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琪琪约百公尺远的一片常青树丛后面,她的父亲杨教授揽着妻子肖倩茹双双靠在一棵大树上瞧着她这方。
中午时分,家里的电话响了,肖倩茹看了眼女儿的房间接了电话。
是琪琪的同学盈盈打来的,说呆在家里快闷死了,想约着琪琪一块儿溜达溜达,肖倩茹看了丈夫一眼喊女儿接电话。
初二那天下午,也是盈盈打来的电话,琪琪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情态,一直到今天就没出过门,整日里蔫不拉几的模样。
接了电话的琪琪马上跑回她的房间穿上她新买的大衣,手套皮靴全副武装地出来了,说是约了盈盈逛街,不回来吃晚饭了。
她一个转身出了门,夫妻俩赶紧地换上一身外出的冬装,出门叫了辆黄包车跟上琪琪的车,一跟就跟到了公园。
心疼女儿的肖倩茹心里正咒骂着李峰竟让自己的女儿在风里等了他至少十分钟的时间,就见李峰一阵风地朝女儿跑去。
一见面俩人就紧紧地搂抱在了一起,窃以为即将上演接吻戏码的夫妻俩略尴尬地忙扭过脸去,再转回来时却发现李峰竟牵着女儿的手跑了起来。
小情侣数日未见如隔三秋,被李峰死死搂在怀里的琪琪正准备迎接他的热吻,孰料他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悄声说:“咱们得快跑,你爸妈在那边看着呢,当心被抓现场。”
琪琪刚诧异地说声“怎么可能”,李峰却已经捉住她的手跑了起来。
匆忙间琪琪回头看了一眼,果真就看见父母从一堆树丛里钻了出来,母亲气急败坏地追着喊,两个小东西,给我站住。
“两个小东西”嘻嘻哈哈疯疯癫癫地跑出公园钻进车里一车子开到了一片小树林里,车子一停两个人就拥吻在了一起,**勃发之际难免一场卿卿我我的激情戏。
“枫,枫,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生死两别离的煎熬了,怎么办啊?”琪琪一边热烈地吻着李峰,一边流着泪。初二那日李峰约琪琪见面,跟她讲了要外出公干一段时间的事,琪琪就哭哭啼啼着不肯与他分离。
一听她说出生死两别离的话,李峰的心便颤了一下。他今日约她,并不单纯是想见她一面,而是要对两个人的情感现状做出一个决断。
无论从他个人的角度,还是作为情报局的一员,往大里说,为了抗战大局,卧底“夜桜”他必须继续干下去,但失去了曾克凡这个强力支撑,这条路将怎么走,会走向何方?
但他实在不忍两人刚见面就对她说出自己决绝的决定,遂婉转地跟她说:“别说得那么严重,工作而已,等打败了小日寇,我把你天天拴裤腰带上好不好?”
被他逗得扑哧一笑的琪琪偎进他怀里撒娇道:“难听死了,那我岂不成钥匙串了。”
李峰说:“那我当你的钥匙串好了,好久没看电影了,刚才路过电影院,正上演卓别林的喜剧片,你陪我呗。”画风转得颇有些突兀。
琪琪乖巧的“嗯”了一声,他揪了揪她的鼻子说:“生活就要快快乐乐,别整日里像个林黛玉似地多愁善感愁眉苦脸。”
琪琪再点了个头说“好”,李峰亲了她一口发动了车。
看完电影,李峰带琪琪去了西餐厅,这两个地方的环境和氛围可避免少说话,他非常珍惜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光,又恐自己过早说出伤她心的话。
用完餐,李峰直接送琪琪回家,琪琪不乐意,李峰只得吓唬她回去晚了当心挨母亲的“栗子。”
到了琪琪家附近,琪琪赖着不愿下车,心中戚戚的李峰捧着她的小脸,强忍着不舍对她说:“我的好琪琪,今后你要习惯适应我不在的日子。”
琪琪一下警觉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峰强颜欢笑道:“暂时我会驻外一段时间,多长我不知道,也不方便联络你,所以……”
蓦地,琪琪掰开他的手,撕心裂肺地喊出一声“不”,泪水霎时从眼眶里盈盈流了出来。李峰心疼地重又捧起她的脸。
狂吻着她的唇她的脸她如溪水涓涓不停的泪,嘴里讷讷道:“亲爱的,别哭,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
哀哀欲绝的琪琪戚戚道:“不,你刚才已经暗示过我了,说要等打败了小日寇,你会失踪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是不是?会很危险很危险是不是?会不会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是不是?”
李峰边吻着她边大力摇着头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不会的,只是时间可能会稍有些长。
回去吧,我一定会回来接你逛公园看电影吃西餐吃火锅的,一定会的,你等我,只不过要有点耐心而已,听话,在家乖乖地等我回来。”
琪琪大声地喊着“不,不,”,李峰却已推开她那边的车门,硬把她推下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心中的痛眼里的泪狂涌不止。
一切的善后都了了,李峰将全心投入到未来的暗战中,前方路上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他一概不知。
正月十五,是曾夫人接曾克凡回家的日子。
早上七点,她就带着三个孩子,由李峰开车到了医院。
一进病房,芸儿就扑到父亲的床前亲了亲他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爸,爸呀,我们今天来接你回家了,高兴不?快活不?”
曾克凡头上的绷带和纱布全都去除了,眼也睁着,跟个正常人无异,只是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瞠着天花板,让人看着有些瘆得心里发紧。
曾夫人打来一盆热水给曾克凡洗脸,曾杰对她说,应该找人给父亲理理发刮刮胡子,显得喜庆。
曾夫人告诉他,她已经跟人约好了,医生查房后人就来。
九点,曾克凡的主治医生单明涛率领相关科室的一大拨医生走进病房,对曾克凡进行了在院的最后一次查房诊疗。
走到床头的单明涛习惯性地伸手在曾克凡眼前晃动了一下,扭头对伴在身边的曾夫人叮嘱道:“回家后,如果哪天发现他的眼睛眨动或转动了,请务必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第三百四十五章 发现敌踪
“那是否意味着他有意识反应了?”曾夫人问。
单明涛嘉许地点点头:“不错,你都快成他半个医生了,你可以让人来给他刮胡子修面了,头发先就不用理了,怕碰到他伤口,等会儿我会拿个木托过来固定好他的脑袋,然后我们欢欢喜喜送老曾胜利出院。”
单明涛一行走后,曾夫人特意从理发店请来的理发师傅也来了,给曾克凡仔仔细细刮了胡子修了面,整个人顿时焕然一新。
可惜的是他全程没有任何的反应,婴儿都会哭一声的,直瞧得守在床边的曾夫人和三个孩子辛酸不已。
守在门口的李峰叫来了单明涛,他手里拿着一个半圆形用羊毛毡包裹着的木框,也就是他所说的木托,是他请医院的木匠师傅替曾克凡量身制作的。
单明涛小心翼翼地给曾克凡戴好了木托。
木托的一边挖了个窟窿,正好对着曾克凡脑袋中弹的部位,以防他转动脑袋时触碰到患处而导致脑出血,尽管之前的曾克凡从不曾转动过脑袋。
李峰推着担架车过来了,与曾杰、曾奇和芸儿一道配合着单医生将曾克凡抬上了担架车。
曾夫人让三个孩子给单明涛鞠躬致谢,单明涛伸伸手说:“不忙,我得跟着一块儿过去看看,别忘了我是他的家庭医生。”
住院部楼下,何宽亲率行动科的人来给曾克凡保驾护航,毕中闵秦昊阳一干人看到曾克凡脑袋被固定在木托里的那个样子,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由一辆救护车和五辆轿车组成的小型车队一路驶抵灵雀湖,守门的半个班宪兵一致向救护车行以军礼,以表达他们对曾经的传奇人物曾克凡崇高的敬意。
救护车驶到家门口停下,曾夫人从车内下来,看着李峰和何宽、秦昊阳诸人将曾克凡抬下车,她扶着担架向院子里走去,声音哽咽地喊一声“老曾啊,咱们回家了”,令所有人泪崩。
这一声喊把屋里的三个人喊了出来,分别是盖啸仲和梅子轩、段留一,他们迎候着担架从面前经过,眼睛都潮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