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来这里？这里很贵吧？腮腺炎手术是可以进医保的。”李弱彤的家长有些担心，走进医院大门时还忍不住提醒。
虽然他也希望女儿得到最好的治疗，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质量天差地别，个人负担的费用也天差地别。
去公立医院的话，最多排排队，然后这种面部手术，自费部分一两万港币也能拿下——别看先天增生性腮腺炎，只是在腮帮子内侧动刀，手术不大。但因为涉及很多面部肌肉神经，手法较细腻，手术费还是挺贵的。
如果是好的私立医院，那是十万港币起步了。
刘姓经纪人轻蔑一笑：“你们不懂别多说，是顾生关照了我，以手术效果为重——你们知不知道娱乐圈里，脸有多重要。看得出来，顾生是真的打算重用令嫒，很看重令嫒形象的，不然一般人用不起这里的手术。”
李弱彤家长气势一矮，六神无主担心地问：“怎么？这个……难道会破相？要在脸划刀子么？手术风险很大？那我们……再考虑考虑。”
刘经纪人一副“我怎么遇到这么个外行”的表情，耸了耸肩：“别想多了，不会破相的——这种手术都是从口腔内侧往外面动刀的，不是从脸颊往里切，表皮没有疤痕。
说怕影响到脸，是因为如果手术不细致，伤到附近的神经末梢，将来会肌肉失控、表情僵硬。不过如果不当演员，不需要演技，表情僵硬也不影响生活。”
这番话，一看是经纪公司里见多识广之辈，类似情况见多了。
听说算手术不是非常完美，负面影响也不过是“表情僵硬”，但脸不会留疤，家长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愿意继续。
李家人也看到了资方重用的诚意，是真心想把手术效果做好的，总不会拿出个十万港币害一个小姑娘吧。
交了诊查费，找到了一个看去四十来岁的细心女医生，仔细检查了很久。间该照ct的照ct，该化验的化验。一番严密推敲，女医生大致给了结论。
“手术有把握成功解决腮腺炎问题，99%吧。不过，患处面部神经末梢非常丰富，不能保证手术过程绝对不殃及末梢。”
李弱彤家长紧张地问：“那大概有多大的完全成功率呢？如果伤及了，是不是不良影响仅限于表情僵硬？”
女医生非常负责而又公事公办地剖析：“完全成功率，目前不好说。75%~85%吧，也要看主刀医生是谁，手艺不一样的，不过钱的方面……你们要有思想准备，一个85%完美率业绩的专家，收费可能一个75%完美率的专家贵两倍。
另外，如果神经末梢破坏，除了表情僵硬之外，也不排除某些面部肌肉因为将来常年不被调用、运动，会慢慢萎缩。那样的话，有可能以后两边脸颊一边大一边小，能看出细微不对称。不过我们可以提供硅胶填充服务，作为失败后的售后服务，不再额外收费。”
李弱彤家长把这些都问清楚，没敢贸然下决定。
踌躇再三，还是问女儿：“彤彤，你自己怎么决定？你也16了，该有点主见。爸爸怕你将来会恨爸爸。”
自从今天见到了陌生阿姨和陌生哥哥之后，李弱彤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自己开口发表意见。她觉得那个帅气大哥不像骗人的，想了想，果断地说：
“那做吧，反正腮腺炎是肯定能根治的，面部神经有损伤，大不了以后不当演员好了。我本来没想到能当演员，不管怎么样，都相当于白赚了手术费，还有什么好埋怨的，总现在每次肿起来睡不着觉好。”
其父一听，女儿倒是很豁达，也想开了。最后只是追问了一句：“刘小姐，不知道贵公司能不能尽量找技术好一点的医生……”
“这个我得请示一下顾生，是他买的单。”刘经纪人非常职业地澄清，然后当面打了个电话。
对着电话嗯嗯啊啊一阵，刘经纪人捂住话筒，果断最后问李家人：“一口价，允许请养和最好的医生，20万预算。同意的话把协议签了。”
李弱彤本人把协议签了，然后是监护人签字。
手术当然不能马安排，要先观察一下病情，做几天术前准备性治疗。如腮腺炎得先把炎症消下去，等到腺体暂时正常，才能切除先天性增生息肉。否则本身肿在那里，切多切少根本没法掌握。
李弱彤并不知道，她本来会被这个病困扰一生，一辈子都只能用单侧牙齿和腮帮子吃饭，然后发炎了靠消炎药和止痛药缓解。
只因为，在另一个时空，她先当演员，并且成名了，脸变得很值钱，因此怕手术弄坏神经、变成面瘫无法演戏，始终不敢动刀根治。
如今，在她脸还不值钱的时候，有人为了别的大事儿，需要用到她，请客出了一个貌似明显高于她身价的手术费，她自然顺水推舟做了。
另一方面，刚才刘经纪人在电话里也悄悄跟顾骜反馈了手术风险，不过顾骜也不担心。
算手术失败，部分面颊肌肉萎缩、将来不对称，那也是好多年之后的事儿了——肌肉因为常年不使用而萎缩、废掉，那都是要以年为单位计算的。
如那些脊椎断了而瘫痪的人，在床躺个十年八年，腿才会细得几乎只剩骨头。
至于面瘫……也不影响《神雕》的拍摄。
小龙女本来是个没有情绪的活死人嘛，跟《终结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实在是非常适合毫无演技基础的人来拿捏。
……
李弱彤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同时，身在国内的那些有利用价值的女学生们，也各自意外收到了萧穗的电话。
萧穗如今是兰亭影城的法定代表人，加她3年前是《沪江滩》的编剧，跟那些为顾骜效力过的内地演艺界人士、乃至业余兼职演员，都较熟悉。
所以，顾骜只是笼统地电话通知了萧穗，让她抽时间具体安排。
萧穗通过当年留下的联系方式，查了好久，总算把目前还在沪江念高的16岁章敏，和在钱塘念初三的俞绯鸿都给联系了。
章敏是在《沪江滩》里跑了几个龙套出道的，表现还算不错，这两年渐渐也多了些跑龙套的机会，在《末代皇帝》、《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等古装剧里，演演那种有台词的清宫宫女。要不是因为发现留在大陆也有机会，她家本来已经该移民香江了。
俞绯鸿倒是在《沪江滩》之前，有演电影的资历，属于童星出身，如今已经有5年艺龄，想想都挺可怕的，只不过也没演过主角。
这些妹子的古装扮相都还不错，在香江艺人挑挑捡捡的大环境下，应该能够顶。算送照片给査先生选小龙女时陪跑了，演些别的次要角色还是没问题的。
……
9月10日，一个星期六，也是萧穗接到顾骜指示之后两天。
刚刚才在学讲习所办完入学手续不到一周的萧穗，非常尽责地飞回了钱塘，主持给部分内地女演员候选人搞定妆照的事儿。
顾骜如今只有一个影城，没有成立演员经纪公司，所以很多事情确实较麻烦，需要萧穗亲自操劳——事实也不是顾骜不想成立，而是83年内地压根不存在艺人经济，这玩意儿法律是空白。
争取等明年政策更明朗之后，如果要投靠顾骜的艺人真的多了，在香江成立一家专门的制片和经济公司，专管这些破事儿。
如今都是单休，学校星期六也是要课的，于是萧穗从机场回来，到东站附近的接头招待所接刚从沪江坐火车来的章敏。然后让保镖开着顾骜那辆奔驰770老爷车，径直开去了学军路的学军学。
学军路是后世的三路，只不过如今还在沿用十年不可描述期间留下来的路名——后世的一路到三路，眼下分别叫“学工/学农/学军”路，以示臭l九应该向工农兵学习。
连学军学的名字，也是跟着路一起改的，十年那啥之前，本来叫“钱塘大学附”（从校区来看，也临近后来的吴越大学西溪校区，所以本来是附），后来要打倒腐朽的白专知识分子，才赶紧学“军”。算是钱塘这座城市化被摧残的一个历史遗留符号吧。
顾骜那辆奔驰770老爷车，如今在钱塘本地的知名度，可谓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开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相互卖弄：“这是顾大老板的车！吴越省首富！”
只不过顾骜平时哪怕人在钱塘，也很少往城西跑，所以那儿的人民群众没多少机会饱眼福——如今钱塘的城西那是真.乡下，跟30年后不能的。
30年后，马风的支付宝大楼那儿，是宇宙心。可83年，古荡那旮沓是纯粹的城市尽头，全是农田。
所以，顾骜的奔驰770开到这种城市尽头的断头路、再往前几百米是田了，吸引的人民群众回头率，绝对跟看到外星人一样。
“这不是《沪江滩》里冯敬尧那辆老爷车么？顾老板来这种地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