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一下,若是天下书生皆看此书,然后不觉羞耻低贱,细心传播于民,那么这天下将增产多少粮食?民以食为天,古人已将此句说的明明白白,然而却有几人有过重视?
再往严重了说,当初我大明宝船何等威风,七下西洋各国无不震惊拜服。然而到如今,居然连造船技艺都已经缺失。细想一下,如今西方夷人能从万里之外越洋跨海抵达大明,然而大明呢?今日或许无害,可若一旦发生意外,人家能随时随地从海上攻来,而我们呢?除了被动防守还能作何?
指望海师?江南海岸小小倭寇都无法对付,谈何其他!”
像这般的话语每天都在发生,每一次都将几女的观念震的又震,还拿土豆玉米作例,如此高产之物,耕种之人却极少,为何?因为这玩意不能充当税赋,官府不收!可明明若是推广开来,这天下间还有那么多饿殍饥民么?
总之,周少瑜几乎在全盘否定明朝。
其实周少瑜也很无奈啊,真论起来,周少瑜也算个伪明粉,喜欢大明的地方不少,但缺点就是缺点,实际上周少瑜说到的很多不仅仅是明朝的问题,而是整个古代的问题,任何朝代都不可能完美,都会有诟病的地方,只不过现在周少瑜着重将缺点罢了。
没法子,虽然柳如是肯定不如秦良玉那般忠君爱国,甚至差得很远,可除非和秦良玉一般机缘巧合在大明无容身之处,不然也只能让柳如是失望这条路了。
说起来,周少瑜还特地打探了下,据说秦家在躲到石柱之后,其父秦葵认了义女,最终嫁给了马千乘,好吧,这手笔也是没谁了。
随着时间推移,柳如是被周少瑜的影响委实不小,虽仍旧喜欢诗词书画,却不再那般沉迷,便是杭州方面传来消息说诗集已经出版发卖,柳如是也不曾回去,完全不上心。
不过她不上心,不代表别人不上心,柳如是的诗集一在市面上发售,就立刻备受追捧。柳如是本就名气大,而筹备诗会发起义举为朝廷捐款之事虽不被士林宣扬,但这份精神还是认可的,读书人嘛,总是这般矛盾。
加之在那次诗会之后,柳如是几乎销声匿迹不出现在人前,那就更稀罕了。所以诗集简直不要太好卖。不过和柳如是也没多大关系,人家现在也不注重劳什子名气了,至于钱,卖的再多也分不到她头上。真当汪汝谦是大善人啊,人家是大商人才对。
柳如是这边进展顺利,周少瑜也准备对其他妹子发发力了,董小宛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不知道呢,最好是连带顾横波一并带走,这样一来秦淮八艳就差一个马湘兰了。
哪想还没等周少瑜行动,另一边却有点小麻烦上门。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而女人好奇心一起来,也差不到哪去。一开始想要和周少瑜套近乎,那是看中周少瑜这个大金主,可多来往几次,这好奇心就盖不住了。
江南名妓其实也不算少,但拔尖的就那么几位,可现在周少瑜身边就待了三,其中包括最拔尖的柳如是,还外加一对绝色的姐妹。古代的妹子当然也会吃味什么的,但因为环境使然,对于一男数女之事也是不觉奇怪。相反甚至觉得,越是那么多出众的女子待在左右,就更说明人家有出彩之处。
此外周少瑜所论述的观点也非常的新颖,大有开宗立派之意,这对于一向较为务实的顾横波来说,反到颇为合胃口。
这一来二去的,反倒是往周少瑜这边跑的勤快,很是不务正业。
她不务正业了,以往的那些客人就不满了,以前见一面多容易,现在倒好,上好几次眉楼都未必有踪影。不过总的来说还好,一句外出待客了,到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可有一人就没办法接受了,那就是刘芳……
作为和顾横波关系最是亲近,最有可能抱得美人的存在,刘芳可没少被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结果现在连他想见一面都难,你说他会不会恼火!
这家伙可是个死脑筋,要不然也不会在最终得不到顾横波的情况下居然选择自我了断。
于是果断花了点心思,弄清楚顾横波的行踪,最终找到了周少瑜这里。
看着眼前满脸怒气一脸质问的公子哥,周少瑜都乐了,像这种白痴,周少瑜是真心不待见,一方面没胆与家里多说一句,压根不敢抗争。而另一方面,在被顾横波彻底拒绝之后,居然自己就去寻了短见!
雾草,你都有胆子死了,还没胆子跟家里多说几句嘛?这都什么死脑筋。
想必以顾横波的精明,最初看重他并非是因为刘芳多有才之类,而是因为刘芳有个好出身,刘家怎么也算高门大户。除此之外,还头脑相对简单,好戏弄控制,若是将来嫁过去,顾横波也不会过的太差。
青楼女子么,其实也没那么多两情相悦的,能相互喜欢固然最好,但是大多仍旧还是会理性的选择最是稳妥利己的,毕竟谁都不想自己下半辈子过的凄凄惨惨。
还好让几个妹子都回了屋,不然被看见认出来,还真是有点儿麻烦。
“刘公子还是痴情人物,居然都找到这里来了。”周少瑜好笑的看着刘芳,连杯茶水都欠奉。“不过在此之前,刘公子为何不回家问问,看你家中是否会应允此事?”
“我……这……”刘芳瞬间就犹豫起来。
周少瑜就更好笑了,其实顾横波就在屋里躲着看呢,就刘芳这表现,妥妥的没戏。
“原来刘公子不过一自私自利之辈尔。”
“你……!”
“我什么?难道有错么?女子大好年华短暂,眉兄如今已经十九了,转眼就要二十,她本属意于你,你也还算痴情,然而不过些许困难,连尝试都不敢就要退缩,若是让眉兄等你,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你当家做主么?那是多少年之后?届时眉兄年老色衰,若被弃之不顾有该如何自处?
女人么,需要的是安全感,你连最基本的保证都无法做到,又凭什么要求人家非得钟情于你?难道还想当做外室来养不成?原来你所谓的钟情爱意,就是如此作践于人?”
“我……不是,你不懂……”
“不懂什么?无非就是家风甚言不会应允么?可再严,还能不认你这个儿子将你赶出家门?不敢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能给心爱的女子保障,你还有何脸面说其他,只要求人家付出,自己却安然享受,你以为你是谁?
既然不能做到,那就趁早放手,莫到这里罗里吧嗦展现你的自私自利丢人现眼,不知道有种爱叫做放手嘛?既然人家明明可以过的更好更幸福,你却非要死揪着人家不放,让人家过着不知未来会是如何的生活。我看你这也并非是什么痴情,不过是你自己的占有欲罢了。
多说无益,刘公子要是还要点脸面,就请立即自行离去,若是你能获得家中认可准许,我定当诚心祝福,如若不然,勿要过来自寻其辱!”
好家伙,还真是一点不客气,刘芳气匆匆的走了,临走前还放下狠话,表示他刘芳并非自私自利怯弱之人,定当回去抗争一番,一定还会来的。
哈,谁信呐。可以预见,这家伙肯定要在家被关好些天不能出来了。
“公子可是赶走了妾身一个大主顾呢,这要如何赔偿妾身?”走出房间的顾横波表情无异,还面带笑容的道。
“行了,你也别装了,既然最初你能选中他,若是无半分好感,我是不会信的。伤心就伤心,女人哭一哭掉掉眼泪没什么,犯不着逞强,当然了,你若是将我当外人,就当我没说。实在要赔偿,就把我自己赔给你呗,你要不额……”
话没说完,就已经怀抱满香,顾横波轻声呜咽着,不多时,周少瑜胸口的衣裳,就已经被打湿了。
也的确就像周少瑜所说,哪怕就算最初并无甚好感,可到底相处小两年了,最起码也是抱着指望的,然而刘芳的表现委实叫人失望,莫看临走前放了狠话,可那不过是在气头上罢了。
别人不了解,顾横波还能不了解?只怕是一回到家,立刻就怂了,如若不然,顾横波也不会拖到如今十九了还未出嫁。
第九百零五章 吾妻
自这日以后,周少瑜与顾横波的关系也算是突飞猛进,说来也是搞笑,明明最先是准备先对董小宛做点什么来着。
而对于董小宛,周少瑜也有点头疼,与别人不同,董小宛可是有着一个羁绊在,董家家道中落,董小宛与其母白氏相依为命,感情极好,让人家抛却母亲跟随自己离开,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
更莫说白氏身体一直欠奉,又孤苦伶仃并无处可依靠,如此情况,就更不可能了。
若是周少瑜是大明土著那还好说,多养活一张嘴罢了,可谁让周少瑜是要离开呢。
这个问题若不解决,想带走董小宛基本不可能,一时半会想不出十全的法子,颇为抑郁的周少瑜却是提起笔墨练起书法来,而用的字体,则是飞白书。
“咦?此字迹,好生眼熟。”恰巧柳如是踏步进来,定睛一瞧,怎么看怎么眼熟,毕竟现在没事写飞白书的人可不多,平时并不常见。
“咳咳,没有,你看错了。”周少瑜大汗,这种糗事,能不揭穿那就不揭穿的好。
奈何人家柳如是的记忆力真真是厉害,先是皱着眉冥思苦想,随后一愕,不敢置信的看了周少瑜一眼,最终……哈哈哈哈……
乐坏了!
原来,周少瑜这家伙,也是在她手上吃过憋的啊!
喜闻乐见有木有!
待到晚饭时候,众人坐在一桌叽叽喳喳乐个不停,尤其大小乔,还添油加醋的描绘周少瑜当时羞恼的情形。真是叫人尴尬。
哼,你们就仗着宠爱随意编排吧,看回头私下里怎么教育你们!
正乐呵着,忽闻屋外大门传来敲门之声,打开门,顾横波失魂落魄样子颇为狼狈的走进屋子,一开口就震了屋里所有人。
“刘公子他,已经殁了。”
殁,终也。在华夏最早的词典《广雅》中如此解释。也就代表着,刘芳死了,而殁可通刎,而刎,可解释为抹脖子自杀,换言之,刘芳自我了断了!
突来的消息让周少瑜很是震惊,按照历史发展,刘芳还要好几年后才会走上这条路,本以为被自己那么一激,回去至多也不过是被软禁,不曾想却提前发生了此事。
根据顾横波的说法,刘芳本来回去之后的确怂了,只敢试探一提,结果自然是遭到反对,还被警觉的家人软禁起来,但就在昨日,刘芳偷跑出来去了眉楼,央求顾横波等他,可也仅此而已,并没有许下任何的许诺和保证,隐隐中,甚至还有想要将其先养做外室。
已经彻底失望的顾横波自然不会应允,刘芳伤心而去,不曾想,到了今日却……
“收拾东西,咱们搬离此地。”周少瑜很是果决,当初刘芳是来过这里的,只有有心,这并非是什么秘密,固然不怕被找上门,但也不想招来没必要的麻烦。说罢,又对顾横波道:“事到如今,你也别回眉楼了,暂且避避风头,与我们同行便是,就这么定了。”
心慌意乱失去主见的顾横波自然应下,甚至心下还宽心不少,女人总归是想找一个依靠,靠得住,让人安心。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果决的态度能够让其有安全感。
以顾横波的视角来看,顾横波挺冤,顾横波身为名传江南的名妓,追求者多不胜数,然而刘芳得到垂青仍不满足,在没有担当的同时,居然选择自寻短见,凭白背上一个坏名声。
柳如是等人替顾横波抱不平,却也知晓,眼下的社会环境,势必会将罪过推到顾横波的身上,闹个不好,甚至会被报官判刑。
就连周少瑜仔细分析之后,都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本来刘芳的死,实在好几年之后,那时候大明大厦将倾,四处大乱,刘芳之死,无非就是给顾横波背上一个狐狸精的名头,可现在大明尚在,江南政局还算稳定,刘家也并非人人欺辱之辈。
家中死了儿子,若是不做点什么,怕是还会被人认为刘家好欺,所以很可能会采取报复的手段。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的时候,其结果肯定也会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事发突然,天色也已经傍晚,毫无准备的周少瑜等人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思来想去,一行人到了利玛德的天主教堂暂住。这里人并不多,相对较为隐蔽。
“可否还有回去需要带走的东西?抓紧时间,我陪你走一趟。”
与顾横波小心翼翼的抵达眉楼,其自己的院落就在眉楼之后,情形一些的顾横波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清理着包裹,尽可能的多拿一些东西。
也顾不得周少瑜在场,将床铺掀开,抬起两块木板,底下全是一个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而里头都是这些年顾横波攒下的资产。
在顾横波看来,肯定是没办法全部带走了,毕竟数量还不小,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顾横波挑选完最值钱的物件之后,趁着不注意,周少瑜伸手一探,全给收进了储物空间当中。
嘛,不要误会,并非是贪财,待事后周少瑜肯定会说的,还不至于贪婪到连妹子的家底都要打主意的地步,虽然这妮子的确挺富。
一连深居简出好几天,外间已经穿的沸沸扬扬,原本顾横波开放爽朗的性子如今也被称之为放荡,一个狐狸精的名头已经彻底背上,传闻官府方面曾去过眉楼,只是没发现顾横波的踪迹而已。
说句没良心的,其实这情况对周少瑜来说还挺有利,毕竟没得更多选择的顾横波,勾搭难度已经大大降低。然而事实却是,两者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因此有太大的进展,这让周少瑜有些不解。
“周郎莫不是当局者迷?”大小乔对视一眼,最终由姐姐大乔开口道。
“怎讲?”周少瑜没想明白。
“阿媚眼下最需要的,是安稳,而周郎无论来历还是家庭,都未曾明言,这如何叫她放心?”妹妹小乔接嘴道。
“这……这要如何言明。”周少瑜也是哭笑不得,这点上,没办法说明白的吧,本来就不是明人。
“言明自然有些困难,却也有它法可行。”大乔刚说了一句,小乔立刻接嘴继续道:“没错,自古娶妻,乃是父母媒妁,而若纳妾,则需正妻允诺,周郎固然不好言明来历出身,却能让清照姐姐过来一聚。”
“这……”
周少瑜立刻有点心虚,若是李清照来了,肯定会帮她,但这就代表可以视为理所当然,家里妹子本来就多,现在又要增加,若是连心虚都不心虚一下,怕是压根都不在乎李清照这个正妻吧。
但换个层面想,若是用后世的观念看待,一夫多妻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接受。可事情不能这么看。
在古代,作为正妻,权利其实还是挺多的,至少纳妾与否,只要足够强硬,就有百分百的发言权,正妻宁死不肯,那么纳妾就是妄想。
仔细想想,虽说周少瑜情况特殊,基本都是先勾搭回来,然后再见李清照,而且事先一般都不会发生什么,得到李清照允诺之后才会正式纳入周家。但细细说来,也算是被动接受。
可若是将李清照拉过来,由其出面去说,在后世看来无法理解,可用古代的观念,抛开是否吃味的问题不谈,此举反而是一种尊重。
不得不受,这观念的差距,真真是相当大。
诚然,就算李清照出现,也没办法说清楚身世来历,但以李清照的气质和才学,没人会质疑李清照的身份,绝不会是从哪随便请来做戏的。而且那般才学,也足以叫人信服,只会认为其出自书香门第乃是大家闺秀。
几经斟酌,周少瑜还是决定将李清照给拉过来,不仅仅是拉过来出面,另一方面,也的确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咦?”突然被拉到大明来的李清照还有些愣神,待看清楚眼前之人是周少瑜之后,温和一笑,微微抬起了手。
周少瑜很是自然的拉住,笑道:“感觉,似乎胖了一点呢。”
李清照好笑的不行,久未相逢,第一句居然说句这个,也是没谁了。没曾想,周少瑜接下来又道:“一定是经常想我念我,导致动不动就发呆,时间长了缺少锻炼,自然也就胖了。”
“你呀。”李清照探出另只手的食指,往周少瑜的脑门上轻轻一点,嘴角饱含笑意,眼神也一直看着周少瑜,真真是有段时日没见了呢。
周少瑜一把抓住李清照伸来的手,轻轻一拉,将其抱在怀中,很是用力的嗅了口熟悉的香气,抱着李清照身形左右摇晃,低声道:“好久不见,很是想你。”
李清照心中甜蜜的同时,嘴上却带着几分玩味,笑道:“只是想妾身么?”
“那当然!”周少瑜斩钉截铁!
“怪不得节儿说你是大骗子。”李清照才不信,当然了,心里头欢喜与否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两人好是温存了一会,许久未见,怎么腻歪都不够。哪曾想柳如是忽的推门而入……
“周兄,弟有一事相询……额……”柳如是迈步进来,一瞧屋中场景,下意识赶紧就要转身出去。
“好了,来都来了还退出去作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周少瑜也不恼,不就是抱一下而已,看见了也就看见了,更莫说柳如是还是个妹子。一伸手,介绍道:“此乃吾之爱妻李氏,今日方到,媳妇,这妮子是柳如是,应当记得吧。”
怎么可能不记得,以李清照现在的阅读量,加之几乎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凡史书上有所记载的,都记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