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倒是萧穗显得很淡定,始终没有任何意外感。
哪怕刚开吃的时候,其他人虽然最终也会暗暗嘀咕菜色寒酸,可至少前口香肠和炸鱼排吃得还是挺香的,得等确认真的没有新菜花色变化,才开始吐槽。
而萧穗是从第一口开始,就懒得碰,始终只端了一杯气泡酒非常优雅。
这一眼就看得出高下立判,是个经常参加王室宴会的角色。
她还善意地低声给同行之人解说,免得对方太过意外“布列塔尼亚人吃的就是这样的,没什么好奇怪的。好吃的那是法餐和意餐。
在西方有一个笑话嘛,叫做美国人的历史,布列塔尼亚人的菜谱。”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呀,那个笑话说完了呀。“
重回80当大佬
第654章 枳棘丛中
萧穗在沪江应酬那堆社交活动的同时,
顾骜在京城,低调地处理挤兑走王列、完大哥大后的善后事宜。
一线的销售数据很快就反馈了回来,全国首批300台大哥大,正常渠道销售出去的机器和号码,大约是240多个。还有累计50多个,被顾骜拿去做人情送人了。
这样算下来,顾骜一共“亏损”了300多万人民币。
只不过具体的亏损方式,是送出去了名义价值300多万人民币的礼物、多交了些朋友,或者说维护了一些已有合作伙伴的关係。
这终究不能等同于纯粹的亏损。
大哥大的成绩尘埃落定后,顾骜抽时间会见了一下曾经的下属和老战友、华兴通讯如今的副总任正义。
任正义平时是在特区的华兴通讯总部工作的,这次京城这边的布网施工非常紧迫,所以他才亲自飞来京城作为项目负责人坐镇监理。
他跟顾骜也有快两年没有坐下来深入交流过了,所以这次事儿完之后,顾骜就在钓鱼台的自家园林随便摆酒接待了老友。
“老任,我看你上次就像是有话要说,咱不要见外,有话就说。”顾骜特地开了一四年前从孔尚忠那里抄来的拉菲,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
任正义在华兴通讯磨砺了将近三年,如今40出头年纪,看上去比当初刚离开基建工程兵部队时多了一点沧桑。
他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决定直接说决定、再慢慢解释“我想离开华兴,出来自己单干。”
任正义显然是深思熟虑了很久的,哪怕此刻显得很突兀,也只不过是因为顾骜这几年没怎么跟他交流,并非任正义自己拍脑门决定前途。
一个人能在厅级的央企做到副总,还能果断想走,肯定不会是鲁莽决定。
不过,任正义也考虑到顾骜可能理解不了,所以打算等顾骜反问,然后再详细解释原因。
谁知,顾骜只是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并没有追问原因“行啊,你觉得合适就好。那你今天是有困难要找我么。”
顾骜的淡定,反而让任正义有些懵逼。
他愣了足足十秒钟“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走你也不觉得我辜负了您当年的提携我知道这话说起来有些不仗义,当年国家取消了石化兵的编製,是顾总你拉我上通讯这条船的。
我现在虽然想走,但还是像继续做通讯。能走上通讯这条路,是您指引的。还挺对不起您的”
顾骜呵呵一笑“这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当年,我才是华兴通讯筹委会主任,项目上马后我也是第一任厂长,我自己都走了,还能不让别人走么
所以不要有心理负担。不过,你如果有理由想说,我也不介意听一听。”
顾骜这么一说,任正义终于鬆了口气。
顾总的胸襟之豁达,非常人可比。
任正义闷了一口拉菲,觉得不顺口,喝不惯,吁了口气,问道“有白的么”
顾骜忍俊不禁,起身走到餐厅门口,低声交代了等在外面的女僕一句,不一会儿就拿回来一茅台。
平时顾骜请客,都是有女僕在旁边伺候的,招呼很方便。不过今天顾骜意识到可能有些机密商讨,所以才让女僕去门外候着。
酒来了之后,任正义也不敢让顾骜动手,亲自接过,只自斟自饮。喝了三个半两的小杯后,开口说道
“顾总,当年你走之前,说的这一代咱能造,下一代咱能跟,再往后要争取跟美国人的技术平分秋色,我没忘。
不过在华兴这几年,总觉得战略上有些僵化了,跟随太紧,完全在模仿摩托罗拉的优势。跟到摩托罗拉的通讯产品、我们生产环节都能跟上了,也就懈怠了。
今年年初,其实就逆向出了摩托罗拉的手机、还有手机用基站的生产工艺、配套。然后呢厂子上上下下都在等国家投入,希望国家决策布网。国家不决心布网,他们就继续故步自封生产寻呼机、寻呼用讯号站。
反正现在利润还是不错的,寻呼机这两年的订单量也越来越大,大家都觉得这样在舒适区里躺着抓好生产就不错了。什么时候摩托罗拉人出了新产品,咱再学逆向、花钱拿授权
我觉得这太慢了,偌大一家央企,国内民用通讯电子方面的领头羊,就这么盯死了一家对手。我们跟发达国家的差距,可不仅仅是手机和寻呼机,我们是全方位落后呀除了摩托罗拉,还有那么多空白可以赚,可以研发,可以努力。
但厂里的决策层就是不敢投入研发,就盯着每年上缴国家的利税。利税越高业绩越好,要不就是盯着可以摊到成本里的福利。
费总倒不是坏人,可惜他只懂财务,不懂科技,没有投入的魄力。两年前您走了之后,虽然部里另外空降了厂长,没让费总一个管财务出身的直接就地转正当一把手。可从此以后,费总毕竟也是厂里资历最老的了。央企一旦到了财务出身的人左右掌舵,研发拚命方面的狠劲儿就没了。”
任正义说了一大堆,似乎是唯恐顾骜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走,唯恐顾骜把他当成“受了国家教育和培养,却不肯报效国家”的人。
“其实你不用说这么多,我都理解,这事儿也不存在谁错。”顾骜摆了摆手,制止对方继续解释,
“国有有国有的难处,大家都是这个圈子里混出来的。国有不能冒险,不能拿国家的投资去孤注一掷投入技术,这不是谁的错,因为冒险的事情本来就应该有其他形式的经济补充成分来干嘛。
你看那些孤注一掷的外资合资、私营小老,赢了的那么光鲜,可输的比例也高,十个里面活两个这种险,你怎么让费总去冒嘛。你既然想明白了,走就走好了。那你现在有具体方向么”
任正义鬆了口气“目前,还没更多的方向,就看準了一两点我觉得,华兴不该只盯着摩托罗拉这一家。
咱中国人目前在民用通讯电子领域太落后了,不光是没手机没寻呼机的问题。邮电局里用的交换机都还有人工的,少数换了程式控制交换机的还得靠进口。
还有传真机业务也举步维艰,少数发达城市引入了传真机业务,但是邮电局那一侧的设备不过关,终端传真机发展也受限制。当然,传真机我是不打算做,我暂时就打算专注于邮电局这一侧的设备。”
任正义甚至都没能说出“运营商端业务”或者“网路侧设备”这些专业术语,因为如今还没这些新潮辞彙。但他要做什么事情,内心是很清楚的。
很显然,他已经看出,留在华兴,暂时不可能有突破性的研发投入,补其他短板。这里面牵扯太多。
而且,当初华兴通讯成立的时候,就是隶属于电子工业口管的,当时也就局限在“无线通讯”领域,包括寻呼机和当时美国也才刚出现的大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