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俱乐部二楼的咖啡馆里,几对年轻的男男女女正散坐在咖啡厅的各处座位上,在角落一处小乐队优雅的爵士小号和高音萨克斯曲调伴奏中,低声闲聊。
章玉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迈步进了咖啡厅,他一出现,之前的那些男女都望了过来,开口朝他打招呼。
“阿良,今日得闲来这里饮茶?”
章玉良脸上带着微笑,一桌桌走过去,每一桌交谈数十秒:
“兴哥,约了人在三楼聊生意,等下过来打招呼。”
“燕茵姐,几日不见,又变靓了,我如果是姐夫,把你看紧点最好用绳索把两人拴在一起,免得你被人抢跑。”
“阿阳,晚上我们一起饮两杯,我大哥在澳洲让人运了些红酒返港,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刚好帮我品鉴下。”
就连角落里演奏的小乐队演奏的《星尘》,章玉良都驻足听了一分钟,然后从钱包里取出两百零五元港币,转身双手递给咖啡馆的侍应生,温和的对侍应生说道:“五元是你的小费。”
“多谢章先生。”侍应生受宠若惊的接过钱,对转身上楼的章玉良鞠躬致谢。
他刚刚来这处会馆工作时,对这位常来光顾的客人一直称呼对方良少,但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工作久了,眼力也有所增强,他没有看到过这位章先生有过任何不满,但是就是能隐约感觉到这位客人,不喜欢被人叫良少,更喜欢被称为章先生。
会馆的三楼是标准的英国茶室风格,门口处挂着布莱顿黑鸟茶室的小小招牌,里面已经不是普通的华人侍应生,而是清一色穿着英伦服装的金发碧眼白俄女人,一名在茶室门口侍立的女招待看到是章玉良,微笑着帮他推开茶室的木门。
“谢谢你,吉娜。”章玉良故意用有些怪异腔调的俄语对这名女招待调侃了一下。
“很抱歉,金先生,我有些迟到,我大哥二哥近期飞去了澳洲,三哥在五邑商会有些琐事要处理,所以我替他们出席了今天东华三院执行委员会的每月例会。”章玉良一边自如的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交给跟在自己背后的女招待,一边熟练的用英语开口向面前坐着的两个英国白人解释道。
这两个英国人一男一女,四十多岁已经有些微秃的男人名叫艾伯塔·芬克,效仿其他在港英国人,为自己取了个中国名字,金为康,是欧洲海岸公司的供货商英国施乐辉制药公司在香港办事处的负责人,年约三十左右,体态略显丰腴,穿着保守的女人是施乐辉制药公司香港办事处的财务专员,贝莉尔·梅恩。
“没关系,章先生,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不过我们提前点了伯爵红茶,希望能合你的口味。”金为康对落座后的章玉良说道。
而旁边的贝莉尔·梅恩则脸色冷淡的瞥了章玉良一眼,就扭过头去。
“茶的口感和种类很重要,但是对我们而言,坐在这里还有比喝茶更值得关心的事,不是吗?金先生?两百万港币货款已经进入了施乐辉制药公司在汇丰银行的账户,但是欧洲海岸公司订购的那批盘尼西林却还没有进入章家的货仓。”章玉良斯文的拿起一块茶点放进嘴里尝了尝,笑容和煦的对金为康说道。
这次,金为康没有开口,旁边的贝莉尔·梅恩正视着对面的章玉良,语气不善地说道:
“我们调查过欧洲海岸公司之前购入的药物去向,章先生,贵公司把这些药品转售给祝兴商行,再由祝兴商行加价百分之十销售给其他药品公司或者商行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则由祝兴商行高价销售给中国大陆。”
“梅恩女士,药品也是商品,我们该关心的是,我付了钱,却没有收到你们的商品,而不是关心我买了商品去做什么,对不对?我代表的是欧洲海岸公司,不是祝兴商行。”章玉良用手帕擦了擦嘴巴,对贝莉尔·梅恩微笑着回应道。
贝莉尔·梅恩却没有给他好脸色,开门见山地说道:“但是祝兴商行也是章家开的,你们把二级批发利润也都握在自己手里,作为一家制药公司,施乐辉会重新考虑在香港的代理商问题,我们需要的是开拓市场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大发战争财的非法商人,盘尼西林的价格在香港已经高到了一个可怖的数字,普通市民根本无力购买这种效果显著的抗生素。”
“梅恩女士可能有些对我有些误解,金先生,这也是你的态度?”章玉良看向旁边端着茶杯喝茶的金为康问道。
金为康适时的放下茶杯:“不不不,我想,我们应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欧洲海岸公司愿意接受新的盘尼西林报价,也许我可以劝劝梅恩女士,作为公司派遣到香港的财务专员,她对药品在香港的销售情况很了解。”
“看起来如果我不接受,代理权就要和欧洲海岸公司说再见了。”章玉良脸色不变的望向金为康:“当初签过合约,双方中的某一方如果提前终止代理权合约,要支付高额违约金。”
“合约中也说过,如果代理商从事违法交易,我们有权终止合约。”贝莉尔·梅恩对章玉良说道:“把盘尼西林高价囤积,然后违反禁运令高价贩运去中国大陆,很明显的违法交易行为。”
“看在欧洲海岸公司这两年一直信誉良好的份上,百分之十,在原有基础上加价百分之十,我就可以向总公司交代,也能让身边的梅恩女士忽略掉刚才的问题,你知道,贝莉尔·梅恩女士可是个香港通,她每年都有六个月的时间留在香港,想让她沉默的唯一理由,公司和她得到应得的收益,百分之十的收益进入办事处的银行账户后,那批药物就该出现在欧洲海岸公司的货仓里了。”
“没问题,百分之十,转到办事处的银行账户上,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能放松点儿了,对了,我帮两位准备了小礼物。”章玉良甚至都没有犹豫一下,开口就答应了下来,然后从旁边衣架上挂着的西装外套口袋里取出两个小巧的信封,分别送给了金为康和贝莉尔·梅恩。
“是俱乐部储物柜的钥匙,里面有两位的礼物,离开时记得让服务生帮两位领取一下。”章玉良对两人说道:“是美国流行的一款香水,听说在伦敦引起追捧的那位玛丽莲·梦露,也用这一款香水。”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就算是章先生加价百分之十,我也会建议公司慎重考虑之后的合作。”贝莉尔·梅恩站起身,先是对金为康说了句抱歉,然后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茶室,当然,带走了那个信封。
“再生气都没能抵挡香水的诱惑。”等女人离开之后,金为康打开自己的信封,里面是一把钥匙,他把钥匙拿在手里问道:“这里面不会真的是一瓶香水吧?”
“总公司提价百分之二十五,金先生帮我压价到了百分之十,那里面是百分之五的谢礼。”章玉良笑着说道:“让这位梅恩小姐失望了,我还有约,金先生,我三个哥哥很忙,我得替他们打理生意,您慢慢喝茶,过两日我邀请你去海上钓钓鱼。”
“好的,你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你的哥哥可不像你这么果断,加价这件事拖了半个月,还要你来最终决定。”金为康与章玉良握了下手说道。
章玉良微笑着说道:“我很尊重我的哥哥,他考虑的只是更多,不像我,只能先考虑多赚一些钱。”
从茶室里出来,章玉良没有下楼,而是登上了需要俱乐部核心会员身份才允许进入的第五层,这里有一处属于他的私人房间,从西装里取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入几乎用伯仙奴大理石构建的客厅,把西装外套脱掉挂到衣架上,松掉脖颈处的领带,先是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从冰箱里取出一支啤酒喝了口,这才不急不缓的打开卧室房门,在门后一处别致的挂架上,摘下了一把皮鞭。
本该因为气愤而匆匆离开俱乐部的贝莉尔·梅恩,不着寸缕的跪卧在冰冷的卧室地板上,在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是一处西方著名壁画的局部仿作,《受难的二代提坦》。
“啪!”章玉良手里的皮鞭狠狠抽在莹白而丰腴的身躯上,让女人忍不住惨哼出声!章玉良手里挥鞭不停,却没有看对方一眼,而是仰起头望着卧室天花板上这幅独特的壁画,脸上之前的笑容和温文尔雅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和眼神和野心。
而普罗米修斯和他的两个兄弟,阿斯特拉,厄庇墨透斯在承受着各种酷刑的同时,也眼神哀伤绝望的回视着站在卧室中央鞭笞女人的男人。
第一零四章 与我家有旧
女人已经得到了被侮辱和鞭打带来的欢愉,此时拥着被在床上,回味着刚才身体传来的快感。
而章玉良则赤着上身,站到了卧室的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迎着远处的凶涛怒海静静矗立,精干的身躯在背后望去,如同一尊力与美完美结合的雕塑。
SM是章玉良在美国布鲁明顿的印第安纳大学求学时学来的一种生活方式,其实他对看着女人在自己脚下匍匐,惨叫没有任何兴致,而是在一次兴趣课程中,曾经听印第安纳大学的性学家阿佛列·金赛教授对西方世界,尤其是英美流行的SM性虐恋进行一些基本剖析。
比起那些听完教授课程就盲目尝试接触异性的同学,章玉良选择仔细分析,为什么会有SM存在,为什么会有很多英国女人被鞭打甚至侮辱却还要沉迷其中,从这方面开始研究人心。
此时已经得到极大满足的贝莉尔·梅恩,金为康的英国老婆,还有几家西方医药公司驻港代表的妻女,都是在他面前跪倒的女奴。
对这些女人来说,也许章玉良是让她们放下尊严,挣脱禁锢时的异性朋友,但是对章玉良而言,这种不同于普通偷情交往的畸形主奴关系,让他可以加以利用,因为随着这种关系的保持长度,女人会有心理上的变化,会哪怕在正常生活中遇到自己,也会不自觉的产生主奴之间的依赖,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事,只为换取他更多的羞辱或者可怜的奖励。
这些女人会随着交往时间越长,越在心里认同自己在他面前的渺小,即使没有调教、没有性、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能趴在他身边就是一种享受。
这就是他学习SM的原因,他不追求这方面的欲望,他只是依靠这种方式去谋求自己真正所需要的,比如他现在需要金为康被施乐辉解雇滚回伦敦,这件事,贝莉尔·梅恩能轻松的做到。
“过来,梅恩女士。”想到这,章玉良开口说了一声。
床上的贝莉尔·梅恩却如同听到发令枪一样,从床上滚落下来,四肢爬动,到了章玉良的脚旁,依恋的用自己的头去蹭章玉良的小腿。
“GoodDog。”章玉良用手好像爱抚猫狗一样抚摸了几下对方的头发:“让施乐辉公司换个新的办事处负责人过来,私自加价百分之十,再额外收了我百分之五的好处,得让金为康知道,他贪婪的吞下百分之十五的利润,是会撑爆自己肚皮的。”
“好的,主人,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被章玉良随便摸了摸头,就忍不住激动的浑身颤抖的女人,急忙抬起头开口答应。
章玉良把手从对方的头上收回:“GoodDog,梅恩女士,去帮我撕咬金为康吧。”
章玉良说完之后,扭过头朝后上方望去,看向天花板上那副他自己画的希腊神话壁画,眼神渴望,似乎那三个受难的古神比匍匐在身下的女人更能激起他的欲望。
春和私人俱乐部外的长街上,被沉重的生活压的几乎垮掉的行人们,神色匆匆,没有人能真正直起腰,仰起头,朝高大的楼宇望上一眼,自然也看不到,这栋俱乐部第五层的某处落地窗内,有个年轻男人,和一条被他称为梅恩女士的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