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人上前，想要扶萧翦。
“嗯？！”萧翦蹙眉，粗犷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他不要人扶，咬牙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没让人看出已经身负重伤。
他虎目慢慢看向这一群士兵。
每个人都不敢和他对视，羞愧的低下了头。
“你们当真想要撤退？”
声音一落，城墙死寂。
秋风扫落叶，孤魂野鬼仿佛在吟唱，让人头皮发麻。
这里，就像是一座死城！
有人硬着头皮在黑夜中道：“将军，我三兄弟参军，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活。”
“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们已经尽力了，再这么守下去，最多三天，城就要破，咱们也会全军覆没！”
“倒不如……倒不如撤退，留存力量，以后再打回来。”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齐刷刷的眼神已经表明了态度。
他们受不了了，受不了这绝望的等死。
萧翦没有发怒，没有呵斥。
而是很平静道：“你们都没错，也说的对。”
“不瞒你们说，本帅也有老小，本帅也想要回去，但……本帅不敢！”他咬紧最后几字。
有将士咬牙，大声道：“大帅，为什么？”
“难道是怕陛下责罚吗？”
“我们尽力了啊，再打下去就是等死！”
“不！咱们撤退，陛下也不会责罚！”萧翦重重说道，而后剧烈咳嗽，魁梧的身躯摇曳。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站稳。
“本帅告诉你们，为什么不敢退！”
他虎目睁大，声如惊雷，指向远方。
“看见了吗？”
“盘城后面几十里路，便是中原，西凉铁骑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可以抵达那里。”
“而那里，有咱们的同胞，有咱们的家人，还有大夏的老弱妇孺！”
“咱们这一旦失守，叛军就可长驱直入，试问，你们想过后果没有？”
顿时，城墙上千军士的背部一凉，目光复杂，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萧翦走向城墙，双手拍打城墙，目光悠长。
感慨道：“多好的锦绣河山啊！”
“若被叛军攻破，那咱们这里的人间炼狱，就会化作整个大夏的人间炼狱。”
“你们的家人，未必就能活下来。”
军士们死寂，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本帅不走了，陛下曾说过青山处处埋忠骨，男儿何须裹尸还？”
“你们想走的，就走吧。”
“回去帮本帅带句话，告诉陛下，微臣没给他丢人，死战到了最后，人亡城才亡。”
轻飘飘的话，透着无限悲壮！
将士们鼻子一酸，痛哭起来。
“大元帅，我们不走！”
“我们跟您死战！”有将领站出来嘶吼道。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被说动，心一狠，咬牙表态。
“死战！！”
“大元帅，我们誓死追随您！”
见状，萧翦心中猛然一揪。
战斗到了这一步，他岂能不知道留下来只有穷途末路这四个字。
可没办法啊，死也要死在这，不能退！
“好，你们都是我大夏的好儿郎，后辈，会记住你们的！”
“朝廷也会记住你们的！”
“本元帅保证，绝不独活！”
闻言，将士们惨然一笑。
“真的还会记住我们吗？”
“援兵请了十几次，可一封回信都没有，让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