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会一完,心头堵了块大石头的卢茵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副局长办公室。
“舅,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高新区分局副局长黄宗礼先呡了口茶,然后抬起眼皮很不待见地夹了眼自家外甥女卢茵。
被黄宗礼一瞟,卢茵心头打突,却仍嘴硬道:“凭什么调我去城口那么远的郊县?其它地方不行啊?”
“啪!”黄宗礼猛然拍了桌子,高声叱道:“你还想去其它地方?你没被一撸到底就是我这个做舅舅的说破了大天去给你挣来的。”
卢茵:“……”
“你知不知道你惹了什么人?简直混账!”黄宗礼显然还有些忿忿不平,“昨天一大早武局就给我来了电话,人家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学生,你在没通知人家家长的情况下就跑去学校拿人,不管有没有那视频,就这一条让你去扫大街都够了!”
“我……”
“你什么你,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宝贝,我这个当舅舅的就不宝贝了?”黄宗礼提起这点更来气了,“要不是我姐当年一手把我带大,临终前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你,老子才懒得管你们卢家那些腌臜事呢!”
“小舅……”
“唉,调职的事情板上钉钉了,你也别抱什么幻想,更别去找你那个当副秘书长的大伯,就因为你这事儿,我听说下礼拜他晋升秘书长的事已经黄了。”
“啊?!”
“啊个屁,那个叫杨棠的,他老子是雾大老资格的教授了,市府里边就有他不少门生,有两个级别比我还高点儿,而且我听说,就昨儿下午,二号的秘书还亲自给他打了个电话解释你捅出来的篓子!”
卢茵闻言浑体一震,有些难以置信道:“杨棠他爹有这么大能量?”
“哼,都是学术界的关系,你知道杨棠他爹的老师是谁嘛?是钱四平!”黄宗礼说到这儿看向卢茵的眼神完全是恨铁不成钢,“对上这种人,我们就是完全照章办事,也未必能把他们请回局里,更别说你周一的行动根本是无中生有!”
卢茵忙不迭点头称是,却又在那儿小声嘟囔:“钱四平?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
“能不耳熟嘛,人家是皇家科学院的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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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课的时候,白可卿找上了杨棠,开门见山道:“我请你吃饭,顺便带你见一个人!”
之所以说话这么直白,不是白可卿跟杨棠的关系好到了亲密无间的份上,而是白可卿发现,如果是求杨棠、或者说希望杨棠帮忙办什么事,那绝对不能兜圈子,否则铁定没戏。
杨棠摆手道:“可白,你把事情弄反了,前天你那么帮我,该我请你吃饭才对!”
“可是,我还带了朋友,就秦川大酒楼那位……”
杨棠皱了下眉,道:“我临时写的那首秦川酒楼的诗根本就没在网上注册,对方就是照抄过去我也拿它没辙,何必买呢?”
白可卿闻言一愣,旋即赧然道:“我跟你说了你别生气啊,你那首诗我已经帮你在网上注册过了,还有你以前写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也注册了,还有、还有‘人生若只如初见’也……”
这下轮到杨棠发愣了,好半晌他才回过味来,若有深意地瞟了白可卿一眼,道:“那就让他来吧,我听听他的报价,但不保证能够谈成!”
“那我就先代她谢谢你了……”
半小时后,就在秦川大酒楼二楼包房里,杨棠见到了白可卿口中的那个“他”,原来不是他,而是她,一个年近三十、正值芳华的大美人!
“你好,秦亦情!”
“杨棠!”
秦亦情至少一米七的身量,略显狭长的剪水双瞳不带丝毫迷离诱惑,反而晶莹清澈,乌黑齐耳的秀发使她看起来神清气朗,嘴角略露一丝矜持的浅笑,予人一种亲近之感却又不失端庄隽秀;身上一袭不知名连身裙剪裁得异常合体,恰到好处地突出了她颀长优雅的曲线,端的绰约动人。
冰肌玉骨的柔荑与杨棠一触即分,秦亦情婀娜旋身,施施然在对座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杨棠的确有那么短暂的一瞬被秦亦情的风姿所吸引,但大叔就是大叔,很快回过神来,知道此种女人远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染指的,于是瞬那间掐灭了心头的那一丝幻想,转入了谈生意的状态:“秦老板,听到你最近一直在找我?”
秦亦情微微一怔,似不敢相信杨棠这么快就从她惊人的魅力中摆脱出来,樱唇轻启,悠悠开口道:“没错,我想杨先生你应该清楚我找你的用意!”
不得不承认,秦亦情的嗓音也十分好听,脆而不腻、滑而不黏,于七分清脆中尚带有三分甜美诱惑。
如果能与她共度良宵,那感觉……
杨棠思绪有些飘散的一刹,他脑中的法力之海骤然激荡,使得他浑体一震,转瞬便清醒过来。杨棠暗呼厉害的同时,对秦亦情也格外多了几分警惕之心:“秦老板,你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不过今天,我来这儿是为了请可白吃饭,同时也给她一个面子,顺带见一见你,所以你对我那首诗若真有什么想法的话,就请直接报价吧,给你五分钟!”
秦亦情听到这话,心头惊诧之余不禁有些怒气上涌,什么叫给白可卿一个面子?难道本大美女的面子就不好使么?
白可卿也有点惊讶杨棠的态度,但对这样的状况小心心里不仅不讨厌,反而有些窃喜:“棠棠,亦情姐她是我的……”
“你闭嘴!”这时候,秦亦情的老板脾气翻了上来,“既然如此,杨棠是吧?那咱们就在商言商,你那首诗,秦川连锁集团出三十万买断一切版权,包括署名权!”
杨棠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不够……”
秦亦情平静的面色终于变得生动起来,柳眉微挑道:“那你说多少?”
“想要署名权的话,刚才那价钱后面至少还得加一零,否则免谈!”杨棠淡淡道。
秦亦情蹙眉道:“你不嫌你太过狮子大开口了吗?”
杨棠耸肩道:“秦老板,你刚才也说了,咱们在商言商,我出了价,你要不愿意买,咱们好说好散,对不啦?”其实若早上半个月,三十万的出价杨棠是一定会答应的,可惜眼界有多大,心就有多大,杨棠已经赚到了三百万,所以不介意把诗标个高价,爱买不买。
秦亦情自然不清楚杨棠的经历,她迟疑了大概有十来秒钟,最终狠狠点头道:“三百万就三百万,我买了!”
“慢来……”杨棠摆了摆手。
秦亦情见状,知杨棠还想提条件,顿时愠怒道:“你别太过份啊!”
“嘿嘿,秦老板,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们这是做生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提条件你要不愿意你可以不买嘛!”杨棠哂笑道。
“说!”
“很简单,价格三百万不变……税后!”
杨棠多加了两字,可就是这两字,差点没把秦亦情气得跳起来:“你……”
“另外,我知道我的价格有点过份了,所以嘛,合同上必须注明,诗词买卖之后,秦川方面不得以任何理由诋毁我的名誉或是找我麻烦……诸如此类的,并且还得注明违约即赔三个亿华币!”
“这绝不可能!!”
杨棠道:“怎么不可能,只要秦大老板你别想着事后找我的茬儿,这三个亿就是一纸空文。”
秦亦情想了想还真是如此,于是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点头道:“成交!”
既然秦亦情“屈辱”地答应了城下之盟,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双方很快找好律师,厘定了合同。杨棠刚请白可卿吃完中饭,秦亦情就打算跟他现场签约。
“签就签呗!”杨棠端起高脚杯呡了口杯里剩下的红酒,随口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说着,提笔就打算在合同上落款。
“慢着!!”
秦亦情突然发疯似的一把夺过了杨棠手中的签字笔。
杨棠斜眼瞅着秦亦情,脸色不豫道:“几个意思?涮我玩是吧?”
“不不不……”秦亦情玉手连摇,“你刚才那首诗?”
杨棠哂道:“葡萄美酒夜光杯?”
“对对,这诗卖嘛?”
“不卖!”
“为什么?”秦亦情难得扮起了小可怜。
“不为什么?不卖就是不卖!”杨棠挑眉道,“还签不签约了?不签我走了。”说着起身欲走
077 高考前的第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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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签约!”秦亦情连忙拦住杨棠,明眸一转,计上心头:“但是合同里咱们得多加一条……”
“加条什么?”杨棠问。
“同等条件下,你的诗词我们秦川集团拥有优先收购权!”
“优先收购啊……”杨棠摩挲着下巴,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秦亦情心里恨死了杨棠的犹豫,忍不住加码道:“大不了,合同金额提高到三百二十万!”
本来只是在考虑要不要让秦亦情占“优先收购”这便宜的杨棠听到加价后眼前一亮:“那就……三百五好了。”
秦亦情差点没被气死:“你……一个优先权你居然想卖我五十万?”
杨棠哂道:“你完全可以不买嘛,撇开优先权的问题,还是照原价,要么签.约,要么我走人!”
“我买,三百五就三百五!”
这句话几乎是从秦亦情牙缝里挤出来的。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修改合同,添加条款,然后一式四份,双方签字,各由律师楼保存一份。
由于还有“优先收购”这个后续合作,秦亦情不得不忍着恶心礼送杨棠到了停车场。
杨棠把他的那份合同卷了卷插在屁兜里,拉开车门,坐进了威佳迪里:“秦老板,我卖的诗你早就拿到了,钱你什么时候能打给我?”
秦亦情瞄了眼杨棠屁股底下被蹂躏成草纸的合同,面无表情道:“你放心,照合同约定,四十八小时之内,你指定的账号上肯定会多出三百五十万的……”
“那就好!”话音未落,杨棠就已顺手带上了车门。
秦亦情顿时风中凌乱,却隐约听见杨棠在车内吟道:“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哎~~!”
听到这掐头去尾的词句,秦亦情眼前大亮,正想叫停白可卿的车,谁知威佳迪连预热都没有,直接便已起步,一溜烟开出了停车场。
等威佳迪拐上了大路,车况平稳下来,白可卿忍不住问道:“棠棠,‘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又是哪首……词啊?”
“我随便新写了一首……”不得不说,杨棠的脸皮早已炼得比钢铁侠的战衣还厚,“要不要我把这词补全乎了,送你呀?”
白可卿虽然很想欣赏全词,但却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而诧异道:“送我?为什么?”
“要不是你提前帮我注册了那首‘秦川美酒郁金香’,我今天哪能赚到三百五十万……所以呀,这三百五十万里头,至少一半都应该是你的。”杨棠解释道,“但我又一想,送钱、忒俗,何况我看你跟秦老板应该有点什么关系,所以就琢磨着改送诗词得了!”
白可卿闻言眼前一亮,她倒不是图那点钱,而是杨棠在诗词方面的确很有“才情”,她也相当喜欢他的诗。不过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心思往往别出枢机,因此白可卿不但没有表现出获赠诗词的高兴劲儿,反而冷脸道:“杨棠,你是不是觉得我帮你就是图钱、图你的诗?”
杨棠闻言一怔,这个时候他只要敢随口应一句“不图钱不图诗,那你图什么呀”,那么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恐怕将归于尘土。幸好杨棠前世怎么算也是有妻小的人,略一思忖便意识到白可卿想岔了,当下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感慨道:“可白呀,你还是不懂我,同窗易得,知己难求啊!”
白可卿闻言心头微震,察觉到她似乎想错了杨棠,可扪心自问,又找不出自己错在了哪里。
“停车!”杨棠倏然道。
“不准停!”白可卿心里又是一震,下意识就与杨棠唱了反调;直觉告诉她,若任由杨棠就此下车,她与他恐怕会南辕北辙、渐行渐远,“杨棠你说,我究竟哪里不懂你了?”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le)乎?”杨棠悠悠道,“农人,烹羊宰牛且为乐!而我,吟诗作词与友同乐,有何不可?”
听完这番解释,对[古文学]有相当功底的白可卿浑体剧震,原来杨棠想要分钱送诗给她,只是为了分享那份成功签约的喜悦,并无她自己心里那么多“龌蹉”心思。
“棠棠,对不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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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把白可卿忽悠瘸了的杨棠下午还是没回学校上课,而是回了雾大,到图书馆找了些资料,强化突击高考五个科目中底子最差的法语。
几天后的周末,高考前最后一次全市统一的模拟考试拉开大幕。
照旧是头一天、二外数学,第二天、语文历史,第三天英语的考程安排。杨棠这回做起题可比一个月前轻松多了。同样,在语文答题的时候,他也低调了许多。
杨棠发现,即便他写出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样的名句,但在模拟考试中,由于没什么媒体爆料,加上改卷又是糊名制的,所以最多引起一些老家伙的共鸣,于卷面分数并无太大帮助,毕竟就算写出值一万分的文章来,在试卷上最多也就得个几十分的满分,不会再多一星半点。
正因为如此,杨棠随便写了篇价值比满分高一点点的作文,交差了事。至于其它科目,尤其是数学,他觉得进步比较明显,应该能比上次模拟考多考个十五二十分左右。
果不其然,一周后,模拟考成绩出来,杨棠语文125,数学116,历史115,英语125,法语117,总成绩598分,差一点上六百的坎,级部第三十三名,恰好淹没在了年纪前三十两文两理四个重点班每班六七名同学组成的六百分大军里。
但实际上,岑丽和班上其他任课老师都在暗暗吃惊杨棠连着两次模拟考大幅度跳跃式的提升。同时,这些带了至少三届毕业班的老师们谁也捉摸不准杨棠高考能考多少分,是超常发挥考个六百出头,还是只有五百来分的水平,可不管哪样,老师们都相信曾经烂泥糊不上墙的杨棠如今最低限度也能上重本,所以对杨棠仗着开过假条、时不时就迟到早退提前回家这些,连熊猫丽都丝毫不再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