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学长,你没事吧?都两星期没见你了,还以为你不舒服呢。你还真是勤奋啊,有任务才出门,不然都不好找你。”
在顾骜要冲进男生宿舍楼的最后一步,旁边如同鬼魅般杀出一条纤细的身影,原来是小学妹伊丝米娜雅。
当初米娜在伊拉克时,腰缠着厚厚的绷带,都只有1尺5的腰围。如今伤愈后拆完绷带,只剩1尺4了。抽掉了肠系膜保护脂肪和一小半肠子的腰,细得跟蛇精一样病态,夜里突然看到确实有些瘆人。
“米娜呀,你知道我忙的嘛,课学习的时间只有大家一半,不努力不行啊。”顾骜随性而又和蔼的回答。
米娜也注意到旁边有不少同学围观,不是长谈的好时机,便长话短说:“最近家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我一直想感谢你呢,是没机会开口。明天放假了你有空么?平安夜舞会参不参加?”
“有空,有什么事儿明天再私下聊吧。”顾骜也不想被人围观。
说罢,他回房倒头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顾骜神清气爽地起来,洗漱收拾完毕,觉得非常精神,整个人浑身都是劲儿。
可能是刚刚了断了一些大事儿,所以心里舒坦了吧——跟信信托的合资,顾骜虽然没占到便宜,但至少把他对政策不确定性的担心彻底消除了。
1980年,多少生意人都在担心政策,担心自己做大了被抓反面典型。
为了纪念一下这种舒坦,顾骜特地换了一身俊朗潮牌的新装——是半个多月前,他在好莱坞的弗利山奢侈品店买的。
当初在伊拉克时,侯赛因总统的御用法式裁缝给顾骜做的,毕竟是春秋装,不太适合寒冷的冬天穿。顾骜也不能一套好衣服包打天下。这次去洛杉矶时正好赶了初冬,买点儿高档呢绒的冬装。
当时他不仅给自己和萧穗买了,也多弄了几件准备回国当礼物送给好友,只是一直太忙,堆在那儿忘了。
今天想起米娜的邀约,他从行李箱里找到了一件呢子束腰装。
这件衣服,是当初在弗利山顾骜亲手挑的,也是唯一一件他亲手挑的女装(其他都是萧穗帮他挑的)。衣服用的是顶级的瓦尔帕莱索羊驼绒呢料,而且一眼看过去非常凸显腰部身材,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花了3000美金。
顾骜一眼觉得这款衣服是天然为米娜这种腰而生的,似乎不穿在米娜身是暴殄天物,鬼使神差便买了。
穿戴帅气之后,顾骜把装着衣服的礼盒放在自行车兜里,推着车去了女生宿舍楼下——昨晚他坐了老板的红旗轿车回来的,所以自己的伏尔加二代停在外资委呢,今天只能骑自行车了。
他并没有让其他女生传话的机会。
因为才刚刚走到楼下,看到米娜一阵风般轻盈地经过了,还假装不经意地喊他:“顾学长,咦你怎么这么早?吃过早饭了么,一起啊。”
顾骜并不知道,其实米娜一早在窗口**了。
“没吃呢,对了,这件衣服送给你的,我在好莱坞挑的。我没给女生挑过衣服,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顾骜说着,把礼盒递了过去。
“喜欢喜欢。”米娜一把夺过,抱在胸前护住,“学长,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羊肉泡馍,要不我请你吃吧,食堂里的西餐都吃腻了吧。”
“行啊,不过得委屈你坐自行车后座了——我的车昨晚停在外资委了,坐别人的车回来的。”顾骜说着,甩头示意了一下车后座。
“这有什么委屈的,你等下。”
米娜飞快地楼,半分钟后又出现了。手握了个类似小抱枕的靠垫,放在自行车书包架,这才侧身坐去,双手从背后环住顾骜的腰。
顾骜一脚蹬了出去,踏着初冬的朝阳,莎莎碾着枯叶而行。路旁的树木都只剩光杆,被阳光映得非常印象派。
“真好,真希望顾学长每次带我出去玩都是自行车,小轿车留给别的女生坐好了。”闻着男生身的气息,伊丝米娜雅内心不由自主升起这样的旖旎脑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很快到了那家新开的羊肉泡馍铺子,顾骜停好自行车,伊丝米娜雅先下车走进店去,找了位置并点好东西。
顾骜掸了掸衣服,看着米娜抱着小抱枕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画风穿越——哪有80年代的妹子喜欢抱抱枕的?
“你倒是审美挺特别的,出门还抱枕头。”他纯粹好地打趣。
“哪有~我是想一会儿穿你送我的衣服。那么好的衣服,坐在书报架肯定会磕坏的,所以才拿小枕头垫嘛。我人哪有这么娇气了~”
米娜眼观鼻鼻观心地解释,一边把礼盒拆开,欣喜地脱掉外套,换顾骜送她的这件。
“哇,真是太合身了,谢谢学长。”
顾骜不由有些感动:“衣服不重要,人才重要。怎么舒服你则么穿,穿坏了我再给你买。”
妹子太珍惜他送的一切了,折让刚刚跟萧穗确定了关系的顾骜自觉罪孽深重。
他很想快刀斩乱麻把自己新交了女朋友的消息,也告诉米娜,让对方冷静一下。
然而他还没逮到机会开口,羊肉泡馍已经端了来,还有一盘干切的杂碎、甚至还有一小瓶酒,米娜聊起了自家的事儿。
“学长,我家酒厂的事儿,真是谢谢你了。因为你送来‘千金市骨’的那个广告位,今年最后两个多月,我家刚成立的酒厂,卖出了一百多万的销售额,足足4万箱呢。产能都快跟不了。”
米娜家的“伊力特曲”酒厂,按照顾骜的指点,只做包装线、收当地乡民自酿的散装白酒,质检一下后直接包装发卖赚差价。如今听说已经有每天5000瓶的包装产能了。
顾骜稍微深入问了几句行情,知道米娜家的白酒一瓶能卖5块钱,不过是750装的,相当于一斤半。
如今超过10块钱的酒只有茅五剑,茅台16块5,五粮液12,剑南春有10块8的也有8块6的,两个档次。
(注:有些书友反复说当时有八块多的茅台,那可能是茅台镇的低端款,相当于低度数的飞天吧。我家80年代喝的高档茅台都是16块5。
顺便澄清前一个物价,说当时电视机有四五百块的便宜货,这个可能是真的。我家第一台电视是78年买的,花了1200块。后来我追问了我爸规格,是彩色的,曰本夏普,所以才贵。国产黑白可能真有几百块的便宜货吧。)
伊力特曲卖五粮液四成左右的单价,按后世的眼光应该是有些虚高了,毕竟米娜家的只是散酒贴牌。但是在品牌匮乏的时代,因为高档白酒都要凭票供应,而伊力特曲却可以拿散酒票买到,没有品牌供应的计划,自然被那些刚富起来的有钱没票没编制人员所追捧。
个体户们要送个礼请个客,弄不到茅五剑,直接拿散酒票买伊力特了。
在广告业刚兴起的早期,因为没人竞争,没有对手的抵消,广告费的转化效率是非常强的。一般在消费品行业,花1块钱广告费,引流到三五十块的销售额,那都是轻轻松松的。
如孔府酒秦池酒,在蛮荒时代都是典型的“三千万广告费换增加十个亿的年销售额”。
米娜家的酒厂,要不是产能不够,再多赚些也是正常的。
顾骜还以为米娜今天是特地为这事儿来感谢他,温言说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我都什么交情了。”
米娜神色复杂地求教:“也不光是谢你,我也有些迷茫,想求你指点呢——如果我将来毕业了,不会长期在外交部干下去,而是回家弄自家的厂子,你会看不起我吗?”
“这有什么,我也不一定会长期干下去的。不过倒没看出来你也会喜欢经商。”顾骜随性地说。
“我不是喜欢经商,我只是觉得,你在巴格达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太对了——血统是血统,信仰是信仰。”米娜凄然叹息。
“怎么?是有什么困难了?”顾骜有些摸不着头脑。
米娜却不正面回答,而是岔开话题:“顾学长,你提交了入档申请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