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耀摩挲着自己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四方街那块废地,按照市价大概值两百万,我帮警队建俱乐部,算是慈善公益性质,政府按照市价的三成转让给我,也就是只收了六十万,俱乐部的运营合同则十年一签,买通律师特意留了很多细节方面的漏洞,如果换了港督或者新的警务处长,大家合作愉快就继续开,如果谈不妥,就一拍两散,地皮归我,市价两百万的一块地皮,我就算这个俱乐部亏足十年也无所谓。而且那块地现在是垃圾区,到处都是流民和垃圾堆,政府要给我的是一块平整好的土地,我让师爷辉注册了个公司,接了帮政府清理地皮的生意。”
“听起来都头疼,你的脑袋大概和普通人生的不一样。”娄凤芸眼睛里仿佛溢出水来,望着怀中的宋天耀,感慨地说道。
如今她做假发生意,接触的有钱人也不少,保良局成员也不是没见过,可是见到的人中,做生意就做生意,捐钱就捐钱,有规有矩,偏偏宋天耀,捐钱也能搞的好像做生意,可能那两百万还没捐出手,他就已经想着怎么把这笔钱翻倍的赚回来。
“今天我得闲,连六哥那个电灯泡都不在,不用担心那混蛋听墙角,晚上芸姐你跟我去……”宋天耀被娄凤芸的酥胸顶的有些心猿意马,所以笑嘻嘻的准备约娄凤芸共度良宵。
可是话没说一半,外面虎背熊腰的熊嫂已经冲进来:“老板,有人来工厂追债!”
……
“噗咚!”和安乐的青年壮汉阿震被五花大绑,与两块石头一起塞进了麻袋,然后整个麻袋被两个水手抬起来,丢进了黑沉沉的海水里。
宋春忠一手握着手枪,另一只手大大咧咧挠了挠裤裆,然后把手凑到鼻孔前嗅了嗅,对脸色煞白的常月娥等人笑道:
“现在我包下的这艘船已经出了香港海,阿嫂你们不用紧张,各个都轮的上,下一个!”
握着手枪的几名水手冲上去,抓起苏文庭不过十四岁的小儿子,凶神恶煞一样把对方攒蹄捆起,嘴巴上又补了一块膏药堵死,熟练的套上麻袋,塞进去石头,扎紧袋口,咚的一声,扔下了水。
前后不过三十几秒。
“孙先生,猛虎不食丧家犬,暴雨不打落难人,你要钱,存款已经到你账户上,我们身上这些金银细软你也可以全部拿去,都是江湖人,你如果与廷爷有仇,祸不及妻儿,放我们这些人一条生路。”常月娥也算是在江湖上打过滚的女人,此时此刻,比旁边几个吓到慌手慌脚,哑口无言的男人反而更镇定,朝宋春忠开口求道。
宋春忠此时脸上满是得意和贪婪,把手枪扔给旁边的一名手下,自己走到常月娥身边,伸手托起常月娥的下巴,淫笑道:“阿嫂,我这个人呢,最钟意寡妇,尤其你是江湖大佬廷爷的女人,老实讲,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尝尝味道,放心,你把我服侍好,我没有妻儿,以后在大马和你双宿双飞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话,手也放肆起来,慢慢解开了常月娥旗袍领口的扣袢,露出胸前一片白皙与锁骨。
“孙先生,谋人财产,淫人妻女这种事……你……你倒是……”常月娥青白着一张脸,想要再说场面话,宋春忠已经探手把对方横抱起来:“哎,话不能这么讲,廷爷与水房当年做过多少这种事?我也只是效仿廷爷而已,阿嫂,咱们去床上说话好啦?”
说着话,宋春忠抱着常月娥朝客轮的舱房内走去,在甲板上上束手待死的众人和看管他们的水手,都能听到客舱内衣服被撕裂与女人强忍而发出的闷哼喘息声……
半个小时后,宋春忠才志满意得的提着裤子从客舱内走出来,此时甲板上,随常月娥登船的男人已经全部被下海送去游水,还立在甲板上瑟瑟发抖的只剩下女人,宋春忠扫了一眼,朝旁边的水手们说道:
“这些女人是你们的了,记得替她们在大马选个够僻静的矿山,十几个女人,够抵这次的船费了吧,老规矩,房产地契我拿走,金银细软留下便宜你们,这些女人的老子或者丈夫,逼良为娼,她们也没少为虎作伥,我也算是替天行道。”
宋春忠咂咂嘴,似乎对刚刚半推半就屈服在自己胯下的常月娥颇为回味:“尤其里面那个寡妇,功夫很好,难怪苏文庭那个老家伙娶了她,她可以挂头牌嘅。”
“陈先生,多谢多谢。”十几名做惯这种水上活计的水手眉开眼笑,一名头目凑过来对宋春忠说道:“陈老板,是不是现在……”
“让接我的船过来,我回香港,你们这一路去大马,慢慢玩。”宋春忠从口袋里取出香烟点燃,舒爽地说道:“我得把房产地契,存款之类的变现,回去告诉你们马先生,让我知道他如果怜香惜玉……”
“陈先生,你知啦,我们老板从来不会怜香惜玉,只会辣手摧花,进了我们老板的手,想死都难。”那名头目说着话,举起手枪,朝天鸣了三枪。
远处一艘小货轮凑了过来,宋春忠收拾整理了一下衣服,在货轮水手的帮助下上了货船,扭头对客轮上穿着破碎衣服,头发凌乱,脸色潮红,挣扎冲出客舱望过来的常月娥笑笑说道:“阿嫂,以后山长水远,不必再见。”
说完,扭头对亲自来接他的雷疍仔说道:“辛苦你,开船,返香港。”
“不辛苦,阿耀特意拜托我来跟住阿叔,我当然要尽心,阿叔这边请。”雷英东披着黑胶雨衣,领着宋春忠进了船舱,货船缓缓开动,朝着香港驶去。
雷英东帮宋春忠打开一罐啤酒,欲言又止,最后开口只是淡淡说道:“阿叔,四个小时就能到码头。”
“有话对我讲?”宋春忠接过啤酒没有喝,而是对雷英东笑着问道。
雷英东犹豫一下:“祸不及妻儿,那些女人也是……”
“祸不及妻儿这种鬼话呢,是那些恨意不够强烈的人讲出来的,你如果真的恨一个人恨到发狂,不要说妻儿老小,祖坟都会刨掉。”宋春忠微笑着对雷英东说道:“何况苏文庭当年跟在日本人背后为虎作伥,开慰安所,逼良为娼,欺男霸女,走私贩毒赚来的钱,这些女人没有少花一分,既然享受过大富大贵,那么受的报应也不能少一分,而且我答应过苏文庭那些人,要让他们在九泉之下看着自己妻女,帮他们戴顶鲜艳的绿帽,做人,说话一定要算话。”
雷英东呆呆的看着宋春忠半晌,才开口问道:“阿叔,你到底什么人?”
“我?良心早就喂了狗,准备收山养老的一个下九流江湖人。”宋春忠喝了一口啤酒,笑眯眯的对雷英东说道,然后把啤酒还给雷英东,自己敲着后背朝船舱深处的床板走去:“年纪大了,这种年轻时最中意的寡妇,如今都快吃不消,回香港要补补身体。”
雷英东手里端着啤酒,望着宋春忠的背影,心中有些发寒。
水手称呼这个人陈先生,苏文庭老婆称呼他孙先生,自己知道他姓宋,这个人到底有多少个身份?多少张面孔?说出的话,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第四二九章 阴差阳错的陈泰
熊嫂大着嗓门坏了宋天耀的兴致,说工厂来了人讨债。
宋天耀直起身体看向娄凤芸:“工厂欠了债?”
娄凤芸也有些茫然,假发工厂除了由宋天耀抵押给汇丰银行借款之外,没有任何债务纠纷,资金链良好。
“去看看。”宋天耀把上衣整理一下,跟在熊嫂背后出了办公室的门。
外面,熊哥手里死死的牵着三条猛犬,立在工厂大门处,三条狗不断朝前做出撕扑冲跳的动作,嘴里不断吠叫,而工厂大门外,十几个江湖人打扮的青年立着,脸色都有些阴晴不定,看这些人的脸色和打扮,都有些狼狈,为首是个光头青年,正对牵着狗的熊哥喊话:
“阿叔,这家工厂的老板欠了陈泰一百万,现在阿泰和他的人被抓,需要钱担保,我们是和他一起被抓的兄弟,刚刚从里面出来就赶来替他讨债!等着救急!”
“你们昏头啦?这处工厂是鬼佬开的!”熊哥牵着三条狗有些紧张地说道:“赶紧走,讨债去老板家里讨债,你们再不走,我就放狗!”
“放狗!放呀!我刚好宰了做狗肉火锅!”光头青年旁边的大眼同伴瞪着眼睛,目光不善地说道:“宋天耀答应给泰哥一百万,现在泰哥不在就想赖掉?当我们白痴呀,话俾你听……”
一个文质彬彬,样貌斯文,穿着件勉强还算干净的白衬衫的青年从人群里上前一步,打断了同伴的话,对着熊哥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串英文,说到熊哥目瞪口呆后,才又用汉语说道:
“先生,我是乐富律师行的见习律师金寿康,是陈泰先生的委托律师,是这样,陈泰先生……”
对这些人畜无害的童子军,旁边靠着墙壁打哈欠的姚春孝连开口赶人的兴致都没有。
宋天耀此时正好因为被熊嫂坏了兴致,揉着鼻子满脸郁闷的走出来,听到那个金寿康对熊哥飙英文,刚想没好气的骂粗口,一旁正复盘棋子的宁子坤已经开口说道:“后生仔,你的英语是同英国哑巴学的?除了Hello之外,没有一句话是人能听懂的,难得你还能说的和真的一样,骗人也要下点本钱吧,脚上的布鞋都已经脏兮兮,你见哪个律师出门是穿布鞋的?不过你倒是有些急智,看阿熊是个粗人就懂冒充律师来吓人。”
“陈泰让你们来工厂讨债?”宋天耀不耐烦的朝前面走了几步,打量了一下几个人:“走吧,等陈泰出来,让他自己来见我。”
“你以为你是……”豹头环眼的青年抬手就想指着宋天耀骂脏话,被光头青年一把扯住,自己向宋天耀稳重地说道:“宋先生,我们是不入流的小角色,可是泰哥如今被关在差馆,他手下兄弟死伤几十个,泰哥让我们几兄弟帮他来向宋先生取这笔钱,担保他兄弟出来,分送安家费,汤药费,这笔钱对您是小数字,可是却很可能是泰哥那些兄弟用血和命换来的最后一笔钱,我们几兄弟答应泰哥帮他做好这件事,就一定要说到做到,我们没有关系去见颜探长,只好用这个蠢方法来工厂直接登门,只要宋先生把钱交给泰哥,我这条命留给宋先生发落……”
宋天耀皱着眉,目光犀利的盯着这个光头青年,直盯到对方额头见汗,宋天耀才转身对办公室门口望过来的娄凤芸说道:“打电话给颜雄,让他以后在工厂附近多安排几个军装巡逻,别再让这种傻乎乎的白痴跑来工厂帮我讲江湖道义,我是个正当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这里开了堂口。”
对娄凤芸说完,宋天耀不耐烦的对光头说道:“去油麻地差馆堵大门,颜雄会出来见你,给你个交代,走吧,陈泰也是白痴,刚进去不足二十四小时,就想担保出来?当全港大扫黑是玩过家家?告诉他,让他在里面先忍个十天半月,如果能多关一年半载让他改邪归正,那就再好不过。”
“谢谢宋先生。”光头青年重重松了口气,急忙招呼同伴转身想要离开。
宋天耀突然在背后叫住对方:“喂,光头仔?”
光头青年急忙转身:“宋先生,有什么事?”
“你年纪这么轻就秃头?当心讨不到老婆,不如在我这里买顶假发,算你九折?”宋天耀低头点了支香烟,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