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芩听到个“老”字，心情顿时差了三分：“杨棠你在哪儿呢？我跟我舅都到了。”
杨棠不紧不慢道：“你们俩在哪儿呢？”
“我们已经进了盘古酒店中餐厅，在大堂坐下了。”吕芩带着些许傲气道，“你赶紧过来吧！”
“不用，我已经到了，在餐厅里边的大包，你跟你舅舅进来吧，一零三。”
吕芩：“……”
杨棠却直接挂了电话。
不多时，包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首先进来的果然是清丽如昔的吕芩吕大班长，进门后的她主动让到一边，把一个留着大背头******的中年人给迎进了包间。
不用问，这应该就是吕芩所说的她舅舅虞世丞。
罗劲见了二人，就欲起身恭迎，没曾想杨棠先他一步，在桌子下边伸手按住了他的大腿，示意他坐着别动。
收到暗示的罗劲心头有些纳闷，却没敢当着吕芩和她舅的面儿，追问什么。
阻止了罗劲起身的杨棠自己更是纹丝未动，仿佛屁股已经粘在了椅子上。
见杨棠没有起身迎接，吕芩面色微变，就连本来进门时还有点意气风发的虞世丞表情也冷淡下来。
“坐。”
杨棠很随意地抬了抬手，指划二人入座，同时嘴上道：“老班长，其他的事别忙聊，这都十二点过了，正是饭店，咱先点菜。”
这话一出，罗劲连忙起身道：“杨哥，点菜这种小事，我来！”
杨棠不置可否，反倒是吕芩蹙眉道：“这位是……”
“我一个小兄弟，铁子，今儿咱们要谈的事，不会是什么国家机密，他都听不得吧？”杨棠哂道。
“那倒不至于……对了杨棠，跟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舅，虞世丞。”吕芩并未把罗劲放在心上，趁着他找服务生张罗菜肴的机会，介绍道，“舅舅，这位是我高中同学杨棠，他目前在京大读书。”
“京大的高材生啊，难怪、难怪……”虞世丞脸上皮笑肉不笑道。
“虞uncle，你好！”跟着偌大的圆形餐桌，杨棠只是半半耷耷举了下手算作招呼，仍旧没有起身。
虞吕二人将杨棠的态度看在眼里，心头的阴霾不觉多了几分。
这时候，罗劲把写好的菜单递给了杨棠：“哥，我随便点了十来个菜，还有汤，你帮忙掌掌眼。”至于虞世丞和吕芩的感受，他压根儿没考虑过。
杨棠大概扫了一眼，跟着随意屈指一弹，就将菜单仿佛弹扑克那样弹到了吕芩手边：“吕班长，麻烦看一下，菜单合不合你老人家胃口！”
等到虞吕二人对餐单发表完意见后，自有服务生在罗劲的暗示下赶紧跑后厨去了。
待罗劲重新落座，吕芩道：“杨棠，老同学，我发现你考进京之后，这一年多混得很不赖嘛！”
“你也一样啊老班长，咱俩彼此彼此。”
“今次我舅舅……”
“哎~~打住，老班长，我说过了，等吃完饭，再聊正事儿好吧？”杨棠说得客气，但谁都听得出他语气间的不容置疑，“现在菜还没上，咱扯点闲淡，可以么？”
吕芩看了眼自家舅舅，闲适道：“当然可以，听你的就是了。”
杨棠捏着下巴想了想，道：“老班长，当初高考完我还真没怎么在意，除了我，白可卿，还有你之外，咱们班究竟有几个考进京的？如果人不少的话，哪天可以邀出来聚聚呀！”
吕芩摇头道：“我们班就咱们三个，倒是跟我们同年的其它班级里还有两个男生两个女生考进京了，他们其中一个在人大，两个女生都在师大，剩下那个男生在交大。”
“哦，是这样啊！”杨棠的兴趣瞬间少了大半。
不得不说，高中的时候，杨棠对同班同学而言就已经是比较隐形的存在了，至于同级其它班的学生，他还真没怎么注意过。虽说这一年多以来，他的交际能力大幅飙升，但对以前的人和事，特别是他穿越重生过来之前的人事，尤其不想再触碰了。
所以，杨棠是矛盾的。面对高中老同学，他不能不问起学校的旧事，可他穿越重生而来，最理不清的也是前身那些陈年往事。
幸好吕芩也没多扯高中时期的事，和杨棠聊了几句后就主动转移了话题。
“老同学，听我舅说，你原创的几首歌在网上很火啊！”吕芩说到这儿，冲杨棠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不谈正事，就聊你这个近期最生猛的原创歌手在网上的八卦，这不算违规吧？”
杨棠摊手道：“我有什么八卦了？”
“难道你不知道吗？最近好些个娱乐网站都在炒你跟HK唱作才女薛紫凝擦出爱情火花的事儿！”
“薛紫凝？这谁啊？还擦出火花？”杨棠有点懵圈道。他本以为不关心娱乐八卦就不会困扰，没曾想那帮娱记还真是瞎子会弹琴聋子会按名，这一转眼才没几天就给自己找了个莫须有的女友，要是让杨妈妈知道了，还不知道得多生气。
别看杨妈妈一直在张罗杨棠处对象的事儿，但她从来不喜欢那些名字频繁出现在娱乐新闻里的女孩子。这也许是杨妈妈的保守吧，她可以给那些女明星鼓掌喝彩，却绝不希望女明星变成自己的儿媳妇。原因很简单，因为杨妈妈还从来没发现在娱乐圈混过七年以上依旧保有贞洁的女明星。
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媳妇（老婆）是原装货，你就是买个车，也希望是原厂出产，从来没售前翻修过。若是走车险时，你无意中发现你的新车在今次第一回修之前还有过翻修记录，那心里面肯定跟吃了个苍蝇似的。车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只不过现今这世道人心不古，女孩子也不兴什么洁身自好了，所以男人娶回家的老婆往往是二手货，甚至N手货。
这也就导致婚姻一开始，夫妻间就已经有了心结，从而结婚几年甚至几个月就离婚的现象开始频频出现。老辈人都说，这是感情不牢固造成的，可问题是，娶回家的老婆都不是原装货，她牠妈心里三心二意的，感情怎么牢固嘛？如果她说心里没装着别人，只是当初少不更事，因为好奇出去卖过几回，那就更不靠谱了。
“喂喂，老同学，想什么呢？你不会真在臆想薛紫凝吧？”看出杨棠走神的吕芩半开玩笑道。
“才没有呢！”杨棠摇头道，“我只是在想，这薛紫凝就算想要蹭热度，也别扯上什么爱的火花好吧？最近一段，我妈老逼我相亲，这要是给她知道了，那就大事不好了！”
“真的假的？”吕芩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
这个时候，包间门被轻轻拉开，两辆餐车鱼贯而入，随后在几名女服务生的操作下，所有菜肴很快全都摆上了桌面。
“几位客人，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如果还有其它需要，请按遥控器上左下角的红色按钮招呼我们，随叫随到！”
等女服务生们退出了包间，杨棠招呼了各人一声，便开始埋头憨吃，他是真饿了，早上打坐练功之后并未没吃饭，就喝了小半杯牛奶，早就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好不容易，风卷残云，菜过五味，杨棠又饮了一大杯冰镇酸梅汤权当漱口了，这才总算歇了嘴巴，又拿了根牙签，边剔牙边道：“老班长，说吧，可以说正事了。”
对座的吕芩跟虞世丞早就吃完了，不过他俩也就是今天、也就是刚才，才发现原来看着人吃东西，等他吃完，是那么的不得劲。
可是没办法，谁叫杨棠现在掌握着主动权呢？具体是什么主动权，杨棠本人如果意识不到，虞吕二人并不打算提醒他。
“杨棠是吧？其实今天我找到我外甥女，辗转约你出来，想必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大概明白我的来意了吧？”虞世丞道。
杨棠装傻充愣道：“不明白……虞先生，你大可不必绕弯子，直说你的来意就成，我这人喜欢开门见山！”
“那好，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其实是这样，我们百灵音乐网很看好你，不仅是你上传的那几首新歌，关键是你这个人，我们音乐网想要签下你，开条件吧！”虞世丞还真就直接道明了来意，还很霸道地要杨棠开条件。
杨棠哂笑道：“虞先生，你就不问问我个人愿意不愿意签约啊？”
虞世丞道：“我说了，签约条件随你开，你还有什么愿不愿的呢？”
不得不说，以这句话来评判的话，虞世丞是个很好的说客，并且是谈判高手。可惜他永远也猜不到杨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况且杨棠现在根本就不缺钱，而签约娱乐公司，不管你腕有多大，一年能赚十个亿就已经算顶天了。
相对而言，杨棠自负盈亏的话，赚多少亏多少，都他一个人说了算，更重要的是，他完全可以不必像负犬般被娱乐公司追着跑。
也许有人要说，签约条件都任你开了，完全可以把什么时候工作什么时候休息都详详细细的规定好，到时候照着合同执行就好了。
实际上，这是一种天真的想法，如果什么都按规定好的来，就不会有那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了。合同条款毕竟是死的，但人的执行方式却可以很灵活。
这就导致了合同条款明明都交代清楚了，但若娱乐公司非要跟某某艺人过不去的话，多大的困难它都可以给艺人制造得出来，比方说你的化妆师给出了暗示，把你的妆化得稍微难看一点，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发现，但观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正因为如此，在自己每月乃至每年都不少赚钱的情况下，杨棠不可能再给自己脑袋上套一紧箍咒。所以，他沉吟一阵道：“好了，我想我已经有决定了。”
“什么决定，请说！”虞世丞成竹在胸道。
“我决定，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不就可以卖唱片，接拍影视剧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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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不就可以卖唱片，接拍影视剧了么？”
“what？”杨棠这个决定把虞吕二人唬了一跳。
席间静了几秒。
然后，吕芩看出杨棠在说空话，是在试探她跟她舅舅，当下没好气道：“卖唱片？拍影视剧？那你有宣传渠道吗？有销售渠道吗？如果两者都没有的话，哪怕你在网上人气值粉丝值都很高，也照样会卖不出去东西。”
“呵呵…”杨棠轻笑，一脸的嗤之以鼻。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吕芩的表情阴沉下来。
“没有没有……”杨棠摆手道，“老班长，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说的呢，只不过我从来没有把网上那些人气啊粉丝啥的当成参考对象，有他们在，我固然欢喜，没有他们，我也不会遗憾，毕竟网上的任何数据，既可以提取实实在在的当前信息，又可以人为操控，所以说，没人敢打包票，他现在看到的网络数据就是真实的。”
吕芩檀口张了张，欲言又止。
“眼见为实这个成语传播了几百上千年，没想到进入网络时代之后，成不成立倒有点不确定了。”杨棠悠悠道，“诶~~班长，你先别急着否定，我说的事实俱在，你比如说前不久有部号称大片的国内电影来着，叫什么名儿来着，哎呀不记得了，反正未上映前，它在网上被炒得很火，简直要上天的赶脚，结果首映日三千来张荧幕同时上映，每屏的票房才将将过五千，还不如去年那啥小成本喜剧片，所以呀，网上的东西眼见为实不靠谱，还得用脑子分析分析，不然那就是悲剧！”
“可是你也不能否认，网络宣传或炒作，大多数时候是有效的。”吕芩犟嘴道。
杨棠翻了下眼皮，不置可否道：“这倒是……大多数时候有效，关键时刻无效，这牠妈就跟说谎话的最高境界一样，九真一假，很容易就让劳苦大众相信了，可劳苦大众买不起电影票，或者说大多数看电影的人还是那些年轻赶时髦的，所以反而容易被人钻了空子，出什么盐荒米荒的谣传！要是换了以前座机电话打长途，拨好几回都未必拨得通的年代，也就不会出这种幺蛾子了。”
虞世丞闻言冷笑道：“杨先生，那依你的意思，大众就没有知情权啰？”
“我可没这么说过……”杨棠又摆了摆手，“知情权是公民很重要的权力，谁也无法剥夺它，但现如今娱乐媒体玩弄大众的知情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娱乐媒体玩弄大众的知情权了吗？最多是炒作一下，搏眼球罢了。”虞世丞继续冷笑。
杨棠附和着点头：“是啊是啊……你说得没错，娱乐媒体就喜欢搏眼球，像什么《XX明星路遇车祸》这样的标题都整得出来，结果网友点进去一看，发现是XX明显路过车祸现场，凑上去帮忙而已！”
虞世丞道：“它的标题莫非写出了么？”
杨棠哂道：“错倒是没错，可是有极大的误导性，这要是把XX明星换成了外国友邦总统的名字，那咱是不是该降半旗呀？”
虞世丞一时语塞。
“呀呀呀呀……怎么聊着聊着就跑偏了咧？咱们谈点事儿，OK？”吕芩陡然改头换面，唱起了红脸。
杨棠倒也给吕芩这个面子，哂道：“那就说正事，我还是那句话，签约的事就免了，当然，我的新歌还会继续放在贵网上传。”
“当不起……”这回轮到虞世丞摆手了，“你都不签约我们公司，我们的网站怎么敢再用你的歌？实在没那个脸，当不起啊！”
“哟，这就威胁上了？”杨棠眼神转冷，皮笑肉不笑道：“合作是双向的，强扭的瓜不甜，如果贵公司执意照你的话去做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希望音乐网在下架我的歌曲之时，把音乐账户里剩下那几亿下载分成一次性打到我的户头上。”
“这不可能……而且你的话提醒我了，如果你不肯签约不肯跟我们公司合作的话，那几亿分成还属不属于你可就难说了。”虞世丞说出这话等于完全撕破了脸皮。
“是嘛？那你可以回去让贵公司的法务部做好准备了。”杨棠淡然道。
“什么意思？”虞世丞的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
杨棠道：“意思就是，咱们法庭上见！”
“你……”
“舅舅，别再说了。”吕芩捂着额头，直感脑仁疼，她没想到杨棠跟自己舅舅一样，也是个又倔又急的脾气，三两句话之间就把事情给说僵了，她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话已说出口，杨棠就不再理会吕芩的语气态度，反而对邻座的罗劲道：“小罗，刚才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到时候开庭，你可一定要为我作证啊！”
“没问题，杨哥！”对于罗劲而言，这是小事一桩，他自然没口子地答应下来。
被吕芩勉强劝住的虞世丞其实已经心急如焚，因为暂扣下载分成这种事只能嘴上说说，音乐网真要敢干的话，不光官司打不赢，而且根本就是在自毁城墙，甭说还有家更大的娱乐音乐网正从旁虎视眈眈，单是那些跟百灵网比起来小成虾米的音乐网也都是不甘寂寞的主儿！
正因为如此，火上头的虞世丞听到罗劲兴冲冲地答应了作证，他立马就火大了，冲罗劲叱道：“哪来的小兔崽子，这儿有你吭声的份吗？”
不止不准说话，连吭声都不许……这样霸道的老东西罗劲还是头一回碰到，他的表情当即垮了下来，阴沉如水道：“杨哥，你听见了吧，我都成兔崽子了，那我大姑妈算什么？百灵音乐网，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