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驻罗马尼亚大使还有一系列相关联的人员早就从罗马尼亚撤离出去，现在还停留在那个混乱国度里的大多数是情报人员，只有一部分是因为产业所致。寡头们寄生于此，离开了罗马尼亚他们什么都不是。所以哪怕卢克日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他们依旧抓着这个国家不放手，因为一旦放手，等待他们的就是审判和裁决。
抓着钞票上吊总比一无所有的穷困潦倒而死要好，何况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那一步。
波斯塔很随意的回答，“苏联会赢的原因就跟你们认为他会输的原因是一样的，对方不会在乎这场战争会死多少人，他们的目的就是煽动人群针对罗马尼亚的贫富差距。苏联算计的最精准，扶持这帮腐朽的政权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我们就干脆直接一点帮他们送出去，再培养一群新的反抗军，死死的拖着罗马尼亚局势。现在已经大势所趋，我们也不知道这么做最后到底有多少效果。但能确定的，就是让罗马尼亚的内战再拖久一些。”
“民族主义者是很容易煽动的，尤其是将苏联塑造成侵略者，南方军塑造成国家叛徒的形象。毕竟苏军一开始是以边境冲突为理由介入罗马尼亚事端，配合政变人士的暴动，才建立起布加勒斯特政权。而那些原本就对苏联心怀不满的派系，不妥协于卢克日和布加勒斯特政权的情况下，建立独立自由的罗马尼亚国度才是他们的追求。”
波斯塔缓缓说道，“尤其是在国土问题方面，苏联属于侵略者。这个国家，罗马尼亚，人们不需要自由，也不需要民主。他们需要约束，国界，还有最重要的保护。人民需要一个可以通过限制和固定来避免产生混乱的领导人，他们需要让这个国家变得繁荣和稳定。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就会自愿追随。”
“看看我们的在东欧策反这么多年，得到的是什么？培养起一个又一个的腐败政权，然后被推翻。诸位，在煽动暴乱这一方面，你们交的答卷，都不及格。”
波斯塔毫不客气的指责了中情局，国防部，甚至是亚纳耶夫，指责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决定了罗马尼亚未来的不是坦克，导弹和战斗机，而是人民。亚纳耶夫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沃伊内亚才能势如破竹。没有了克里姆林宫在背后的指导，沃伊内亚与卢克日的那群蠢货一样，也不过是贪腐的军阀而已。”
“无论在哪个战场，我们的敌人都是莫斯科，确切来讲应该是亚纳耶夫。”
波斯塔语出惊人，将国防部和情报局那一群人辩驳的哑口无言。之前他们一直是站在秩序维护者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却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出现这样的结局。
在没能拿出笔波斯塔更好的方案时，所有人面带不忿的走出了那个房间。
美国总统已经不赞同继续增兵了，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必要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追求就下去。
这场会议散去之后，一鸣惊人的波斯塔被留了下来。上一任的白宫幕僚长因为常常与马里奥总统意见相左而辞去了职务，现在波斯塔成为了马里奥总统的首席参谋。
马里奥想要他拿出一个确切的方案，将损失降低到最小的方案。
波斯塔想都没想，就把自己准备好的预案脱口而出。
“放弃卢克日政权，这是最明智的决定。但是需要一定的勇气和魄力，不是谁都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们心有不甘，将自己所有的利益绑在上面换来的却是退出，换成是谁都有怨言。当然他们也可以继续将战争进行下去，甚至派驻美军攻占罗马尼亚，一开始的确势如破竹，长驱直入。但时间久了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并没有胜利，美军或许控制住百分之八十的领土，然而游击战和爆炸袭击层出不穷，加上各方势力在罗马尼亚的角逐，结果就是罗马尼亚变成第二个巴格达。”
尽人事知天命，波斯塔劝告美国总统不要对罗马尼亚抱着太大的希望。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计划，既能拿下卢克日，又将亚纳耶夫排挤出去。
“那么苏联人呢？我们不对付了吗？”
想到东欧防线被撕开了一道口，马里奥就有些恼火。他的焦虑来自东欧的扩张，美国历任总统的心病，只是到了他手中时又开始扩散而已。
苏联不死，东欧的混乱就不会结束。
波斯塔知道白宫的处境，也了解马里奥的难处，但是他只能安慰对方说道，“就算最后他们啃下了罗马尼亚，之后莫斯科暂时也需要休整，消化那么大一块地盘。短期内是不可能再度往西边扩张了。而且德国这张牌已经亮到了牌面上，意味亚纳耶夫已经不可能像之前一样的密谋了，德意志民主复兴党和莫斯科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从此之后，苏联又少了一名盟友。他们是半只脚踏入了棺材的政权，只是靠着之前积累的资本和石油撑到现在，一旦没有这些，苏联也就行将就木了。”
波斯塔将手指指向了柏林，这是美国寻求突破口的方向。
“我们看清了一点，欧洲的轴心联盟并没有他们头口中宣传的那么牢靠，双方之间都还有互相提防，美国放缓了进攻步伐之后，或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战果。而且之前与德国翻脸，让苏联有了离间两国的机会，如果当时美德两国坚定站在同一阵线的话，亚纳耶夫现在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波斯塔叹了一口气，有点感到惋惜。美国上层一直都是保守自由主义在作祟，再加上东欧的从中挑拨，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表面上没说什么，实际上是波斯塔对美国这六年来的政策失误的不满，明明1991年大势所趋情况下，不需要阴谋也能把苏联逼上绝境，却非得要在背后耍小手段将自己的盟友也一起算计进去，最后苏联没垮台，却闹得人心尽失。
波斯塔收缩战线的政策最终说服了马里奥总统，国防部的说教已经无法撼动东欧战线收缩的趋向。他决定好放弃卢克日政权，放弃他们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保留实力，按兵不动。
暂时让苏联喘一口气。
波斯塔右手托着下巴，声音阴沉，他的确希望将亚纳耶夫当做是对手，一个挑战十足的对手。在自己担任白宫幕僚长的任期内，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
“这场战争还没有输呢，马里奥总统，只要北约军队还没完全撤出，我们就有机会。等到我们缓过气来之后，苏联就没有机会再往西边踏出一步了。我要他们，有来无回。”
第九百零九章 严打和肃反
短短一个月，罗马尼亚的政局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幻莫测。几乎兵临城下全盘皆输的卢克日政权爆发了政变，原本的资产阶级联合政府被军队赶下了台，他们并没有接受沃伊内亚组建联合政府的邀请，而是转入东部另取炉灶，凭借着清洗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资本家所获得的军费，加上美国的援助，他们一时之间在苏恰瓦一带站稳了脚跟。
这也注定让他们不可能在有任何的发展，往北是乌克兰，往东走是摩尔多瓦，南部是沃伊内亚集团军驻守的位置，卢克日也已经沦陷。他们就像包裹在洪流之中的孤岛，凭借着小股部队不断的骚扰对方的进攻。
四面楚歌的结局，只要沃伊内亚一个首肯，从乌克兰和摩尔多瓦方面的进攻就足以瓦解掉了所有的抵抗。
出人意料的是沃伊内亚拒绝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希望苏联光明正大的派出部队进攻，占领这个国家，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局。
1998年2月27日，声势浩大的罗马尼亚暴乱渐渐变得悄然无声，硝烟和火药味都已经沉淀了下去，他们很快将会迎来一个新的时代，尽管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是属于罗马尼亚人民的时代已经出现了黎明曙光。一切似乎将归于平静。
亚纳耶夫站在克里姆林宫红墙之外的河畔，早上的莫斯科河静悄悄，黎明的耀阳未曾升起，地上凝结的雾气未曾退散，昏暗的路灯下伴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打破一小片的黑暗与沉默。
等到他沿着河岸走完了一圈之后，清冷的大街开始有了人烟，不适合慢悠悠的在这里闲逛。他是时候该回到那座平静而又戒备森严的堡垒里，开始处理一天的工作。
每天早上他都会在这里散步，不远处是全副武装的保镖人员在警惕四周围，亚纳耶夫早晨的时间都是不固定的，与生俱来的敏感和警惕让他的作息出行没有固定的规律。谁会知道哪一片黑暗中躲藏着被政敌或者对手派来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每当沿着河岸走到，亚纳耶夫总会在这里遇见一个十多岁小女孩，她会抬起头，笑着对着自己点头致意。
“早上好，先生。”
“早上好，娜塔莎。”
亚纳耶夫慈祥的向她点点头，今天他顺手递给对方一瓶牛奶。名为娜塔莎的小姑娘坐在板凳上，捧着温热的牛奶，小脸有些通红。湛蓝色的眼睛干净的如同莫斯科上空的晴天。编织成小辫子的金黄色头发在朝阳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衣服被打上了补丁，鞋子也是破的……家境，应该不算太好……亚纳耶夫这样想到，但他更多想到的是年纪相仿的外孙女。
真像……如果没有1990年的那次事故……萨莎也差不多到这个年纪了吧。只可惜一切都不能重来，大权在握总会付出应有的惨痛代价。
“先生，先生？”
坐在她身边的娜塔莎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亚纳耶夫回过神，慈祥的笑了笑。就像看见自己的外甥女坐在身边。
“怎么了？娜塔莎同志？今天没有帮你爸爸摆摊卖小玩具吗？”
“呃……最近有些苦恼……”
亚纳耶夫楞了一下，随即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能够帮你吗？”
娜塔莎双手搅着袖口的补丁，小声说道，“嗯……我跟先生是朋友吧？”
亚纳耶夫楞了一下，没想到小姑娘会这么问，他只好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们是好朋友。”
“那先生能帮帮我吗？爸爸最近被两个警察敲诈了，他很苦恼，赚的钱都没了。本来我们家生活就拮据，全靠爸爸一个人摆摊支撑。还有一些特别凶的坏人，也让爸爸交钱，否则就不让他在哪里做生意。没办法，他只好将答应了这些坏人的要求。这些人真的好过分，不是说我们已经消灭剥削了吗？”
小姑娘哪里懂这些，她将烦恼一股脑的倾诉到这位“好朋友”身上。
亚纳耶夫摘下眼镜，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镜片，听她说道这里，自己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惊讶的神色转瞬即逝，最后只是一脸平静的说道，“还有这种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