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玉清
“妙不妙人却是要一会才知道，不过，却是一表人才呢。”玉清姑娘闻言笑道，接着这才再次施礼，道：“奴家玉清，见过这位公子。”
于是周少瑜脸色就怪异了，玉清玉清的，其实听是好听，可不习惯啊，一不留神就想到三清去了。
“咳，怎么，有意思了？要不老夫给你搭搭线？”鹿笙轻咳一声，为老不尊笑眯眯的道。
周少瑜回过神，再次白眼一翻，他算看出来了，跟这死老头就不能太客气，不然反而容易生分。
“哦，那就太感谢了，掏钱吧。”周少瑜一伸手，直接道。
“掏钱？掏什么钱？”鹿笙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想牵线搭桥成就一桩好事么，当然是赎身的钱，别小气，我知道你肯定有。”说着，周少瑜伸出去的手掌都抖了两下。
鹿笙惊呆了，简直叹为观止啊，且莫说方才那句也不过是个玩笑话，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为周少瑜一眼就对玉清有意思啊。
就算都是认真的，那又如何，哪有人会找媒人要钱的，而且还是赎身钱，太扯了吧。
直接给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周少瑜也不客气，直接瞪回去。
“噗嗤……”玉清乐了，不过脸上微红的颜色，也说明她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
周少瑜赶紧一拱手，道：“在下周少瑜，方才失礼，还望玉清姑娘莫要怪罪。”
“周公子客气了。”玉清又福了一福。
因为赶路的原因，周少瑜精神不算很好，而且对于谈论诗词歌赋什么的，实在没什么兴趣，吃了点糕点，更多的是将注意力放到江面的夕阳景色之上。
不过到也看出来了，鹿笙这老头还算有节操，起码表面上来看，没什么进一步的关系，顶多就是忘年之交，红颜知己，却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许是看出了周少瑜精神不佳，鹿笙也没拖延的太久，天色刚刚擦黑，便靠岸停船。
人是给鹿笙拉过来的，自然得送回去，不然周少瑜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找得到路，这回周三山安排的人手可没有跟着带路。
“你这惫懒小子，人玉清姑娘也算是府城数的着的名妓，你就这么没兴趣？”鹿笙好笑的道。
比名妓？咱那有李师师，还有秦淮八艳中的三女，有兴趣那才叫怪了。
摇摇头，对于周少瑜的不答话鹿笙也不在意，而是改口道：“那条街上都是富贵人家，莫非你还有哪个亲朋好友在那？”
“不是，新置的院子，就是传闻很晦气的那个，你常居府城，应该有所耳闻才是。”周少瑜总算开了口。
怎料鹿笙的脸色顿时变得颇为精彩，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很感慨，总之很复杂，不确定一般再次问到：“那宅子，你买了？”
“买了，院子挺不错，还便宜，为何不买？”周少瑜挺纳闷，难道这宅子还有什么秘闻？
“这还真是。”鹿笙一副无语的表情。“那些个晦气传闻你就一点没在意？”
不等回答，鹿笙就摆摆手，这问题白痴了，若是在意，哪里还会买下来。
便直接道：“你可知晓，那宅子，先前的家主姓钱。”
“所以？”周少瑜挑挑眉，难道里头还有什么秘闻，这宅子买不得？
“所以？这话回答的到是有几分意思，却是没什么所以，只是，玉清姑娘原本就姓钱罢了。”鹿笙抚了抚胡须，道。
“额……”周少瑜好无语，这我要该说什么，合着那玉清姑娘就是那宅子原本的大小姐？这未免也忒巧了一点。
“那宅子连接五家，尽皆出事，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价钱真低了，总有人会买，当初我与钱家，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大的忙帮不上，只能出点歪主意，那些夸大的传言，便是我命人传出去的。”
随着解释，周少瑜明白了，原本一开始，鹿笙是准备给玉清赎身的，而后带回去认作义女在家养着，可这位性子倔，觉得家里出事，鹿笙已经帮了不少忙了，不敢相欠太多。
另外就是，玉清的求生意志并不强烈，鹿笙有心直接把那宅子买下来，可又怕玉清知道结果后反应强烈，只好退而求其次，各种流言传出去，直接导致那处宅院无人问津，只要没被人买走，多少也算是给玉清留个念想。
另外么，就是靠着自己的名声，罩着玉清，让她日子好过一些，当然，某个方面来讲，也并非是什么好名声。
因为鹿笙其中有一条大家都知道，如果一段时间他和哪位青楼女子打的火热，那别人想要见见，聊聊天可以，但更多的别想。
只是没曾想，好几年都这么过去了，宅子居然被人买了，买的人还是周少瑜。
听完，周少瑜嘴角一抽，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个叫玉清的是不是傻，哪有宁愿在青楼待着的。
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即便古代很多方面的观念不同，但有些还是差不离的。
玉清又不是打小在青楼长起来的，而是家道中落，被迫进去的。家里流放的流放，充官妓的官妓。
面对这样的情况，自然是绝望，没有谁愿意，从身份不低的官宦子女，变成教坊的官妓，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可就这么个情况，有人愿意伸出援手，而且并没有非分之想，却都不乐意去，那说明这里头有事啊。
想到此，周少瑜颇有深意的看了鹿笙一眼。
“就知道瞒不过你。”鹿笙苦笑，叹了叹，道。“当年钱家问罪，我便是证人之一。”
好狗血！周少瑜吐槽不能。
“其实当时的情况，我做不做证，已经无关紧要，上头有人要办他，即便没有证据，也会出现一大堆证据，更何况的确被人抓住了把柄。
说我自私也好，但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不作证，保不齐我也会被人记恨上，不管你信不信，我并非落井下石的意思，所有人都在和他撇清关系，我若也栽进去，还有谁能照顾玉清？”
周少瑜点点头，脸色正常的回了几句。
但到了家，立刻便找到了周三山。
“三叔，劳驾去打听一件事，几年前的，也就是这宅子的原主人……”
没错，这事周少瑜必须要打探清楚，鹿笙的名声不低，周少瑜本意是想拉拢，看模样，鹿笙也不介意关系近一些。
但如果鹿笙当初并非他所说，而是真的因为惧怕或者其他原因出卖了好友，那么周少瑜在对待鹿笙的态度上，绝对会变化。
能出卖好友的人，能信？
第二百九十七章 排戏
事情调查清楚终究是需要时间，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心里有个底，不管结果如何，能借助鹿笙的地方也不会客气，只是更深层次的接触肯定会中断。
第二天，周少瑜便提着一些不管贵重的礼物前去拜访王腾，只是院试在即，王腾监考官的身份有些敏感，若是平常也就罢了，现在见考生，有点惹人猜疑。
“我家老爷说，何教谕的信他已经看过了。”解释了一下不好接见的理由，管事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
周少瑜秒懂，若无必要，完全不用说这么一句多余的话，老乡加同年，这关系写来的信怎么可能不看，此时特地强调一句，潜台词无非就是在说，我已经记住你的名字了，只要到时候不是差的上不了台面，会适当的照料一二。
其实王腾也晓得，若是拿不出手，何柳英又怎么可能推举到他面前，关系好是不假，但这种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拜托关照的，真送个烂泥过来，说不得还要翻脸。
好吧，其实在科举些文章方面，周少瑜还真就是个‘烂泥’，人家厉害的，好些书都倒背如流，他甚至压根就没看过，若不是为了表面上能应付，这段时间被迫看了一些，估摸着随便问个什么都会懵圈。
所以，其实王腾不接见，周少瑜反而松了口气，没办法，这种提携后辈的事，怎么可能不考量一二，一个两个问题还好，应该还能应付应付，多了那就丢人了。
听管事这么一说，周少瑜有谱了，道谢的同时，暗中递了一锭银子过去。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个提督学政的管事也差不多了，整个潭州，品级最大的，便是正四品的知府，上头没有没什么巡抚总督的，有时候会出现，但不多，起码现在是没有。
正四品，单从品级上来讲，就已经比正三品的王腾小了，更莫说王腾还是京官，京官大三级么。
而且学政这样的官职，属于清贵之流，前途远大，只要不出意外，往后做宰相都有可能。
所以，即便王腾不会在潭州待多久，也不会有人敢随意轻视，即便是个管事，就算有资格不搭理，也不会轻易得罪，更莫说周少瑜这种连秀才都还不是的存在了。
当然了，也不是非得巴结不可，但横竖不过一点银子罢了，或许往后一点关系都扯不上，但谁又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
这种事自然没有瞒着李清照的必要，打小生在官宦之家，对于科举里头的一些把戏，自是最清楚不过。
真正没有任何关系背景中举的，那都是靠实打实的硬本事，而很多，或多或少都会有关照。
若说考个多好的名次，李清照没什么自信，毕竟以前就没这经历，眼下既然有人关照，这就轻松不少，因为无论如何都不会落榜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说不好还能冲击个好名次。
“也别考的太好，真给整个榜首回来，树大招风啊。”周少瑜到是对李清照有信心的很，却是纠结起名次太好的问题。
没法子，肚子里没货啊，这玩意随便详细说几句就能露馅，多不好。
“周郎也太高看妾身了。”李清照乐了，笑道。
“哪的话，你可是四大才女呢，几千年就这么几个，怎么高看也不为过，一点谦虚都不用。”
一说四大才女，李清照就有点心虚，主要是没实感，这玩意又不是她还在大宋的时候评出来的，而是后世才有的。
换言之，若不是周少瑜说，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有那么大的名声，华夏史上四大才女，而且还是所处时代最晚的一个。
想想前头几位，蔡文姬，上官婉儿，班昭，李清照都有一种，妾身何德何能敢与这几位平起平坐的想法。
当然啦，虚荣肯定是有的，简直就是名留青史，光芒照四方啊，暗地里其实有时候做梦都会笑醒，小虚荣嘛，谁都会有的。
不过心虚总还是有的，自己谈这个，总觉得怪不好意思，于是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今次给不少富贵家递了帖子，以善怀阁的名义邀她们前来一聚。
三叔却是个消息灵通的，哪家哪户什么来头，不敢说一清二楚，却也八九不离十，不然还真不知道上哪递帖子，只是不知道会来多少人。”
“这么快？”周少瑜吃惊道，这才刚来一天而已。
善怀阁的事情，周少瑜只是做个大概规划，别的都是由李清照统筹管理，本以为李清照会先缓一缓，没曾想，这么快就开始下手了。
李清照抿嘴一笑，道：“原本是想着，趁着还有时间，看能不能拉拢一些关系，照应一下院试，只求能公正一些，不过眼下既然有学政关照，到也不必如此了。”
“好媳妇儿。”周少瑜顿时感动。
哪想李清照接着立刻就笑道：“怎么也是妾身的科举不是，回头拿下来了秀才，却是要多做一套衣服来给妾身穿穿。”
得，周少瑜白眼一翻，不过周少瑜才不信李清照没有为自己着想呢。
不过老夫老妻的，也不用多客气，两人在院子里走动走动，说说体己话，远远的就听见在后园子里头，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
卞玉京、陈硕真、妲己还有万巧巧在旁边当看客，李香君亲自操刀排练，底下是一些个或老或少的女子，一看就晓得这是在排戏呢。
说来也巧，善怀阁最先开始招人的时候，是以家中没有多余负担的女子为主，这批人就属于一开始就招到的。
原本是个戏班子，走南闯北的，班子里的人来来往往有聚有散，流动性是不可避免的。
一个班子吃饭的本事就那么多，一个地方待久了，自然也不会有生意，其中不乏各方打点，累吧吧的也攒不了几个钱，戏子么，地位低，谁都能欺负两下。
去岁时候到了潭州，卷进了战乱，人到是没事，攒的钱银全没了，大伙本来就是好聚好散的那种，这时候谁还顾得了这多，能走的全走了。
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年轻的没几个，还都是女子，潭州闹了乱子，各方面不景气，自己都吃不饱了，还谁来给钱看戏。
勉强过到年初，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正巧善怀阁招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便来了。
这一下周少瑜高兴了，在他的脑袋里，善怀阁不仅是学习的地方，更是娱乐的地方，怎么能缺少戏剧？
而排什么戏，那就又有讲究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内官
善怀阁如今名气很大，也是不少闺中女子的心之所往，男人们或许不会重视，但女子们不会忘却一条，那就是一开始便流传出来的，谁说女子不如男。
这话也并非说，非得要让女子做到什么地步，而是希望地位有所相应的抬高，让女子的地位不再那么低，有些也的确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
善怀阁作为发起者急先锋，自然不能落后，该宣传的绝对要宣传，而且周少瑜也有自己的思量。
毫无疑问，周少瑜最缺的便是人才，尤其是还要信得过，毕竟造反不是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