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约他出来,沈墨自然是准备用现实来驳斥自己当初的质问了。
至于为什么选了这所临安大学,宋慈估计,元首是要向他展示治学和管理学界方面的成就。
此刻的宋慈见到沈墨时,多少还有几分尴尬。
而沈墨则是一边和宋慈聊天,一边和龙璃儿张嶷如闲聊。
龙璃儿把几本教材放在桌子上,将其中的一本摊开,拿着里面的题目考这位沈郞,桌上不时爆出一阵笑声。
此时龙璃儿就笑着向沈墨说道:“听说大学的许多教材,都是郎君你编的,我却不信!”
“就像这道题,你若能解得出来,我就服了你!在一块豆腐上切两刀,把它切成八块,你告诉我怎么切?”
此刻的沈墨一听就知道,龙璃儿这是故意说错题目,有意在为难他。
于是他端着酒杯笑道:“我只需在豆腐上随便切一刀,然后将刀架在小璃儿你的脖子上。”
“到时候我就硬说这是八块,我看你敢不敢反驳!”
沈墨的话音未落,满桌子的人又是“扑”的一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沈墨就听长廊那边有人大声怒道:“真是岂有此理!”
随即就见几个学生怒气冲冲“噌噌”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原来沈墨刚才开了玩笑,大家齐声欢笑的时候,正好又赶上那位张扬,结束了一段慷慨激昂的陈述。
然后这边却精准地掐着他的气口,居然又来了一次笑场!这下原本就心怀不满的张扬,立刻就气急败坏的带人走了过来。
沈墨安俊他们几个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一群学生而已,并非是有意行刺元首的刺客,所以他们也不以为意。
第3332章:千载经论信口分、众人熙熙、我异于人
以这些学生哥的战斗力,他们这一桌人里,就连张嶷如夫人都能一个打十个!况且这几个学生看来虽然怒气冲冲,却并没有马上就动手的意思。
随即安俊和莫小洛上前一拦,这七八个学生就站在了原地。
其中张扬怒不可遏的越过安俊的肩膀,指着桌上的人怒道:“怎么回事?
我一说话你们就笑,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这可不是冤枉?
听到了这话,沈墨差点笑出声来。
这些学生未免年轻气盛,刚才他这番话,就跟后世鼎鼎大名的“你瞅啥”一样,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墨自然不愿意和这些人唇枪舌剑的辩论,而这时,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龙璃儿,却笑嘻嘻地向着张扬说道:“我们在这里好好的吃酒聊天,你们只管在那边商量怎么暗算教授。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有那个美洲闲心跟你为难?”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张扬的心里却越发的怒火升腾!刚才这位美女师姐说的暗算教授,恰好说明他们那边研究的事,被这桌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另外这位龙璃儿伶牙俐齿,声音虽然清脆娇软,话中却是锋芒毕露,张扬顿时觉得脸面被人撕了个干干净净。
张扬一看这桌子人,没有一个面熟的,就知道他们不是儒学院的学生,只是占了此地吃酒罢了,于是张扬的心里就更有了底。
就见他面露不屑地说道:“我们那边说得是学问的事,你们其他学院出来的,又懂什么儒学?
竟然还敢轻视我等……从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儿去!”
“你那叫什么学问啊?”
这还没等龙璃儿说话,坐在桌上的张嶷如却笑着回过了头。
原来这张夫人自小在家中饱读诗书,对于儒家经典也是知之甚深。
只见她摇头向着张扬说道:“就说你们那位教授讲课时,引起诸君不满的那句道德经: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你们只是把脑袋钻到这句“有生于无”里,口口声声说那位古教授说错了。
可是这句经文出自道德经第四十章,如果你们真的熟读经文就知道,道德经第二十章里也有一句话:“众人熙熙,我独泊兮;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众人昭昭,我独昏昏;众人察察,我独闷闷;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
我独异于人。”
“这句正是反者道之动最好的解释,我倒是觉得那位古教授,说得其实没错。”
“你们一力反对的那位教授,解读经文时说,要从反方向去考虑问题,大道往往和众人追求的那些东西是相反的。
这说法倒是别出心裁,我觉得很有道理。”
“我看啊,他给你们这帮死读书的家伙做教授,却是绰绰有余!”
这位张夫人言辞锋利,解读经典信口道来,却把张扬他们震得一愣!随即这帮学生便是恼羞成怒!因为张嶷如所说的,正是他们平生钻研最为擅长的领域。
而且他们这种愤怒,除了因为被美女师姐瞧不起之外,还因为他们无法辩驳美女的这番话。
这也印证了那句话:男人的愤怒,多半是因为自己无能为力引起的。
……此时的张扬看桌上的情况,那两个上了点年纪的男人不说话,倒是这两位女子言辞犀利,头脑清楚。
显然是她们临安大学里的学生前辈无疑,于是他冷眼看了沈墨和宋慈一番。
他定了定神傲然说道:“你方才误读经典,刚才‘众人熙熙’这一句,要我说跟反者道之动毫无关系!”
“刚才这一句的意思分明是说:人多求全,而我独求曲;人取雄强,我独取柔弱;人皆争上,我独善下。”
“在经文第四十八章中讲道:“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这里的意思就是求学之路跟修道之途,完全是两回事。”
“求学是每天都要精进,每日都要比之前懂得更多。
而修道者则是需要不断的在自己思想里摘除那些贪婪欲望、世俗之见,才能日渐接近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