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省厅的,免贵姓陈。具体情况,让这位吴同志跟你说。”
为首的那名陈姓警员,是厅里直接拨来做个见证、完善协调手续的。不过他年纪吴俊法还小不少,所以具体的事情让吴俊法来问了。
吴俊法也当仁不让地问:“王平山同志是吧?有个问题问一下,有一个叫顾敏的钱塘女知青,是你们这儿的么?”
王平山眉毛一跳,下意识恶人先告状:“是有这么个人!她还吃不了苦逃了,前天我们发现后还去镇派出所备案了。不过你们怎么问到她了?难道是出事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我们错怪她了……”
顾敏逃跑那天,王平山午发现了,然后严厉拷问儿子,才知道儿子前一天晚做了那么鲁莽不堪的事情,让他极为恨铁不成钢。
王平山生性谨慎,他还真怕出变故,出于去镇花了好大面子,借了一辆偏三轮和司机,然后载他和儿子去追。可惜最后没追到。
为此,他怕将来顾敏真出事落下把柄,他还在镇派出所备了案,只是暗关照所长不用大张旗鼓搜捕。
现在省城那边来人了,他第一反应是顾敏莫非跑的时候慌不择路、掉到钱塘江里淹死了?否则,省城的人找他的麻烦干什么?
吴俊法脸色逐渐阴冷,却依然维持住语气,劝诱说:“王枢机,我还有两个问题。你们农场是有推荐知青返城读大学的名额的吧?75年的时候,由你们推荐念书的3个知青,是不是有两个女性,分别名叫黄洁和白茹?”
问到这个问题时,王平山才脸色大变:“你们问这个干什么?啊!是不是那个顾敏瞎说了什么!她肯定是因为我们没推荐她读大学,想打击报复吧!
同志你可千万不能听她瞎说。我们的工作很不容易的,名额这么几个,推荐谁都会得罪更多人,你们要理解基层工作的难处呐……”
王平山说这话时,演技那真叫一个痛心疾首,似乎完全是在真心痛斥那些高高在、不问一线疾苦的官老爷。
别说,吴俊法和省里来的陈警员还真被这表情感染了一aa。
因为后世的公安,在痛斥法院和律师系统“不体谅一线办案疾苦,对非法取证/刑讯逼供抓得那么严”时,也都是这个表情。
幸亏吴俊法手头是有确凿证据的,才没被他唬住。
“那对不起了,王枢机,请你跟我们去省城走一趟吧——我们已经联系到了在省城读书的那两位同学了,对她们的品行也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包括检查她们这两年有没有在大学里谈对象关系、如果谈了的,我们也跟他们的对象录了口供,还给她们本人做了体检。
我们觉得,她们在大学里表现出来的品行,和你们农场当年推荐性承诺的品行颇有出入,甚至她们本人在知道自己被开除学籍后,都交代了……”
说着,吴俊法跟陈警员对视一眼,确认该申明的都说了,王平山嫌疑巨大,可以抓人。
吴俊法一个眼神,他背后两个精干强悍的警员冲了出来,一把扣住王平山的双臂,反拧到身后。
“你们凭什么抓我爸!凭这几句话么?你们这是***!”王峰暴起反抗,推开了其一个警员。
王平山的几个心腹跟班也冲了来,一边撕扯一边叫嚷吴俊法证件不全云云。
与此同时,王平山倒是很有脑子地开始发动他自己的势力:“你们看什么看,还不来帮我!这帮人是有几个没被推荐大学的别有用心坏分子挑唆来的!
今天谁要是帮我,是与恶势力作斗争的进分子!谁要是袖手旁观我一个个都记着。不过是大学这点小事,等我回来了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这番话很有杀伤力,知青们虽然知道王平山不是什么好鸟,但也真怕今天的事情即使王平山确有舞弊,也不一定能彻底扳倒他。
要是红星茶场以后还姓王,不趁机巴结枢机太傻了。
几个没钱、空有一身力气、却还想大学的男知青,立刻抓住这个卖好的机会冲了来,与省城来的警员扭打在一起。
其他人也有拿棍棒农具、起哄助威的,也有说吴俊法一行是坏人、伪装警察或者滥用职权的。
茶场里也不光是干活的知青,也有其他听命于王平山、平时负责维持秩序的当地人,那些都是他的心腹武力。
场面一度要失控。
危机关头,幸好吴俊法当机立断,朝天放了一q示警,然后趁着大伙儿被震慑住的短暂间歇,扯开嗓门大吼:
“都不许动!我们是有搜查令和证据的!王平山买卖大学名额、王峰流氓罪玩弄侮辱女青年,都是有录音的!我现在可以放出来!谁要是再敢乱动,那是现行***!”
然后,他趁机把一台用电池的录音机打开,播放起翻录的证言来。
虽然音响效果不是很好,也不清晰,但好在音量大。大家对王峰的声音也挺熟,仅仅几秒钟听出来了。
王平山和王峰父子面如死灰,无力地跌坐在地。
而吴俊法还没动手,场面又发生了惊人的变故。
两个本来隐藏在人群里的女知青,突然疯了一样跑过来,疯狂撕扯挠抓王峰的头脸,还猛踢猛打,下手竟然警察还狠。
王峰竟然还有些心虚,刚才面对警察还拼命反抗,面对着两个女人却是只能象征性反抗一下,免得自己伤得太厉害。
最后,还是吴俊法让人拉住那两个女人,才没让她们把王峰揍得太惨。
一辆吉普车,可以坐六个人。
今天除了四个警员之外,顾骜和顾敏其实也坐在最后排,只是一直没下车。
见状之后,还是顾骜反应最快,暗暗问姐姐:“这两个,应该是你们录音里提到的‘雯雯姐’和‘安然姐’了,我没猜错吧?”
顾敏心有愧疚,咬着嘴唇默默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到需要当众播放录音、以平息民意质疑的程度。
这种事情,对那两个女知青的名节损害太大了,谁能丢得起这个人呢。
顾骜叹了口气,打开门走下车去,把情况跟吴俊法说了。
吴俊法这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当下义正辞严地痛斥:“王峰!这下铁证如山了吧?被你要挟陪su-i的女方当事人都站出来了!”
然而,下一秒钟变故再生。
“不!警察同志!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是主动陪su-i的!真的是被他qj的啊!是他先用强,让我生不如死之后,才说要拿大学的名额补偿我。我想好死不如赖活,才作罢的。但一开始真不是我愿意的,他是qj!”
原来,是两个女知青相对要脸一些的安然跳了出来,一口咬定王峰是qj。
相对没那么要脸的雯雯一看能减轻受辱程度,也跟着改口。
可是下一步,她却没法模仿了。
那安然似乎受不了如此耻大辱,当着警员们的面说:“同志?你们难道因为我隐忍了那么久,不相信一开始我真是被qj的么?好!我会证明自己的名节的!”
然后她从山坡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