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骜认认真真摸了一遍:“嗯,不愧是我老婆,就是有能耐。”
萧穗娇羞低头,有些不好意思:“这话说的,我自己的斤两自己还不清楚,不过是天赐其便,赶上了机会罢了。说到底还是片子符合了文化交流的大势,换谁来做剧本文字工作,都能拿这个奖的。”
顾骜邪魅一笑:“如果你非要说天赐其便,还不如说我赐其便。”
萧穗连忙吻了一下,以掩饰自己说错话:“那是,老公就是天。”
腻歪完了之后,萧穗立刻吩咐把晚餐摆了,夫妻俩一边吃一边聊。
萧穗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跟摩托罗拉公司的人、还有比尔学长一起谋划大事么,为什么会在华生顿滞留这么多天呢?”
萧穗有此一问,当然是因为她不懂美国的政治。
她只知道摩托罗拉公司在芝加哥,而比尔学长是南方的阿州州长,似乎这俩都跟华生顿没什么交集。
顾骜以同情小白的眼神一笑:“要推动州际的联合立法,当然要到州联会来倡议的了。现在华生顿正在开州联会,不来这儿斡旋,还能去哪?”
美国的立法,是分很多层级的,不但有联邦的和州的,也有中间层级的州联会,也就是“州长联席会议”。
这个州联会本身是没有立f权的,因为州长们自己都没有立f权,立f权是在州议会手上的。
但是这个场合,可以供州长们交换意见、统一看法,互相输出思想,以实现“某几个州达成共识,回去后都推动某一方向的政策文件”的目的。
这在美国是很常见的,因为不可能50个州都有资源完全自成一套法律体系,那样太浪费资源了。很多时候人口少、又穷的州,是会当一把学人精的,看看隔壁州怎么干,州情跟咱也差不多,那就把主体拿来,稍作修改、送去州议会看看能不能通过。
以深南七州为例,往往是得州一套地方法,其他六个则一起讨论一下,觉得差不多了,各自拿回去修修补补用。
顾骜大致解释了一番之后,萧穗终于懵懵懂懂地听懂了。她对于老公没能亲自留在洛杉矶、等到她拿小金人的怨念,也彻底消散了。
顾骜跟比尔学长、盛田社长布局的那事儿,是1月下旬的时候谋划的,如今已经4月中旬,整整两个月零20天了,各路准备工作都已做好,确实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
所以,并不是顾骜专门挑奥斯卡颁奖季的时候那么忙,而是恰好事情到了这一步。
“老公到底是干大事的人啊,区区奥斯卡,在别的中国人眼里那是非常了不得的毕生追求,到了老公这里,不过是一个打掩护的点缀而已。”萧穗内心如此感慨。
顾骜最后总结道:“明天就是州联会某轮会议的日子了,比尔学长已经跟我说好了,明天会正式提案。我和盛田社长都得场外帮衬一下。相关媒体我也联络好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人来采访我们‘为什么企业界会支持比尔州长的这个倡议’。
你可以收拾一下,必要的时候陪我一起接受采访——我不是指望你表现多好,而是你的人设比较纯良一些,你站在普通消费者立场上说话,信的人更多。而且,只要不着行迹地展现一下你的本职,让人知道你是刚刚拿了奥斯卡回来,就没人会把你当成商业界的人的,你说话的可信度自然也会高一些。”
萧穗连忙答应,同时心中也不免暗忖:幸好咱只是编剧,不是女主女配,不然的话,还不被美国电视观众报纸读者们当成善于说谎的戏精啊,那样可就弄巧成拙了。
奥斯卡级的戏精们,在美国民众眼中的面不改色说谎功力,那是完全不亚于产业界的奸商们的。
……
次日,州联会的例会现场。
会场外的休息室里,来自佐治亚州的亚历山大州长,正在闭目养神,顺便等待听取幕僚的汇报。
这位亚历山大先生,在佐治亚州已经干了好多年了,州长七八年,参议员十几年,在南方自然是根深蒂固。
人家是从60年代联邦抬高“长期资本利得税”后,就开始崛起的,所以应对没有垃圾债、没有泡沫股的旧时代经济形势,非常有心得。担任“美国南方各州经济发展政策委员会注席”,也已经干了6年了。
不过,随着联邦五六年前放开了“长期资本利得税”,搞得近年来硅谷那边新一波雅达利式的泡沫出现后,老派的亚历山大州长显得稍稍有些hold不住了,他不怎么懂应对新形势下,电子科技巨头们对产业岗位的抽离,地方就业逐渐恶化。
而光靠“敦促贸易伙伴国家降低农业税、扩大美国中南部农产品出口”,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亚历山大州长完全是在靠着他的老资格继续撑着,历史上,就算没有顾骜和盛田昭夫的出现,他也就最多再干两年,就会被比尔干掉。所以凭良心说,顾骜和盛田也只是加快了这个进度而已,并不算改变历史。
(注:前面说,亚历山大州长当上这个南部啥委员会的注席时,联邦就已经放开某项资本利得税了。但是实际当中,税制变化带来投资和经济模式变化,是要有好几年的时间差和缓冲的,因此并不立刻显现出来才是正常的。)
“州长,游说公司的雷米丹顿先生来了,他有打听到今天下午其他几个南部州州长们准备提出的倡议的情报,您要不要听一下?”
说话的是亚历山大的秘书。
亚历山大揉了揉太阳穴,示意放人进来。
在华生顿这种地方,没什么大秘密,尤其是事到临头,大家会提些什么议案,总有渠道能打听到的。能保密的,充其量是政令性文件,提案是保密不住的。
而大量的游说公司,也都把这种活儿当成主要业务之一。
几秒钟后,那个名叫雷米丹顿的咨询公司说客,就来到了亚历山大的休息室,然后把一份提纲先摆在亚历山大面前。
“尊敬的州长先生,希望我们提供的这些信息,能帮到您。”
州长们都是不会亲自看大部头的报告的,不过有些事情也不适合直接口头汇报,所以游说公司咨询公司的惯常做法,就是先给看一份提纲目录,对方对哪一点有兴趣,再展开汇报。
这是对大人物汇报的艺术,层次一定要分明。
亚历山大推了推眼镜儿,仔细看了两分钟,指着其中一点:“你们是怎么弄到比尔的提案方向的?”
雷米丹顿微微颔首:“这个本来是商业机密,不过您是我们的老客户了,我稍微说两句——您应该知道,上个月圈子里有一家新成立的咨询游说公司,基辛格联合咨询公司,成立的时候,还从我们的前雇员里弄去几个人。
本来么,以基辛格阁下的供核档立场,他的公司里都该是和您一派立场的,我们也不该跟他们做对。只不过,最近基辛格的学生,似乎有在接民猪档的活儿……”
亚历山大州长想了想,眉毛森然一挑:“你是说,顾骜?听说他在基老的退休告别宴会上,可是做了不少欺师灭祖的姿态,跟民猪档的人拉了不少交情。他一个外国人,参合这些事情做什么?你给我仔细解读一下比尔的提案,我可不怕他能翻起什么浪来。”
第480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几个小时后,州联会,南部各州的分会场,尔学长正在慷慨陈词:
“相信大家对于这个案例,一定还记忆犹新——那是发生在1年多之前,83年1月。 当时,两个‘南加州科技服务公司’的工作人员,从公司顶楼跳了下去。一男一女,都只有20多岁。
两个年轻的、原本充满希望的生命,此终结。我相信大家都是看过n的拉里金现场的,过程不用我赘述了。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到了此时此刻,我们也不必有任何顾忌,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因为罪魁祸首已经倒闭了。没错,它是曾经美国游戏机行业的多年霸主、雅达利集团!
雅达利公司开发了一款让全美国人民唾弃的骗钱游戏,伤害了全美电子消费者的感情,还让这些民众的愤怒在错误的时间以错误的方式宣泄了出来,以三周一万个投诉电话的频次密度,间接害死了两个本来只是想多赚加班费和接听提成的年轻人,把他们活活骂死。
从那天,看到那场拉里金现场时,我的内心,产生了一个更好保护美国消费者权益、保护美国科技产业售后服务从业者劳动环境的梦想。
要是有一天,科技巨头们可以不再没有人性地把售后客服集打包、转移到低人力成本的州乃至国家完成,可以直接、零距离、诚恳地倾听各州消费者的真实意见和诉求、可以尊重一线反馈来的问题,而不仅仅是应付法律法规才设置售后服务,那么,这一切悲剧或许不会发生。
这么干,当然会增加产业界的成本,但我认为这是对行业服务质量的规范,是必要的支出。南部各州,应该重视起科技巨头远程售后服务带来的服务质量下降问题……”
他越说越大义凛然,一股沛然、浩然的正气,喷薄而出,似乎马丁路德金还光伟正好多倍,那感染力简直是哗哗的。
要是今天这番讲话,被普通民众听到,那一定会立刻被扇动起来,达到振臂一呼,天下云集响应、赢粮景从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