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说什么来着，不给表情不给掌声也就算了，这么的来一句，虽说或许有‘还不错你继续’的意思，可怎么都感觉像冷嘲热讽吧。
“不唱了，蛋……咳咳……嗓子疼……”周少瑜嘴角一抽，无语道。
“哦，赶路挺无聊的，不唱可惜了……”
“……”
早年间，兴武县并非属于南疆边镇，往下还有两三个县城，不过如今都归南苗占了去，兴武县这才变成了边防重镇，久而久之，民风都比较彪悍。
此外，在这里聚集的各地商人也不算少，并非所有人都有能力和人脉跑去南疆购买特产，那么守着兴武县，从那些二道贩子拿货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但不管如何，除了来历非常，不然镇守于此的兴武军绝对会抽取一部分的抽成，要么就是花一笔不算少的钱直接买一块旗帜还有通行令牌，不给到是可以，若是被发现了，那就是四个字，后果自负。
原本周少瑜是想着，即便会少赚一部分，走保险的路线缴纳一部分钱财也没什么关系，可眼下意外杀了兴武军的士卒，在情况不确定之下，还是先警惕不要接触为妙。
不过兴武军再霸道，也不可能监管到所有人，地处南疆，四周皆是群山峻岭，大路或许只有一条，但私下开辟的山中小路却是数不胜数。
或许没办法大批量运输，但只要能拿到货，数量又不多的话，许多人还是会选择后者，财帛动人心，只要能拉回来，那也是不少的利润。
周少瑜没打算去结识什么人，这张饼就这么大，多一个人加入意味着多一个人分走一部分利润，冒然出现，很容易被集体排斥。
在巫县，周少瑜或许多少算个地头蛇，可一出巫县，又能算个什么，没人会给他面子，俗话说猛龙不过江，何况这还没成猛龙了。
周少瑜有那胆量去南疆走一走，也是仗着他有一半的苗家血统，苗家话是会说的，经过打听，和这一片的苗话区别不大。
此行一来是探探有没有希望弄到货源，二来是具体了解一下苗人的分布与情况。往后巫县想要稳定，兴武军是必须要直面的，此外就是苗疆的态度，别到时候来个腹背受敌，那还玩个啥。
相比起巫县，兴武县的城墙斑驳了太多，还有好些修补的痕迹，但细细观察，到也不难发现，应该是有些许年头没发生过大战。
稍作歇息，入城打探了一番兴武县内的物价，便不再停留，直接出城继续南下，原本的官道上修建了关卡，按理说没有相关的文书，是绝对不能出入的，然而如今朝廷的威信低，监管力度差，只要交钱，甚至连盘问都不会有。
想到昨日就是兴武军见色起意，才有那番厮杀的出现，为了避免麻烦，李秀宁换了一身男装，头上也换成了斗笠，而不是女用的帷帽。另外，武器什么的，也全部收到储物空间藏好。
相比起入关，出关要容易的多，因为没什么好敲诈的，更莫提两人的行李就一个小包裹。
“你们这是准备干啥去？”守关的兵丁收完钱忍不住奇道，见过行李少的，却没见过这般轻装上阵的。
“听闻南边有一处风景秀丽，我等听的心痒，且去游玩一番。”周少瑜很书生气的一拱手，手里头还拿了一把折扇。
那兵丁一副‘你们读书人果然都有病’的表情，犹豫一下，还是劝道：“南边不比北边，出去了就不太平，不少犯人匪徒皆流亡于外，尔等还是小心一些，莫要枉送了性命才好。”
“哈哈，无妨，我等区区便回，耽误不了时间，多谢这位小哥劝告。”周少瑜哈哈一笑，不在意的道，他就没打算正常路线回来。周三山从兴武县流亡过去的一个老猎户那里打听到了一条隐蔽小道，回来就从那试着走一走。
那兵丁闻言也懒得再劝，挥手放心。
刚走几步，就见前方迎面走来一个车队，定睛一瞧，周少瑜便止不住的抽嘴角。好嘛，什么运气这是。
唯一的斗笠已经给了李秀宁，储物空间里头到是有一个帷帽，可那是女子戴的，再说边上不少大头兵盯着，凭空拿个帷帽出来戴上算怎么回事。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周少瑜低头默念咒语。
“咦？这位不是吴军……咳，吴公子么？却不想竟有如此巧遇。”一个略微粗犷的声音传来。
得，躲不过去了。
周少瑜扭过头，面上带笑，一副清风云淡，笑道：“原来是江镖头，幸会幸会，此行可还算顺利？”
是了，这位不就是周少瑜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虚张声势拦路打劫一番，那位领头的镖头江怀东么，那会儿周少瑜还装梁山好汉，自称智多星吴用吴军师来着。
还以为他们早就来回一趟离开了这片地界，哪想几个月过去，这才将将返回。
再看着商队，有一部分人身上多少带点彩，人数也少了几个，想来路上遇到了劫匪厮杀了一番。
“此行，就还算不错了。”江怀东苦笑摇头，到也没有拆穿的打算。加之眼下也不是聊天的时候，看了看周少瑜的人数和行头，便直接道：“南下危险，吴公子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想了想，又塞了一张简易的地图，上头是一些比较大型的匪寨，还有一些苗人的居住地。
周少瑜大感神奇，什么情况这是，咱没错人吧，难道打劫的不是你？抢了你不少钱，就连现在胯下的骏马都是你们的，这会到好，不但不报复，还主动示好？
一时半会想不通缘由，也只好不动声色的笑道：“如此，便谢过江镖头了，不过对在下而言，四海皆是兄弟，吴某还是那句话，若他日需要相助，大可持扇子前往巫县寻找。”
“好，若有必要，还望届时吴公子莫要嫌弃才好。”江镖头拱拱手，告辞离开。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对唱
扭过头，周少瑜原本含笑的表情离开变得古怪，且不说人家镖局总部还有多少人少，其实光凭眼下商队里的人都算不小的实力了，毕竟没几分本事怎么可能行镖。
当初忽悠人家，说什么梁山一百零八好汉，这会人数到是够一百了，至于好汉，额……洗洗睡。
不过人家镖头当的好好的，也不可能大老远跑来落草，到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李秀宁看的有些困惑，显然是想问一下，可她就是不说话，就这儿盯着，周少瑜顿觉好笑，解释一番之后，李秀宁挑挑眉，有点玩味。
周少瑜的手中原本有一张大概的南疆地图，但上头的标注并不齐全，主要还是过时了，这玩意还是从县衙翻出来的老玩意，有些年头了，相比起来，江怀东给的地图，虽然小了很多，而且更加简陋，却是哪哪都标注的很是清楚。
这东西若是拿去卖，估计也能卖出一个不错的价格来，唯一想不通的是，这般示好又是为何？
虽然出了关，此刻却还不算处在南疆地界，这一片的县城虽然不再归大梁朝管辖，但苗民们也没什么兴趣，居住在这里县城的，基本都是原本大梁的汉民，人数并不算多，这些人基本还算本分老实。至于那些个匪徒之类，大多都住在山中。
而县城的作用，更多是用来当做集市，每隔一段时间，各寨的苗民就会带着自家的特产过来售卖，以换取需要的东西。
周少瑜对于这些县城并不感兴趣，因为很难见着正统的苗民，就算见着了，人家也不见的会带你去。
在以前，这一片很大的地方是单独化作一个州，名为诚徽州，将此地的苗汉共同纳入管辖，只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做了些孽，这才被忍无可忍的苗民给赶了出去。
一路打马南下，山岭逐渐增多，官道也愈发简陋，周少瑜知道，这是终于快到地方了。
南疆号称数十万大山，放眼望去，哪哪都是群山峻岭，看了看手中的地图，根据标注，离此地最近的，是一处民为梅山寨的苗寨。奈何只有一条山路通往，马儿是不能骑了，只能下马缓缓前行。
走了个把时辰，周少瑜眼睛一亮，耳中隐约听见了苗民们特有的山歌，这声音浓厚略粗，显然是个男的！
“诶……日落西山凹里阴，几次来到妹家门，对着妹窗声声唤，不见情妹来回音。房前茅草踩成路，屋后黄土站成坑，走着又怕毒蛇咬，坐着又怕蚊子叮，。蚊子打死千百个，蚂蚁捉了大半升，只恨情妹心肠狠，五脏六腑冷如冰……”
哈哈……周少瑜一听乐了，这是想去偷偷幽会不成，在这委屈了？
过得一会，走近了些，声音听的更清楚了，这会儿女子终于出声唱到。
“我在屋里未睏醒，只听窗外有人声，叫声情歌请原谅，爹妈管住闺门紧……”
接着便又是那男声唱到：“听妹说来不灰心，怕死不登妹家门，粉身碎骨为爱你，一心要和妹联姻。”
或许是羞了，又或者见着面了，总之接下来没有再听到歌声，山林重归寂静，周少瑜大感可惜，还想听点更精彩的来呢。
这唱的是苗话，李秀宁听不懂，却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待到周少瑜解释过来，难得的嘴角一扬乐呵了一下。
咦？还有这效果？居然能让三无妹子笑了？周少瑜兴起，忍不住开口也来了一句。
“我的歌呀，飞出心窝，飞过了山坡飞过了河，歌儿变成采蜜的蜂呀，哪里有蓓蕾初绽的花朵？”
这意思是求偶呢，反正唱的苗话，欺负李秀宁听不懂，所以放的很开，声音豪迈辽阔，又带着丝丝情意。
唱完，周少瑜对李秀宁一挑眉，这意思，‘咱唱的如何’？
这得瑟的小模样，才懒的理会，李秀宁一扭头，都不带看他。
周少瑜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久违的听到情歌，颇有种回老家的感觉，心情还算不错。哪想李秀宁是不理会他，山林里头却是有人搭理上了。
只听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唱到：“我的歌呀，飞出心坎，飞出了丛林飞向春天，歌声就是阿妹的心哟，凝成了一朵红艳艳的牡丹。”
噗……好家伙，这谁呀这是，这不就是说，有女子听到了周少瑜的歌声，动了心思，回一句看看能不能继续发展？
一时间周少瑜的脸色那叫一个古怪，咱的目的就是过来了解了解接触接触，可没想过要勾搭个苗妹子走，话说没穿越以前，在老家怎么唱都没人理会，这会到好，一唱一个准。
不想勾搭是肯定的，可是，第一回有人对歌诶，好友兴趣有木有！不行，要忍住！
嗯，莫听声音好听，肯定长的不行，不然哪这么就上钩的，周少瑜点点头，如此劝自己，然后压下想要对唱的冲动。
周少瑜是不唱了，怎料那妹子急了，直接又唱：“郎在山顶歌一声，妹在山脚侧耳听。郎的心思妹晓得，妹妹就是不做声。丢个铜钱滚过界，对门哥哥听明白。山里妹妹爱唱歌，情歌越唱越拢来……”
我去，这是催咱唱情歌？听声音现在似乎还挺近的。周少瑜哭笑不得了简直，没跑了，肯定是个愁嫁的丑女，不然这么着急做什么，闭好嘴巴，绝对不能回应！万一被缠上了怎么办。
“怎么不唱了？”李秀宁突然很是玩味的来了一句，虽说听不懂，可大概也猜出啥意思了。
“不能再唱了。”周少瑜大汗。“再唱下去就该留下来做苗家女婿了，到时候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这不是挺好么，得了苗家的支持，你不就有兵了？”李秀宁调侃道。
周少瑜扭头瞅了瞅，原来这家伙也挺坏的哈。也没直接说什么这法子基本不肯能的话语，而是笑道：“别想了，苗族的婚姻一般同苗姓不婚，同宗不婚，姨表不婚，像这种单独的保留完整习俗的寨子，还有个苗汉不婚，能当朋友交好就算不错，至于娶个苗家女子？除非入赘还有那么一丝丝可能。我入赘了，你们怎么办？”
“呸，关我何事，这话对你的清照说去。”李秀宁啐了一口，不说话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姑娘
看了看时辰，两人找了一块还算空旷的地方开始准备午饭，吃饱了再赶路保险一些。靠近苗寨，那么山匪之类肯定是没有的，苗民一般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杀人，所以这次也没在吃干粮，而是准备将路上打到的野鸡解决掉。
烤鸡自然是周少瑜来做，李秀宁则提着水壶准备去找点山泉，对此周少瑜也没阻拦，只是让她注意别离的太远。
随着调料的洒下，一股诱人香味袭来，对于烧烤，当真的愈发的熟悉了。
其实在山林里头这么做并不怎么安全，容易招来一些猛兽，可这离苗寨本就不远，相信那些苗民确保山寨的安全，早就将周围的猛兽给清缴了，是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吸了吸鼻子，舔舔唇，周少瑜满意的点头，就凭这手艺，再落魄也能混口饭吃。刚准备出声呼叫李秀宁，就见前方的草丛一动，钻出一个女子来，接着就听她脆声道。
“方才的山歌，可是你唱的？”
这声音！就是方才回应周少瑜山歌的那女子没跑了！周少瑜惊讶的仔细一看，小模样长的可以呀，不像着急要嫁人的。
两道弯弯的月眉，一头乌黑的秀发，一身精巧的绣花衣，脑袋上包着丝绸帕，修长的脖子上挂着银项圈，系着白银链，戴着金耳环，别着银花簪，俨然一副盛装打扮，瞧模样，估摸着十七八的年纪。这年头这岁数，若是还没嫁人，也的确是有点大。
这姑娘问的是苗话，表情还很是困惑，毕竟再怎样，周少瑜也是一身大梁朝那边书生的打扮，是苗人的可能性不低。
可她出现的突然，问的也突然，周少瑜甚至没来得及多想，直接苗话答道：“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姑娘美目一亮，笑盈盈的，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很有气势的插着腰，肯定的道：“就是你，我听得出声音，只是，你为何一身汉家男子的打扮？”
得，自己给自己挖坑了！周少瑜好无奈。
“额，在下周少瑜，来自大梁那边，父亲是汉人，母亲是苗人，只是母亲早早过世，并不知其家乡何处，此番过来，也是试着探寻一番，想看看母亲当年生活的地方是何模样。不知可否引荐一下贵族族长？”周少瑜转了转眼珠，简短的说明一番，绝不提唱情歌之事。
这姑娘一听，一脸为难，苗汉通婚的例子并非没有，但终究是少数，至于下一代算不算族人，也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不过一般都会视为入赘苗，要么就是当做外人，至于‘正宗苗’，那几乎不大可能。当然，即便是入赘苗，也算的是自家人了。
引荐族长到是不难，山寨偶尔也会和过来的汉人做些交易，并不算太排斥，只是这种情况，到是不曾见过。
周少瑜一瞧，松了口气，只要不提山歌之事就成。说来苗族也算是个大族了，散落各地的人数并不少，但正是因为分散，或许大多的习俗差不多，可多少会有点区别，天知道这个梅山寨有些什么习俗，万一真不介意来个通婚，强留入赘，这要如何是好。
好吧，这算是自恋一下。
也不知道这姑娘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继续插着腰道：“这位汉家哥哥好是无礼，连我的名字也不问问，就想让人帮忙引荐？”
这事弄的，还不是一时乱了方寸，疏忽了。赶紧一拱手，问：“不知这位妹妹芳名？”
“哼，你问我就要告诉你么？”苗家姑娘傲娇的一扬头，小琼鼻直哼哼。“除非你唱歌来问，我就告诉你！”
闻言周少瑜就是一哆嗦，不是吧，还唱？唱着唱着唱到你家门去了咋整？
“那什么，母亲当初只教会我那一句，别的我不会。”周少瑜扯谎道，然后抬了抬烤鸡接着说。“要不我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寨里的老人说的对，汉人就是容易出骗子！”姑娘气鼓鼓的，很是不满，伸手一指。“不就是一只烤鸡么，大山里的人谁不会？哼哼，放在那里，你先退开，待姑娘我品评一番你的手艺。”
姑娘，好转折！还以为你不稀罕吃呢！周少瑜目瞪口呆，还说汉人容易出骗子，你这也不干脆嘛。
话说警惕心还不小，周少瑜耸耸肩，将烤鸡重新放在临时搭的烤架上，然后退开，距离到也不算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