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时分,无心在酒吧里继续待下去的李峰找了个冢本在这儿杵着所有人都快活不了的借口,撺掇着健田汰濑原他们和他一道离开了俱乐部。
车子距军官公寓还有段路时,李峰发现自己卧室的灯亮着,是优子来了或者早上自己离开时忘记了关?李峰咬了咬舌尖,感觉自己脑子的反应的确有些迟钝了。
拿钥匙开门时,房间里传来蹑手蹑脚的动静,门一开,一个温软的身躯直扑进李峰的怀里。
“李峰,我等你等得瞌睡都来了,你怎么才回呀。”
心情不悦的李峰轻推一把将身上仅着一件薄毛衫的优子推离怀抱。
“谁让你来的?”口气颇为生冷。
优子伸手搓着他僵冷的脸,嘟着嘴发嗔道:“扔下我一个人跑出去寻乐子了,回来就应该高兴了呀,怎么还是这副面孔对待我。”
“这么冷的天来回跑你又不怕冻坏了身子。”男人是禁不住女人撒娇的。
屋里的暖气开得足足的,优子边替李峰脱去大衣,边说:“你以为我是成心的呀。叶子不在,屋里又冷,我一个人又哪里呆得下去。你若不待见我,我走好了。”
“那你走一个我看看?”灵智恢复的李峰翘了翘嘴角。
优子嗲嗲的一句“我偏不”扑进他怀里,两个人一下就笑开了。李峰将她抱坐进沙发里亲了她一口,似随意问了句,大冷的天,叶子能跑哪去,加班吗?
优子的眸子在眼眶里灵动地转了两圈,做出一副诡秘的情态在他耳边悄声说:“跟你说个事。叶子好像有人了。”
一时没明白过来的李峰推开她的脸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八卦了?”
优子忙连连摇头道:“我哪有,这都是稚子她们说的。这段日子叶子脸上可有光彩了,稚子说,这是女人恋爱进行时的荷尔蒙体现。”
“恋爱?就她那样还荷尔蒙呢?”李峰给了她一个嗤之以鼻的表情包。
“真的,”优子强调地重重点了下头。
“我也觉得有点像,平时僵硬的表情都显得流光溢彩了,关键在于,自她从本土回来以后,她总共有三个晚上很晚才回来,还不包括今天,有天甚至整晚没回,我注意过,她的脸上洋溢着被男人滋润过的光彩,这我最懂,是骗不了人的。””
“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是真的了。”对这个女人,李峰还是有所忌惮的,兴致随之也被勾了起来。“那我就有些好奇了,是哪个幸运儿能成为这个冷美人的裙下之臣呢?
“什么裙下之臣?”这种汉文化中的隐喻优子又哪里听得懂。
“意思是谁是她的那个情人。”
优子摇摇头瘪瘪嘴说:“都这么说来着,谁也没见过,但我觉得真有这么回事,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的声音比以前都柔和多了。”
“那哪天我见了她,得好好恭喜一下。”李峰逗她道。
优子连忙捂了他的嘴,一副惊恐之状:“千万做不得,她第一个就会怪罪于我,那哪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呀。”
李峰刮了她鼻子一下说,逗你玩呢。
从佐佐木的忙碌不堪上看,“日耀崇庆计划”应该推进到一个关键点上,以至于他日夜守在情三课与崇庆的“夜桜”保持频繁联络。
老司令这么一倒,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了,情三课基本就是个摆设。
所谓“日耀崇庆计划”,是老司令与崇庆间的一场博弈,前期李峰该给出的情报已经到位,迄今他除了静观其变,本质上已然跟他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了。
这两天,李峰守在老司令的床边除了替他递递水读读书报,余下时间就一个人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走走,不断反思这段时间自己因受困于老司令及养母之死。
竟然对特高课重开对自己的调查(他自以为)毫无察觉,反应迟钝之至到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地步。
对于特高课为何重开调查,李峰怎么琢磨也琢磨不透过去。
这段时间因后羿师团那个叫曾凡来了N京,他与崇庆的联络处在一种终止状态中,无情报可递送,除此似乎绝无其他的越矩行为……
也不,在胡南岳阳自己曾被迫现身替曾凡和段留一打了个掩护,即便特高课知悉了此事,从中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呀。
思过来想过去,他也曾往罗老板身上靠了靠,会否特高课逮住了他?但他很快予以了否决。
罗老板是个精明人,既然吃的是危险边缘的这碗饭,对自己的告诫不会充耳不闻,何况给予了补偿,应该不至于甘冒风险往特高课的枪口上撞。
否定之否定再否定,李峰始终还是没想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到了何种程度?
这或许源自于一种他的过度自信,他甚至想,即便特高课抓住了罗老板,他也未见得认得出自己来。
这天下午还不到三点钟,佐佐木早早地便来了,李峰正在给老司令读报。
听见动静扭头一看,佐佐木面上明显呈现出一种焦灼的情态,他起身之际回看了老司令一眼,浑浊的眸子里射出一股有所期盼的眼神。
第二百八十三章 辗转反侧
李峰给佐佐木让出位置,拍拍他的肩膀,意思是你们聊,预备开路,孰料老司令突然发了声“你等等”,李峰有些纳闷地分别看了他和佐佐木一眼。
老司令向佐佐木伸出手去,佐佐木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电报,足有三页之多,老司令接在手里瞧了眼,让佐佐木读给他听。而佐佐木略有些诧异地顿了顿,开始念起电文。
电文大意是斩首行动业已准备就绪,将于明日清晨实施,然面临曾凡有所觉察并做出相关部署之局面,特遣队或会遭遇全歼之风险,请示是否如期实施云云。
念完电文的佐佐木一双眼盯在老司令脸上,大主意必须得他拿,沉吟有顷的老司令却问他怎么看。
佐佐木略仓皇地说:“兹事体大,学生不宜妄下决断。”
“你呢?”老司令望向李峰。
谁知李峰竟喷了一口笑说:“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突然问起我的意见来了?”
老司令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个决断一时间我也不好下,你就权当我向你讨教好了。”
当着佐佐木的面,李峰仍尊称他一声“父亲”,尔后说:“此事我向未介入哪怕分毫,仅凭一纸电文你让我如何给出一个相宜的意见?还是算了吧。”
老司令仍坚持道:“这与是否介入并无关系,仅就特遣队所面临或将陷入曾凡谋算之境地,这仗打还是不打,你是拿得出中肯的意见或建议的,就如当年淞沪金山卫之战。”
李峰却坚决地摇头道:“此战与彼战岂可同日而语,一纸电文所透露的信息毕竟有限,不明就里我岂能妄言而左右您的决断,你们商量,我走了。”
佐佐木欲伸手拉他一把,被他冷冷地挖了一眼,无奈只得收回了手,再扭头去看老司令,却见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一副辛酸且痛楚的表情。
佐佐木悄然退出屋去,留给他一个独自思考的空间。
来到走廊上的佐佐木再去寻李峰,楼梯转角晃过他的身影,他追了过去拦下他责备道:“有话你就不能好好说吗?他是你父亲,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你于心何忍!”
李峰冷冷扫他一眼道:“我哪说错了?风烛残年不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颐养天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