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沈墨点到了以后,那个人顿时就愣了一下。也只得从自己的桌案后面站了出来,等到沈墨的面前施了一礼。
只是此刻,他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像今天这样的事儿,其实就是属于背后骂皇上,沈知州就算听见了又能怎么样?自己只要是咬牙不承认,这个州官大人也拿他没辙!
沈墨看了眼面前的这个家伙,只见他三十七八岁年纪,蓄了两撇油亮油亮的小胡子,在那里缩着脖子,正装成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沈墨。
“你叫什么名字?”沈墨随即向着这个家伙问道。
“卑职外都水丞赖朝梅,”这个官员立刻答道。
大厅中的众人看见这个情景,都知道这个家伙可能是惹怒了沈墨,只怕是要倒霉。一时之间大家全都把目光转向了这边。
这个时候,就见沈墨点了点头说道:“把你这几个月办的公事摘要给我拿过来。”
“是!”只见赖朝梅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向自己的书案边走去。
他的心里现在也在暗自琢磨,这沈墨沈知州,怎么刚才没有追问自己在背后取笑他的事,反而要看自己的公事摘要?
这公事摘要,就是炸衙门里每个官员自己做的办公记录。上面都是每天做些什么、都有一些什么大事件之类的记录。这东西也是上官考察下官办事办事效率的凭证。
只见这位赖朝梅拿过一个本子来之后,随即就将它双手递给了沈墨。
沈墨接过来一边翻阅,一边在心里暗自想道:“这家伙是外都水丞,那就是管河务的了?”
然后厅堂里的众人就平息静气的看着沈墨,翻阅着这位赖朝梅的公事摘要。
只见沈墨翻过了一篇之后,随即就把那个本子重新合上了。
然后,就见他抡圆了将这个本子“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这个赖朝梅的脸上!
这一下子,这个硬壳的厚本子将赖朝梅拍得眼前金星乱冒,整个人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大人……”只见这位赖朝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得手足无措,他随即就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像沈墨问道:“您……您因何殴打下官?”
“海门河道防洪堤坝,上个月竣工。围绕海门镇河沿一十二里,是你督造修建的是不是?”只见沈墨的双眼冷冷的看着这个倒在地上的赖朝梅,向着他问道。
“没错,这正是下官负责的工程…”只见这家伙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般,捂着自己的脸向沈墨答道。
“红柳树枝卷帚,红胶泥土夯筑,面上条石垒砌,共耗工本银加民夫挑费六千七百两……是不是这样?”只见沈墨接着问道。
“对啊!”这位赖朝梅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发现有些不对。只见他颤声向着沈墨答道。“本官刚从海门那边回来,”只见沈墨向着他冷冷的说道:“在那个地方沿河一线,我连一块条石都没看见过,全都是一片未经修整的野河滩……要不,你带我去找找你修的
河堤?”
“上个月刚竣工,眼下又不是汛期,你别告诉我那些河堤都被江水冲走了!”只见这个时候,沈墨冷着脸对着赖朝梅说道。
“知州大人!”这个时候,只见赖朝梅已经是吓得魂不附体!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这一句嘲笑的话语,竟然给自己惹来了这么大的灾祸!
这位沈知州看起来虽然年轻,竟然是如此了得!居然拿起自己的公式摘要来才翻了一下,就从自己负责的公务里面,找出了这么大一个漏洞!
这下子可不打紧,自己嘴上痛快了一回,却被这个沈知州一把给抓住了罪证,死死的捏住了他的痛脚!
这个赖朝梅已经是霎时间惊得魂飞魄散,他慌忙之际立刻向沈墨分辨道:
“知州大人切莫怪罪属下!这可是上任刘知州核验过的工程……”
“完了!”
就在这位赖朝梅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大厅中的那位通州通判王录平,立刻就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就凭这一句话,这个赖朝梅就完蛋了!
事情明摆着呢,这赖朝梅想要向沈墨说明,前任知州已经核验过这个工程。
也就是说,不管这个工程实际上有没有、那些钱都花到哪儿去了。实际上这件事儿都已经早就翻篇儿了,跟沈墨并没有关系。
这件事说起来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赖朝梅就根本没搞清楚形势,这句话他就不应该对着沈墨说!
沈墨这家伙,明显对前任刘知州没有一点儿的顾忌之心。他现在把那个姓刘的铁公鸡。压榨的都几乎都要出油了!在这种情况下,刘知州的面子在沈墨的眼前顶个屁用!更何况,这赖朝梅这句话一说出来,分明就是挑明了他和前任刘知州两个人勾结在一起。他们在刘知州即将到任的前一个月,把这项工程提前验收完工,其实就是为了贪
墨那6700两河务银子!
漫说沈墨这个州官现在还没有贪墨银两的迹象。哪怕他就是个同流合污的赃官吧!像这种他到任之前一个月,前任强行结算的工程,也会把他恨得牙根都痒痒!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从后任的荷包里往外掏银子吗?
第562章:还我库中千钟粟,审断一条蛀虫儿
在这个时候,这个赖朝梅居然还拿这个理由来说事儿,这不是活脱脱的找死吗?
果然,就见沈墨听见了赖朝梅的话,他冷笑一下之后,随即向着门口的衙役招呼道:
“来人!把这个赖朝梅给我抓起来,先下到大牢里去。”
“等我有时间了再细细的审问,你看看你这些年,到底贪墨了多少河务银子!”
只见沈墨一声令下,从门口立刻进来了两个如狼似虎的差役。就见他们将这个赖朝梅一人一条肩膀,拽着就往大厅外面走!
这就在这几句话之间,这个姓赖的外都水丞已经是被吓得魂飞胆丧、涕泪交流!
这下完了!他只不过就痛快痛快嘴而已,没想到立刻就迎来了沈知州如此凶狠的报复!
像他这样的河务官,贪墨银两全凭上司罩着。因为河堤就在那里摆着,银子花没花到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说,如果要是沈知州将他这几年来所承办的工程一一查办,那怕他长了三个脑袋,杀头的罪过也都够了!
这个赖朝梅霎时间就是连哭带嚎的求饶,当两名差人把他拉出去之后,从大厅的地面上一直到大门口,还拖出了一条闪亮的尿渍。
等到赖朝梅的惨叫声渐渐远去之后,大厅里顷刻之间就是鸦雀无声!这一次沈墨抬头向着周围环视了一眼,只见满大厅的官吏们全都一个个噤若寒蝉。就见他们全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心入定。手里拿着毛笔,假装办公的样子。十个人里
倒有六个人,手是在哆嗦着!
“还真是贱!还没等我腾出功夫来收拾你们,这帮家伙反倒敢过来招惹我?真是屎蒙了心了!”这个时候的沈墨不由得从心里冷笑了一声。
随即就见沈墨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