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自然也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他陪笑道:“明公所言极是,在场各位哪位不是国之栋梁,我益州的中流砥柱,在下无非就是开句玩笑,玩笑而已!”
话虽如此,可还是那句话,能在这里出现的人又有哪个是白痴。
虽然没有挑明是谁,但他们也都起了防范之心。
众人又在此处商议了许久,但多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建议,最终刘备因昨夜休息不好,身体不适为由将众人驱散。
张任还和以往一样,独自一人远离其他人,缓慢的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前面的人三五成群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还有人会不时的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瞅过来时,又会立即回身装作没事人一样。
张任冷笑:一群废物,益州在这群人的手中迟早会被曹昂兼并!
恰逢此时,法正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来到他的身边。
低声说道:“张将军,今天的表现不错嘛,主公说了叫你稍等片刻,他有事要和你商议!”
似乎早有所料的张任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就有劳孝直先生前面带路了!”
“先生二字不敢当,将军这边请!”
时间不大,在法正的引领下,张任来到了位于后院的书房之内。
在此处,张任不但见到了陈到、孙乾、张松等人,还出乎意料的看见了赵韪。
刘备笑着起身道:“哈哈哈!张任将军,来来来这边坐,我们大家就等你了!”
“明公真是折煞了属下了!”
“唉!在正厅你我为君臣,不得不做做样子,而在这里咱们都是兄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礼数了!”
赵韪心中嘀咕:原来咱们的这个主公见谁都是这套话啊!
张任在刘备的亲切招待下坐在了赵韪的身边。
众人又都客气的寒暄片刻。
刘备才步入正题道:
“张将军,你方才所说的计划到底为何啊?”
张任道:“回禀明公,属下的计划倒也简单,成都道梓潼有两条路,其中一条是途径一线天,这条路是去往梓潼最近的路,而另一条则是需要遥远,属下的意思是……”
梓潼!
司马懿因为一口吃的已经是被弄得焦头烂额!
纵然聪明如他,但人生第一次参战,便是如此规模的大军团作战,尤其他还是其中的主导者,这令他不免也失去了些许方寸。
每天起床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军的吃饭问题,面对军粮短缺的局面,着实令他脑壳疼。
而今日,不但没有将能够稳定军心的粮草运回来,自己还白白损失了五千弟兄。
这如何能够令他高兴的起来。
就在此刻,军需官进门禀报道:
“先生,不妙啊!孟获的人和沙摩柯的人因为粮草的事打起来了!”
司马懿顿觉脑壳疼:
“他们在哪?为什么打起来!”
军需官抹着额头渗出的汗水道:
“就在粮仓的门口,还不是因为最近两天粮草日益减少,没办法叫他们的人吃饱,这就打起来了!”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司马懿愤愤的说了一句,但还是一脸无奈的说道:“快带我去看看,此时不能乱!”
时间不大,在军需官的引领之下,司马懿便见到两方生事之人。
此时的双方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不光是他们在这里,不少益州的士卒还有羌人的士兵也都在一旁看着热闹。
司马懿分开人群,大喝道:“住手,都住手,你们都是同生共死的袍泽,这又何必呢?”
众人一看说话的人是司马懿,两边在推搡中分开。
一名孟获手下的人道:“是司马先生来了,你来的正好,他们五溪蛮的人抢我们的粮草,你看应该怎么办吧!”
另一边五溪蛮的一个小头目虽然脑袋瓜子都被打破了,但依旧不忿道:
“谁特么的抢你的粮草了,这是联军的粮仓,凭什么你们分到的就要比我们多!”
“五溪蛮人你们好不讲道理,我们七十二洞这次出兵十五万,你们才来了五万而已,我们所分到的粮草自然要比你们多,这还用问吗?你是不是脑袋叫驴给踢了!”
“呸!少扯淡,即便如此,你们所得的粮草也是我们的四倍之多,我们就要求平等对待,这也有错!”
“……”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各说各话,谁也不相让。
对此,司马懿早就已经想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比预计的时间来的早了几天。
司马懿道:“各位,咱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走到一起的,莫要因为这点小事就伤了大伙的情谊,不值得!”
那名孟获的手下道:“正好,司马先生你来了,你跟我们说说,这粮草到底能不能解决,我们大老远的帮你们来守城,就连最基本的饭都吃不饱,这又是何意!”
五溪蛮的小头目也将矛头指向司马懿:“对,你倒是跟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我吃饱!”
“就是!为什么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
“是啊!我都好几天没有吃饱了,早知道还不如在家待着了,老子们可不是来这里挨饿的!”
一时间,不但是孟获和沙摩柯的手下质问,就连羌人和一部分益州士卒也都纷纷叫道。
司马懿鬓角的汗就下来了。
“诸位,你们不要着急,先听我解释。”
“我们不要解释,我们就要吃饱!”
“对,我们要吃饱,不吃饱还打个屁的仗,还不如散了算了!”
“对对!不给饭吃,咱们就回去,总比在这里挨饿强!”
“……”
第455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司马懿使劲喊道:“大家听我说,不要吵,听本官细细道来……!”
然而,此等情况之下,谁又能听他的。
他的话很快就被乱哄哄的现场给淹没了。
众人纷纷叫嚣着,只要不给吃饱,就要各自散伙。
最后还是因为惊动了沙摩柯、孟获等人,场面才有所控制。
沙摩柯对他的族人道:“大家静一静,有什么事是不能坐下来商议的,你们这样乱哄哄的像什么样!”
孟获也道:“老子一个不留神,你们还跑这里闹,简直是无法无天!司马先生要不是因为有难处,他岂能拖欠咱们的粮草?”
说完,他将目光看向司马懿,皮笑肉不笑的道:
“司马先生你说本王说的可对啊!”
司马懿此时还能说什么,只有苦笑点头。
最后赶到的彻里吉也凑过来道:
“都给老子闭嘴!你们这群家伙闹什么闹?我看还是没饿着你们,个个的精神头挺足吗?既然来到益州的地界,真格的刘益州还能没有你们一口吃的!”
沙摩柯来到司马懿身边,一拱手:
“都是本王御下不严,给先生添麻烦了,可是先生你也知道,民以食为天,咱们的弟兄吃不饱饭,还真是个问题啊?但不知刘益州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缘何迟迟不给咱们运粮呢?”
“对、对!我们也有所疑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司马懿再次苦笑道:“这里人多嘴杂,三位还是随本官厅里一叙吧!”
不想孟获却道:“哎!!这又是何必,在场的都是我等的手下,都是亲信之人,有可避讳的!”
司马懿顿时明白了他话语中的含义,什么叫都是亲信之人?
敢情你们这是事先就计划好的啊?
亏得这帮家伙戏演的如此卖力,尤其是沙摩柯的那名手下,此刻脑袋瓜子上还往外冒着血呢!
司马懿稍作犹豫,知道这件事想要隐瞒是隐瞒不了多久了,迟早会被三方知道。
于是干脆道:“既然大家想知道,那本官便实话实说了吧!非是我家主公不运粮过来,实在是已经运送了两次,却被曹军给截了!为此我们还损失了近一万五千士卒的性命!”
虽然人数上司马懿有所夸大,但基本数字还是差不多的。
三名蛮王闻言都是一惊,各自看了一眼,也都在司马懿的话语中没有感到他是在故意扯谎。
其余人也都纷纷议论起来。
又过了半晌,和其余二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之后的沙摩柯问道:
“司马先生,这不对啊,梓潼被咱们防御的固若金汤,此地又是地处险要,想要绕路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曹军是怎么去到咱们的背后的,而且能够消灭贵军一万五千人的大军,想必过来的曹军数目不在少数吧?”
“这也是我与明公不解之处,实在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过去的,就在昨日,我家主公派五千人押运粮草至一线天,受到敌人的伏击,五千人无一生还,这还不算,随后我派去的五千负责接应的人,也中了埋伏,结果也是没有回来一人!”
彻里吉眉头紧锁:“那先生你可对附近进行了搜索!”
“唉!何止啊!在第一次粮草被劫的时候,我便派人在周遭进行地毯式的搜寻,奈何敌人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愣是没有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今日我又派出一万人马,又去了一线天附近搜寻,至今还是没有丝毫的消息。”
孟获道:“这就有些麻烦了,军中一旦没有粮草,军心必乱,难怪最近几天曹昂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他们是在等咱们这边弹尽粮绝啊!”
“嗯!孟获大王说的极是,我还在想,明明曹昂在几日前的一战之中占尽上风,为何不乘机攻城呢?原来他是另有打算,是想断了咱们的粮道,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取梓潼,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实在是太狠毒了!”
一旁听完孟获说完的沙摩柯也猛然醒悟。
司马懿叹道:“原本这些事是不打算告知诸位的,免得三位大王跟着担心,奈何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实言相告了!”
彻里吉道:“这没什么,既然咱们如今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自然是有困难咱们要一起解决,不就是进来一支队伍吗,本王也派出一万人,配合搜寻他们的下落,一旦将他们找出来,本王必要抽了他的筋!”
“对!本王也派出一万人!”
“我也派出一万人,本王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消失了不成?只要他们这些人还在益州境内,本王即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给挖出来!”
司马懿心中一缓,有了三家的帮助,或许还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
现实再次打了司马懿等人的脸。
四万人一连找了三天,愣是连一根毛都没有发现。
不过,他们这四万人也并非毫无所获,由于人数众多,得到消息的刘备趁机令张任送了一批粮草过来。
张任也是小心的可以,纵然前方有四万之众接应,他还是十分谨慎的分兵而行,又是布置疑阵,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将粮草运到梓潼。
但,因为前两次损失的粮草数目太大,以至于虽然这次侥幸运粮成功,但数目太少,也就只能令几十万大军维持几天的而已,现在摆在刘备面前的不单单是运粮问题,关键还有一个更令人头疼的要到哪里筹备粮草!
这可是足足四十万大军啊!
人吃马喂的,每在梓潼多待一天都是一个恐怖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