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渭眯起眼，蹙眉道：“陛下，若您真的有心替贵妃平反，替王家开恩，又何必派郭大人去充州秘查军队和赋税的事呢？”
秦云的眼神与他对视，语气逐渐变冷道：“王爱卿，怎么知道郭大人遇刺的事，这可是绝密！”
“充州刺史乃老臣昔日同窗，事发之后，他曾去看望郭大人。书信中，他偶然跟老夫提到的。”王渭淡淡道。”
秦云深深的看了他两眼。
这个老东西，老谋深算，充州的事果不其然是被他提前看在了眼里。
不咸不淡开口道：“充州军队险些哗变，朕派郭子云前去调查，怎么，朕还需要跟你请示？”
王渭眼观鼻，鼻观心，慢吞吞道：“陛下，您当然不用跟我请示，只是像郭子云这样的脾气，去地方办事，很容易就开罪了当地贵族豪强。”
“长此以往，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
秦云眯眼，心想没你这种权臣头子，贵族们自然不会闹事，说到底源头就还是你！
王渭浑浊的眸子看向他，突然开口道：“陛下，不如让犬子王明去查吧，老臣相信他能做好。”
秦云细细一品。
收回郭子云，而派出王明，这潜台词就是让自己别查了，让自己退步。
秦云怎么可能答应，这王渭也太猖狂了！
“王爱卿，朕看就没必要了，充州路远，王将军还是留在帝都吧。”
“你好好休息，待身体好一些，再回朝吧。”
“至于王敏一事，朕会责令人调查，有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完，秦云站了起来，屁股还没坐热便直接离开了。
相谈，不欢而散。
王渭的脸色不动如山，颤颤巍巍站起来，杵着拐杖送秦云出门。
门口，秦云坐上鎏金马车，缓缓离开。
“恭送皇上！”众人跪地喊道。
秦云掀起窗幔，跟佝偻着背，跪在地上的王渭有一眼对视，二人目光碰撞，有火花，有深意，亦有猜测。
直到，马车消失。
“爹，这狗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示弱了，却坐了一会就走，还拒绝了您的提议。”王明蹙眉不解。
王渭杵着拐杖站起来，望着空荡长街，目光深远道：“陛下，是在拖时间。”
“拖时间？等郭子云那个废物？”王明表情不屑，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唉！”
王渭深深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些忧心。
“不知道为什么，老夫近日心神不宁，恐有大事发生！”
王明蹙眉宽慰道：“爹，放心吧，郭子云在充州查不出什么的，顶多就是一些小毛病，对咱们王家造成不了实际伤害。”
王渭摇头，幽幽道：“物极必反，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王家集团太庞大了，经不起查，这不仅仅是一个郭子云查充州的问题。谋一隅，不足以谋一国。”
“这一次敏儿出事，打乱了老夫的全部计划。九王爷这次也损失惨重，千万不要再小看陛下了！”
说着，他转头，无比严肃的警告王明。
“今日起，王家所有人都谨小慎微一点，不可露出马脚。”
“听到了么！”
王明仍旧看不起秦云，但不敢忤逆自己父亲的意思，便闪烁其词的点头：“是！”
……
秦云离开尚书府后，没有急着回皇宫。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他打算逛一逛帝都，感受一下风情，顺便看看百姓们都是怎么编排自己的。
先去萧翦的将军府，换了一身行头。
秦云一身黑衣利落，身材也颇为壮实，有种玉树临风公子哥的感觉。
但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却是让人不禁侧目几眼。
他在乔装打扮的影卫保护下，走上了大街。
帝都街头，熙熙攘攘。
商人，脚夫，胡人，孩童，好不热闹！
“杨柳儿活，逐百人。”
“杨柳儿青，抄韩家。”
“杨柳儿死，杀宰相。”
“杨柳芽儿，葬太监。”
“大夏朝，庚子年，不太平，大郎不归，十室九空…”
几个小孩子拿着纸风车，奔走打闹，嬉笑间唱起了这首儿歌。
萧翦，燕忠等人的面色都是一阵古怪。
秦云微微一笑，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主动避开了这样可爱的小孩子，以免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