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小姐有心了,请进。”宋天耀夹着香烟,朝孟晚晴露出一排白牙礼貌地笑道。
然后就看向躲在金牙雷背后,刚刚开口叫自己耀哥,此时却有些畏缩嗫嚅的陈泰,笑眯眯地说道:
“你又不欠我,又救过我,干嘛仍然这幅表情?”
又与金牙雷微笑打过招呼,这才招呼众人一起进了西药店。
孟晚晴本来有些迟疑,想要转身离开,可是她想走,颜雄哪能同意,一团心思就盼孟晚晴斗败寡妇芸,看到宋天耀,江泳恩等人朝店面里先走去,他在后面压低声音对孟晚晴说道:“晚晴小姐,宋秘书对你真是冇话讲,为了救你他那一晚付出不知几多,这种道谢的话还是要您自己讲给他听。”
其实那一晚,颜雄自己豁了出去,至于宋天耀,什么都没做过倒是真的,脏活累活都是他颜雄一个人做的。
孟晚晴微微摇头,她对宋天耀很有好感,不然当初绝望之际也不会脑中闪过对方的影子,可是等真的要与对方对话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留在了原地。
“晚晴小姐,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考虑帮下我,看在我那晚舍命救你的面上,你半路离开,我颜雄哪里还有面子在,帮帮忙啦?”颜雄眼看宋天耀金牙雷等人都已经进了店内,有些焦急地说道。
孟晚晴犹豫一下,最后在心中告诉自己,再见那位宋秘书一次,亲口对他讲过谢谢之后,就再也不见。
等进了药店,却又没了与宋天耀开口的机会,很多街坊朋友本来就是想要与宋天耀攀交情才会特意登门,此时宋天耀出现,更是团团把他围住,让孟晚晴挤都挤不到宋天耀附近,更不要说开口道谢。
店里街坊旧邻再加上江湖人,只有三十多人,等宋天耀的老豆宋春良在吉时点燃鞭炮炸响,所有人恭祝过生意兴隆之后,就被宋家请去隔壁街的酒楼就餐。
街坊和其他女人由宋春良和赵美珍,芬嫂,娄凤芸等人去其他包厢招呼,宋天耀的包厢内,则只有金牙雷,高佬成,盲公石,陈泰,陈泰的小弟铁头苏,颜雄和他的两个手下阿伟,阿跃以及褚孝忠的秘书江泳恩。
席上的客套寒暄敬酒之后,宋天耀放下酒杯,对金牙雷开口说道:
“以后利康在码头上的事,雄哥为褚先生打理,这件事褚先生也已经点头同意,雷哥你的人以后听雄哥安排就是,如果有搞不定的事,也只需要去揾雄哥,他会决定是不是要通知褚先生。”
即便心中早已经知道答案,但是等宋天耀亲口讲出来,金牙雷仍然心中忍不住一阵失落,慢一步就步步慢,颜雄那一晚心狠手辣,恰好又等到机会,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居然硬是被他一夜之间翻身,从一个军装成为了便衣探目,最主要的是成为了利康公司在码头事物的主理人。
金牙雷心中失落脸上却笑容不变,对宋天耀说道:“阿雄做事无可挑剔,又是老福自己人,能被褚先生信重也是老福的机会。”
旁边颜雄已经举起酒杯,朝金牙雷敬酒:“也要多谢大佬你给我机会,我敬你。”
颜雄在酒桌上活络气氛颇有一套,两杯酒之后,就已经笑着询问陈泰,金牙雷有没有兴趣去他现在旺角的辖区内做些生意,他替宋天耀招呼这些江湖人,宋天耀倒是得到与江泳恩交谈的机会,江泳恩喝了一口竹蔗水,收起正在看的那份宋天耀刚刚在吃饭前用钢笔在纸上记下的名字和数目名单,对已经被敬过四五杯酒,脸上稍显酒红的宋天耀问道:
“你以后不帮褚家做事,准备自己做什么生意?”
宋天耀放下筷子,看着面前的残酒说道:“让家里人先做些小生意,等过几日我帮褚先生把生产驱虫药的制药厂事宜安排好,准备去香港大学图书馆读几个月的书。”
“读书?你英文不是很好吗?做生意又有一套,对章家的布局更是让忠少都赞不绝口,好端端去读书做什么?”江泳恩听到宋天耀的话,怔了一下。
宋天耀侧过头看看江泳恩,又收回目光摇摇头:“不同的,自己做生意与为别人做秘书不同,勉强跑跑腿肚子里的东西也许还够用,但是做生意,我连香港,日本,东南亚目前的商业形势都不了解,好像盲人一样,当然需要系统的学习,而且很多生意,你想找到合适的切入点,必然也要了解香港对这个行业的法律条文,行业规定。香港各行业专业书籍最多的地方在哪?当然是香港大学图书馆,所以我就去香港大学读书喽?禁运令不解除,进口的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出口商品又碍于原材料价格,无法降价与日本产品对抗,这段时间任何生意都会很难做,我干嘛要急着抢在这种时候去做生意?让家人搞些小生意糊口就蛮好。”
“什么样的小生意?在你眼里算糊口?”江泳恩听完宋天耀的话,思考了几秒钟开口问道:“什么样的生意,又是值得你去做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意值得做,不过有一点我知道,无论做什么,我得先有些筹码,有资格入场才行。至于糊口的小生意,遍地都是,骤然大富有些难,但是养几十口人吃饭穿衣应该足够。”
“就是你的西药店?”
“当然不是,那是用来让我老豆老妈养老,同街坊吹水用的。”宋天耀把杯中残酒喝掉:“慢慢来,时间还很充裕。”
江泳恩还想问下去,赵美珍此时已经在外面推开包厢的门:“阿耀,过来同街坊讲句话,他们都已经吃好准备回家。”
宋天耀起身离席,朝外去陪父母送客,礼貌的送走大部分街坊后,才发现孟晚晴也从包厢内走了出来,对宋天耀欠欠身,话语虽然清冷,但是低头欠身前那一抹眼神却满是依恋,她从自己手腕上挎着的手包里取出一个布袋,递到宋天耀的手里,轻声说道:“宋秘书,多谢您救了我,这是我的一点谢意,不成敬意。”
把书本大小的布袋递到宋天耀手里,孟晚晴说完之后,低着头从宋天耀身边走过,朝楼梯处走去,宋天耀想着女人低头前看自己最后一眼的眼神,手里惦着布袋转过身,声音没有了之前的轻佻,而是难得认真的开口:
“如果我现在陪你下楼同你聊聊,你愿不愿意聊完之后同我一起走走,孟菀青小姐?还是继续和那一晚一样,想对我讲,恨死我了?”
孟晚晴听到宋天耀叫出自己真正的名字,错愕的转过身望向宋天耀,宋天耀微笑着朝她问道:“愿意,还是恨?”
“愿意。”孟晚晴脸上虽然仍然淡淡的,但是却脸颊处稍稍泛起些晕红。
宋天耀手里拿着布袋,走过去自然的牵起孟晚晴的手朝楼下走去,头也不回的对二楼楼梯口还未回过神的师爷辉说道:“让我老妈不要叫我,不要找我,我已经成年人,要去做些男人该做的事,忍了近二十年,很伤身嘅。”
说完他用手轻轻握了握孟晚晴的手指,轻笑着说道:“想对我讲完再见就不见人?那种占你便宜的扑街容易打发,我这种貌似君子的色狼才最危险,现在再想不见人,太迟啦,菀青,《九叹·忧苦》云,菀彼青青,好名字。”
“你知道我名字的来历?读过楚辞?”孟菀青听到宋天耀连自己名字的来历都知道,压下被对方握着手的羞意,惊讶的看向宋天耀。
宋天耀坦诚的摇摇头:“没有读过,我特意请人向你父亲问的,顺便连你家住址也一并问了,就在你去海鲜舫上工被辞退的那天。”
第一九四章 折蕊
直到被宋天耀牵着手从太和街一直走到半公里外的湾仔坚尼道马礼逊酒店,进了客房,宋天耀揽住自己的腰朝床上倒去,孟菀青才回过神来,看到宋天耀搂住自己,她那张一向清冷的脸才开始惊惶起来,而且还有些茫然,自己到底是怎么被这个男人牵着手从街上走到酒店里来的?
宋天耀在街上时,只是牵着自己的手,两个人沿着街边好像恋人一样散步闲聊,让孟菀青慢慢消去最初的羞意,而且宋天耀从诗经楚辞开始说起,继而是书法,再聊到量体裁衣,然后是中国菜系,全都是让孟菀青感兴趣的话题,尤其宋天耀说起的很多东西,她都闻所未闻,让她忍不住好奇发问,问完之后还要思索片刻才能勉强理解。
现在被这个男人搂在怀里,看着他坏笑的表情,孟菀青才醒悟过来,是这个男人故意在路上抛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巧妙的设置话术引诱自己发问再深思,不知不觉中被哄到了酒店内。
宋天耀看到孟菀青脸上先是惊惶,然后迷惑,最后稍稍睁圆眼睛羞怒的瞪向自己时,被那连续的表情变换逗的笑了起来,这种表情让往日看起来冷艳娴静的轻熟女多了些诱人风情,宋天耀翻身把孟菀青压到自己身下,坏笑着说道:“刚刚才想到?太迟了。”
孟菀青伸出两只手想去轻轻撑宋天耀的胸口不让他压上来,宋天耀却马上自己停下动作看向孟菀青,孟菀青被宋天耀突然停下的动作反而搞的微怔,双手从对方胸口处收回来,咬了下嘴唇,怯生生的开口:“你……”
她双手一放下,宋天耀就已经把上身压了上去,孟菀青的红唇已经被宋天耀吻住……
……
直到酒店客房的房门在走廊里被服务生礼貌的敲响,询问客人是否需要订晚餐时,宋天耀才醒了过来,愣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在客房门外挂上让服务生请勿打扰的牌子,开口打发走门外敬业的侍者,宋天耀侧过脸,看向蜷在自己身边,露出光滑后背在外的孟菀青,伸手将被子朝上拉了拉帮她盖好,然后下床捡起被两人踢落到地上的衣服,取出香烟点燃,又回到床上,上身靠在床头,神清气爽的吸着烟陷入思索。
孟菀青其实在侍者敲门时也已经醒来,只是她没有出声,等宋天耀帮她体贴的盖好被子,又躺回自己身边没有发出声音,才慢慢抖着睫毛睁开眼,偷偷望向这个男人。
“酒店餐厅要夜间十点才会打烊,你可以再睡一会儿,女人第一次之后是要多休息的。”似乎早就察觉了孟菀青的小动作,宋天耀弹了一下烟灰,突然转过头对来不及再闭眼伪装的孟菀青说道。
孟菀青的俏脸再次慢慢泛红,先把身体藏在被子里一阵摸索,接着整个人都蒙进被子窸窸窣窣,头和双手从床尾处的被角探出去,把在被自己忘情欢愉时不小心踢落到地上的贴身衣物捡起,藏在被子里穿好,这才又从床头处探出头侧过身,静静的看着宋天耀。
“你在路上时,为什么不和我聊琵琶?”等宋天耀一支烟吸完,孟菀青才开口轻声问道。
宋天耀把女人搂到自己腰腹处:“我又不是白痴,故意聊你不喜欢的东西,等你回过神半路吓跑咩?”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我父母也不知道。”孟菀青被宋天耀把她的脸庞搂到紧贴在对方的小腹处,注意到宋天耀还未穿衣服,所以闭着眼把被子帮宋天耀朝上提了提,这才睁开眼说道。
“取悦客人揾钱糊口,就算当初学琵琶是喜欢,在海鲜舫呆的久了,恐怕也该厌了。”宋天耀的手穿过孟菀青刚刚穿好的抹胸,覆到对方的酥胸上说道。
比起含苞待放的少女,他更喜欢这种已经把自身魅力全都释放出来的成年女人,就好像此时身边的孟菀青,外表冷艳内心火热,冷,不过是她见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之后的保护色,典型的男人恩物,这种女人是值得他稍稍花些心思去握到手中的。
孟菀青隔着抹胸按住宋天耀作怪的手,她被宋天耀一碰,之前还能保持冷静的声音就有些糯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