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次给姐姐买录音机时多出来200多块预算。加老爹知道他今天来解决的事情凶险,又给他塞了些钱,他才拿得出这么多现金。
因为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直接两清,所以什么字据书证都没留下,安全得很。
顾骜也知道王平山肯定收了更多的东西,不过他也不眼红——王平山倒台之后,已经被他收走的东西肯定会被冻结起来,国家到时候再会处理。
几天后那批曰本客人来的时候,这些“涉案古物”肯定是来不及重新进入合法流通的。
顾骜并不是贪婪之人,他不指望靠物发大财,只要别让这些东西流出国外,也不要被人毁掉,在谁手都无所谓。买个几百块玩玩,对他而言是最合适的尺度。
反正物要想高价变现,得捏的时间太久了,至少20年里在国内都卖不价钱。要想卖出高价,唯一的办法是出口,而这卖国了,顾骜不屑为之。
……
话分两头。
顾家姐弟在冷眼离开茶场的同时,吴俊法已经带着手下的警员、押送着王家父子下山了。
他们可以根据案子的涉及管辖、越境抓人,却不能越境送回省城审判——按照当时国内的司法实践,治安和刑事案件的侦查,是可以有类似于“保护管辖”原则的。也是虽然犯人不是某市的人,但受害者是某市的,那么当地警察也能去抓。
不过,吴俊法手的只是省厅的办案批,只能管到公安系统。至于抓到人之后怎么起诉怎么判,还是得按照规矩来。
移送到越县的有关部门时,差一点又引起了一阵地方保护的火并。
当然,这也怪当时消息不灵通、有关部门的人也没有听过录音证据。
“你们什么单位的?省城的了不起啊!敢到越县来乱抓人!这不是红星茶场的王枢机么?”
除了司法相关部门的人之外,最夸张的是还惊动了一个本来在附近招待所的同样省城来的外事部门工作人员——小县城的政府办公区很集,连着政府招待所一起,那么一亩三分地,所以几分钟传遍了。
那人是个30岁左右的副科级,名叫姚英卓,日语说得挺不错。本来是省里知道过几天曰本访问学者要来红星茶场,所以提前来协助王平山外事接待的,也能兼一下翻译。
他本来今晚在县里招待所住一夜、明天要山找王平山对接了。没想到今晚看到王平山被反剪双手五花大绑当犯人绑下来了。
他也不了解情况,当场冲去给王平山说情:“你们这些老粗怎么不懂事理?小打小闹的事情不能过几天再处理?这个王枢机后天要接待外宾了,你们这么搞是有损国格!别以为你们钱塘来的我怕你,我也钱塘来的!外交无小事!”
吴俊法一开始还不想出杀手锏,想用武人跟武人之间的交流方式,摆平那些跟王平山有交情的。
一看姚英卓这个同样是省城来的、跳出来给对方撑腰,吴俊法终于没耐心玩下去了。
他“啪”地拍出了一张要求配合的介绍信,以及省厅的批。
“姚科长,我们这个案子非常重要——这个姓王的欺负到我们厂的核心技术骨干头了。可不巧我们厂在给一号工程做配套,咱也得保证技术人员不分心不是?如果我们做不好,我们技术科的人都分心了,耽误了进度,是不是你负责?”
姚英卓看了一眼,冷汗立刻下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溜。“我过来看看,这儿不关我事!”
真要是耽误了,杀他全家都够了。
第19章 居然是个国际主义者
“山下教授,发生这种事情真是非常抱歉。 王枢机因为组织临时另有安排,实在不能陪同您这次的考察之行了。
不过您放心,您此行想要观摩和游览的行程,我们完全会按照要求悉心安排的,王枢机在与不在,不会有丝毫影响!”
两天之后,省外事办的姚英卓,恭恭敬敬地迎来了他要接待的客人,还带着他们轻车熟路地山,直奔红星茶场。
外事办本来还给姚英卓派了辆车,是军绿色的吉普。不过客人自己有丰田车,而且不止一辆,让他车随行。
那位外宾名叫山下义久,40出头年纪,戴个圆片的金丝眼镜,额发稀疏有些地海。是京都大学历史系的教授,研究国史和相应的考古。
按说这种专业的科教授,是没什么钱途的。
不过在曰本,能够不顾业前景的扑街、坚念考古专业,多半都是家里本来薄有资产,不在乎这点了。
山下义久是这样的典型——他爹是三井财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股东,有数亿日元的家产。
70年代末,曰本的房价泡沫潮还没来,所以钱还是较值钱的。不像十几年后房价泡沫涨到顶点时,几亿日元只等于银座20平米的地价。
所以,山下义久有的是钱,来满足他个人的学术爱好。
听说王平山出事儿了,他微微有些不快:
考察是次要的,反正次已经几乎看遍了,结果让他非常痛心疾首:泱泱华夏正统、唐宋衣冠,居然在其原址被破坏得这么彻底!永阜陵和永崇陵的享殿残垣,已经彻底粉碎翻耕成了茶田。
所以此次再来,他关键的目的是买东西!他对这些古物有一种跨国籍和种族的热爱,向来以唐宋衣冠的正统继承人自居,不想再看到有更多东西被毁掉了。
而王平山出了事,他还找谁去买?
“姚课长,王枢机另有安排我可以理解。只是不知道他有没交代什么……古物鉴赏的事宜?我对那些东西较感兴趣,你懂的。”山下义久不甘心地追问。
姚英卓能听出话外之音,但王平山搜罗的东西,都已经被省厅作为物证封存了,他也没办法。
最烦的是偏偏还不能跟曰本人说真话:“山下教授,这个我们实在是没听说。或许是他忘了吧,也可能是并没有新发现可以供您研究。”
然而这种说辞立刻被山下义久反驳了:“不可能!我在沪江的领事馆的时候,跟他反复确认过,他说有几件新东西拿不准是不是真品,希望我帮他鉴定一下,怎么可能没有新发现呢!”
姚英卓心里暗暗骂了句p:
这王平山还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私下里跟外宾乱说话!难道不知道所有台词都应该有外事部门把过关、才能决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么!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求助司法方面的有关部门,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解冻一下王平安案子被作为罪证的那些东西,让曰本人掌掌眼再说。
大不了最后坚持不卖,告诉曰本人这些都是司法物证,让他过过眼瘾好了。
在姚英卓的想法里,他作为外事办的工作人员,只要外宾“不给差评”好了。至于牵线搭桥完成之后,国内有关部门不能满足外宾的其他要求,不关他事了。
他只要撇清责任好。
……
一来二去,姚英卓的请求,到了具体经办此案的吴俊法手,至于当地有关部门的配合同志,也都收到了。
顾敏和顾骜也还没回钱塘,在招待所里多住几天,想等王平山的罪名板钉钉——他们也怕再出什么变故,被地头蛇翻案,到时候打蛇不死,遭到报复麻烦了。
斩草要除根。
而吴俊法也知道曰本人想掌眼的那几件东西之所以找不着了,可能跟顾骜的保护有点关系,所以他也不瞒着顾家姐弟,把情况都跟顾骜转述了。
顾骜也不想穿帮,思忖了一番,问吴俊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