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自己暗访，确切地说是从盘问卡梅隆开始。
然而，卡梅隆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当然查过，蒂芙尼公主是跟着雷尼尔三世和凯莉王妃一起来国事访问的啊——您不知道，凯莉王妃当年在好莱坞的时候，和李根总统是至交好友吗？
所以11月份得知李根总统赢得选举后，摩纳哥王室其他国家提前来友好访问了。访问结束后，雷尼尔三世亲王殿下回国了。但是凯莉王妃和蒂芙尼公主在加州滞留了一段时间。
我怀疑，是因为李根总统在最后拉票阶段，为本片那种‘为摄影师工会的工作环境安全发声’的姿态站台，所以引起了他那些老朋友的注意吧。我以为您作为投资人，肯定掌握我更多的内幕。”
“好吧，我承认，当初我回国后，忙别的，一直没把你这边的情况当回事。”顾骜无奈地耸耸肩，“不过你也是，都指挥人家拍了两个月电影了，没问过她是为什么要来、怎么来的么？”
卡梅隆很无辜：“问过一些，但对方身份高贵，我不好逼问得太紧。”
“那安排我去见一见她吧。”
“如你所愿。”
……
几小时后，顾骜直到晚饭时分，才联系对方，然后赶了过去做客——因为今天剧组放假，所以凯莉王妃带着蒂芙妮公主出去郊游了，没有手机的年代，想联络真是不容易。
对方住在弗利山的一幢豪华庄园别墅里，看起来很像是资深的圈内人。
“王妃殿下，这位是本片的投资人、来自国的顾。”卡梅隆很不自在地介绍。
“不用这么拘束，我毕竟曾经也是一名演员。没想到，现在国人都能投拍好莱坞的电影，并且让罗纳德站台了，世界真是越来越开放了，值得欣慰。”一个50岁左右风韵犹存的老女人典雅地礼貌了一下。
她口提到的罗纳德，自然是李根总统的昵称，可见两人当年关系不错。
“很高兴认识您，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保证投资的利益，所以此行很想了解一下令嫒纡尊降贵参与这样一部电影，究竟是出于什么动机呢。”
顾骜彬彬有礼地问。
他在来之前，总算是花时间恶补了一番常识，大致知道对方的来历了：
首先，摩纳哥不用介绍，这是欧洲的一个“公国”，只有几万人口，位于法国南方地海沿岸、与意大利边境附近的一个赌城小国。那座赌城是著名的蒙特卡罗——
说句题外话，后世深度学习人工智能爆火的那阵子，也是谷歌的阿尔法狗下围棋击败李世石时，有两个人工智能领域的概念炒得很火，分别叫“蒙特卡罗树状结构”和“卷积神经络”，说阿尔法狗是靠这两种概念架构训练出来的。
而所谓的“蒙特卡罗树状结构”提到的这个“蒙特卡罗”，是指摩纳哥赌城蒙特卡罗了。
之所以这么命名，是因为一系列从概率层面出发、不知道因果关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有统计规律的大数据训练算法，其渊薮都是从早年一批法国数学家总结的一套“蒙特卡罗法则”来的。
说白了可以大致理解成一个从赌搏学来的数学原理，真要展开讲能写几十万字。看热闹的各位知道这个结论行，咱不水了。
不过，一座赌城能够让后世一堆概率论、统计论和大数据人工智能的算法，都用它的名字命名，也可以侧面看出这座赌城在欧洲人心目的知名度，可谓是一想到概率和赌，提到这个地名。
摩纳哥在欧洲的地位，大致相当于澳县在东亚、维加斯在北美、乃至后来的迪拜之于东，是世界四大赌城。
然后，如今摩纳哥的亲王是雷尼尔三世，他的老婆是格蕾丝.凯莉王妃、还有个小女儿蒂芙妮公主，
（历史欧洲从“公国”级别保留下来的国家，君主是没资格叫国王、也是king的。因为他国家太小、级别太低了。所以摩纳哥君主只能叫“亲王”，同理还有卢森堡和列支敦士登的“大公”。）
而眼前这位格蕾丝.凯莉王妃，早年是好莱坞影后出身，在四十年代末到五十年代期，是炙手可热的颜值和人气担当，当时是和奥黛丽.赫本并称的两大高贵玉女。
凯莉和赫本年纪同龄、在不少电影里合作过，私交也不错。其赫本因为53年拍摄的《罗马假日》拿了54年的奥斯卡影后，而凯莉也在一年后凭借《乡下姑娘》拿到55年奥斯卡影后，可谓一时瑜亮。
而之所以后来赫本在国人所周知，凯莉却似乎没那么大名声。只是因为凯莉拿了影后的第二年，被雷尼尔三世娶走当王妃了，所以退出江湖。
这应该很好理解，像钟楚红当年拍片时红的程度其实不亚于张曼玉，但钟嫁人息影，终生演艺名声肯定不如张曼玉了。
凯莉王妃因为56年嫁人之前，跟当时在好莱坞混得挺不错的男明星李根关系不错。李根虽然对方老了十几岁，但男人三十几岁的时候还是很有魅力的嘛，加李根年轻时是真的帅，又当了演员工会的领导，交女性朋友是很轻松的。
这次李根胜选之后，摩纳哥亲王和王妃带着小女儿蒂芙妮公主一起来贺喜了。李根见到故人，也是很念旧的。
不过，这个蒂芙尼却是不折不扣的小魔头，别看她才虚岁16，却从小不务正业，14岁初毕业后不想跟大姐二哥那样正规读书，高直接在巴黎选了一所艺术学校读。
偏偏她父王母妃溺爱过度，并不需要她继承王位，所以放纵惯了，结果以公主身份，居然在一年里当模特、演舞台剧、拍短片……什么都混过了。
她这还不满足，觉得在法国遇到的那些拍电影的太绉绉了，而且都虚伪讨好她，不如美国人狂野奔放。这次来了之后，趁着总统招待的家宴、朝李根撒娇、还拿“演员怎么了？演员不也能当美国总统？”挤兑父母，表示想在美国见识见识。
凯莉王妃自己出身不正，当过好莱坞影后，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委曲求全答应找个安全稳妥的剧组，给她体验一下。
然后，赶了李根在选举日前最后时刻、刚刚给《终结者》站台。
他们觉得李根这么有威望的人站过台的制作，肯定是非常严肃的，不会有什么污秽。而且打听了一下剧本，毫无感情戏，完全是人和人工智能的哲学战斗，也拿去应付。
凯莉王妃一开始未必没有“如果她不想演，正好趁机杀了她的邪念”的想法。
谁知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女儿的魔头程度。
蒂芙尼公主觉得这个角色很泼辣很张扬，要了。凯莉王妃也只好故地重游，在离开好莱坞将近25年后，住回旧居，盯着疯狂体验生活的女儿。
另外，述内容，顾骜还可以通过事先了解和此刻盘问得知。
但还有一点证明蒂芙尼公主魔头程度的证据，如今地球谁都不知道。
包括顾骜自己，前世也没注意过这种花边历史——那是在原本的历史，两年之后的1982年9月14日，这位凯莉王妃会死在自己女儿蒂芙妮公主手。
这个小魔头还不满17周岁，在高速公路把汽车飙到110英里时速（注意是英里不是公里），然后出了车祸。公主自己在驾驶座系了安全带，所以只是重伤。而她母妃在后排没系安全带，当场被撞死。
所以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公主n代，作出再疯狂的选择也没什么怪的了。
……
“……顾，你这个剧组，确实是我们听了李根总统的介绍后，找人请托的。我知道我女儿演技可能不太好。如果因此导致电影票房赔本，她父亲会买单的，我也知道行规。这点钱，我们摩纳哥王室出得起。
如果不是逆女太叛逆，看不起法国和意大利导演，我自己掏钱组个剧组给她玩都没事儿。但我知道，如果不能公映，她会不开心。”
凯莉王妃和颜悦色地跟顾骜说了来龙去脉后，最终如此摊牌。
顾骜当然知道，摩纳哥王室出得起钱——雷尼尔三世亲王在欧洲的地位，大致相当于澳县赌王何鸿燊在亚洲的地位。
人家能把摩纳哥全国三四万人口的人均gdp做到11万美元、人均收入做到8万美元，他自己得多有钱？（基本，人均gdp减掉人均收入，大致相当于王室收入加政府收入，但政府收入部分还是要重新投入国家建设和给人民发福利的）
不过，既然顾骜知道《终结者》赔不了，他也不会白白多收对方一个承诺：
“王妃殿下，你误会了，我今天亲自来查访，并不是对令嫒的演技有什么质疑。我也相信这部片子不可能赔本，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所以你的承诺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