个不同角度的视频分析,易宏小兄弟除了救人,与整件事根本就不搭边,所以我们局长感谢他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扣押呢?”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我们走!”
叶旎既不放狠话也不多加纠缠,见事不可为,居然径直走掉了。
加护病房内,杨棠目睹叶旎三人驱车离开,面无表情,心却有点慌了。
为什么武烈会将他单独留下来?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时,刚小声接完一个电话的武烈又引着杨棠出了武浩的病房,转到了医务休息室。
“易宏,今儿小浩遇上这事,得谢谢你。”
“武先生,这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你看你见外了不是?叫我叔叔、伯伯都可以啊……”
“武、武……”
“怎么?叫不出口?”武烈皮笑肉不笑道,“对了,你停在师专那边的自行车我已经让人给你弄回来了,就停在医院大门旁边,你走的时候可以骑回去。”
“那就太谢谢了!”杨棠装出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刚才我还在想什么时候离了医院去师专那边取车……”
“是啊,你那部自行车可不便宜,进口的吧?”武烈目光灼灼地盯着杨棠道,“因此我手下取车回来的时候就顺便查了一下系统,登记人姓杨诶!”
杨棠闻言,一下子全明白了:“嘿嘿,武叔,这出门在外可不敢全抛一片心呐,所以我就不小心用了个化名!”
“真的只是不小心?”
“真是啊……不过你们警察局也怪哈,有不少四个轮子的车你们都没登记,登记我那自行车干嘛?”
“一般二般的车当然不用登记,可但凡贵价的进口车,不管是自行车还是机动车,那都是有记录可查的。”武烈侃侃而谈,“难道你没听过那句谚语吗?人这一生,有两件事逃不掉,一是死亡,二是……”
“二是缴税!”杨棠说完这话只觉牙根疼。
“你歪什么嘴?谁让你们崇洋媚外的?咱们华夏没有顶级自行车么?咱们华夏没有顶级轿车么?所以啊,不能允许你们这样的人偷逃税,进口车被一一记录在案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杨棠闻言哭笑不得:“可是武叔,我那自行车是我爸以前一个留洋的学生送我的生日礼物,跟税不税的没什么关系吧?”
“小杨,现在你是登记人,你说有没有关系?居然还取个名儿叫易、易什么来着?诓到老子头上来了!”
杨棠只能干笑。
“行了,你先回吧,这我名片,赶明儿等小浩醒了,我再通知你!”该说的都说了,武烈拍了张名片在杨棠手里,打发他走人。
杨棠早就想走了,顺势站起来道:“那我真走了!”
“谁还留你不成?”武烈瞪眼道,“记住了小杨,以后别在警察面前乱取名字,你今天是遇上了我,要是遇上别的警察,早把你拘到局子里去了,多的不说,关你48小时还是可以的,到时候看你找谁哭去!”
“是、是,我接受教训!”说着,杨棠退出了休息室,直到拐进了空无一人的男厕才放松下来。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