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晴捂着脸，身子朝后退了两步。
张双兰依旧骂，一会骂唐琮害他孙子，一会骂简思齐没锁好厨房的门，一会骂左晴不会教孩子。
却把方航抛到脑后。
江彩云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紧眉头：“你堵着门口做啥，赶紧救孩子？”
张双兰指着江彩云破口大骂：“黑心烂肺的狗东西，你故意把煤炉子放在地上害我孙子，想让我绝户。”
江彩云一巴掌扇到张双兰脸上，把张双兰从门口拽走：
“神经病吧你！煤炉子不在地上放着难道放屋顶？你孙子把我家煤炉子推倒了，我还没找你赔钱呢。左晴赶紧进去看看你儿子啥样……”
左晴这才进厨房。
见到儿子在地上惨叫哀嚎，左晴手足无措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跺脚：“小航，小航？你怎么烫成这样？”
“哭个屁啊？这个时候不是哭的时候，快送医院。”
一个只顾着骂唐琮推卸责任，一个只知道哭不敢拿主意？
看着这一对婆媳，江彩云简直服气至极：
“哭能不让你儿子疼吗？快把衣服剪了，要不然一会就粘身上了。”
左晴只是站着哭，仿佛没听到话似的。
江彩云扶了扶额，返身进堂屋拿了剪刀给方航剪裤子，叮嘱简思齐：
“你抱着孩子在屋里，关上门，千万别出去。我怕她们往你和孩子身上撒气，孩子不能有事。”
简思齐和大嫂二嫂很听话的把门关上。
方航在地上拼命挣扎，一点都不配合：“奶奶，我痛！我痛。”
他这一喊，左晴哭得瘫在地上：“我以后可怎么活呀？”
江彩云挥舞着剪刀，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倒是过来摁着啊？越挣扎烫伤越厉害，这衣服马上就要粘身了。这是你亲生儿子，你倒是管管？”
左晴不敢上前，只知道哭。
到底还是几个大娘冲进厨房，帮着摁孩子。
江彩云先剪了衣服，又拿凉水拼命往方航身上泼。
方航一声接一声的嚎：“疼，奶奶，我疼！”
听到孙子的惨叫声，张双兰双目通红的瞪着唐琮：“还我孙子命来。”
一头往唐琮身上撞去。
“你别胡闹，我是进去救你孙子的……”唐琮节节后退，后悔至极。
早知道今天会惹麻烦，说什么也不会来方新亭家看缝纫机。
几个站在厨房门口边的人也替唐琮说话：“是方舟推的炉子，唐特派员第一时间跑进去救人。你别闹腾了，赶紧把方航送医院吧！”
“我不送！谁害我孙子谁送！”张双兰恶狠狠地瞪着唐琮，认定唐琮就是害人的凶手，“你个害人精，就是你害得我孙子被烫。”
唐琮无语至极。
厨房里，江彩云和几个大娘把方航抱出来，又把左晴也拖出来：“赶紧送你儿子上医院。”
上医院，这不得要钱吗？
左晴咬着唇。
“你儿子都这个样子了，还犹豫个啥劲？送医院啊？”江彩云简直匪夷所思。
左晴犹豫着，平时她就得事事请示张双兰，送孩子进医院这么大的事她怎么敢做决定？
“我去找孩子他爹。” 说完，左晴抛下儿子，去找方觉民。
“这？这他娘的什么事？耽误来耽误去的，都不管孩子？”江彩云睁大眼睛。
孩子受伤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先送去医院，一个人在家里筹钱晚一会送过去不就行了？
几个站在厨房边的大娘摇头：“我看到了，这两个孩子就是想进厨房偷吃你家炖的肉。”
“三岁看老，这俩孩子是真不行。”张大娘也是摇头。
江彩云看着一片凌乱的厨房，气得不得了：“我这一锅鸡肉，算是被糟蹋了。”
“算了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张大娘安慰她。
“那么重的锅和炉子，方舟他竟然往方航身上推？”江彩云一想起方才的事情打了个寒颤，“这孩子，是故意的还是不知道？”
“这俩孩子呀，被张双兰教废了。”张大娘撇了撇嘴。
直到半个小时后，方觉民才跑过来。
他倒还是还能分得清主次，抱着孩子就往生产队卫生所跑。
左晴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哭个不停：“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这样的烫伤，卫生所根本不接：“马上送县医院。”
方觉民跺了跺脚：“左晴，你回家拿钱，我马上送孩子去医院。”
左晴只是傻傻的盯着方航哭：“我的儿啊，我以后怎么活？”
方觉民一脚踹过去：“他妈的，我说让你回家拿钱。”
说完，抱着孩子往班车停靠点跑去。
方觉民都走出去好大一会了，左晴还是跪在卫生所地上哭。
卫生员有些看不过眼了：“左晴，你回家去拿钱，到医院没钱人家不收。”
“我哪有钱？”左晴哭哭啼啼的抱怨，“我一年干到头，钱一分落不着，都在我婆婆手里。你不知道我婆婆心黑着呢，就前几天……”
卫生员听不下去了：“你和我抱怨能治好你儿子吗？赶紧找你婆婆拿钱去？”卫生员抚额，“真是分不清主次。”
“哦，找我婆婆。”左晴爬起来，又跑去方新亭家。
“这样的婆娘，真是谁娶谁倒霉！”卫生员摇了摇头。
第37章 张双兰咬死唐琮，黄诚至暴怒
唐琮都快气疯了。
张双兰和左晴拉着他来到医院，大吵大闹。
一口咬定就是他推倒煤炉，害得方航烫伤。
医院的人劝不住，就把唐琮单位领导叫来了。
唐琮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诉苦：
“两个孩子进别人家厨房偷东西吃，方舟把炉子推倒，烫着方航。我有好多人证，都可以证明。”
局长也觉得晦气：“但是，孩子现在这样也怪可怜的。你不如吃点亏，就认个错得了。”
“明明不关我的事，凭什么我要认错？”唐琮气得脸都青了，“哪怕就是脱了这一身衣服，我也不能把不该我认的错给认下来。”
张双兰在一边跳着：“扒了唐琮的皮，让他给我孙子偿命！”
“局长你听到了没有，他们要我偿命呢。问题是，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烫得比现在还要狠。我明明是他们孙子的救命恩人，竟然这样反咬我一口？”唐琮冷着脸。
局长抚额，“算了算了，这件事情你别出面了，我找人处理。”
唐琮气愤不已：“哪怕就是找人处理，不该认的错我也不能认！”
明明是救命恩人，竟然被他们反咬成了害人的凶手？
幸好今天看到的人多，如果只有他一个人……
唐琮一想到这个，后怕不已。
方新亭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下了客车之后，黄诚至主任领着他们来到县里设在地区的招待所里。
“咱俩一人一间，孩子们两间。”黄主任把房间钥匙和二十块钱和二十斤本地粮票递给方新亭：
“……哈哈哈，我回趟家。等回去的时候，你到我家找我。”
将地址留给方新亭。
真是个老滑头。
但是黄主任这样，方新亭也挺开心。
最起码比那些什么都不懂还瞎指挥的要强。
送走黄主任，方新亭开始分配房间：“何美凤和谢雨是女孩子，住一间。剩下三间，大家平均着分一下。”
又叮嘱学生们：“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黄主任一直在房间里休息。”
“不允许吃冰棍，不允许喝水管里的水，只允许喝开水！禁止外出。”
“大家相互监督，任何人在未得到我的许可下，不许踏出招待所一步。”
何美凤和谢雨家庭贫困，没出过常青县城，更没住过这么好的房间。
摸了摸整齐的床铺，又摸了摸桌子，两个女孩子都有些胆怯：“这真是我们的房间？”
方新亭把她们的东西放到桌子上面：“一会吃饭的时候，我过来敲门，先洗个澡休息一下。”
拿出一个三角形的木头塞子教她们如何使用：“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这个塞子塞到门下，从外面推不开门。”
“晚上不管谁敲门都别开门也别出声，我也不可能敲你们门的，所以只管休息。”
两个女孩子住的黄主任房间，带单间淋浴的，是整个招待所最好的房间。
怕她们不懂淋浴怎么用，方新亭喊了一个女服务员：“麻烦你帮着教一下，孩子没出过县城，不太懂。”塞给女服务员一盒烟。
虽然女的不吸烟，可以把烟拿给亲属，也可以卖钱。
女服务员笑着点点头：“放心好了，我一定看好孩子的。”
方新亭又去前台打听事情。
“我们招待所不管饭，你可以到隔壁小面馆去吃饭。”得了方新亭的一盒烟，前台的女服务员也挺热情。
“谢谢。”方新亭出去转了一圈，找着了吃饭的地方，这才放心的回来。
男孩们几个人分了一间，方新亭领着去了公共淋浴房。
招待所外面有人走进来：“请问常青县的数学小队住进来了吗？”
前台女服务员瞅了一眼：“你是谁？”
“我是记者，”记者拿出记者证，“方新亭在吗？”
女服务员点了点头：“请问您找他有什么事？”
“想采访他一下，听说他吹牛都吹到天上去了。”记者鄙夷的一笑：
“说什么要拿到今年地区前五？哈哈哈哈，简直笑死个人。消息传到我们县，我们县都等着看常青县笑话呢。”
驻地区招待所的服务员都是常青县的人，听到记者这样说，态度冷了起来。
“我要开始忙了。”女服务员说完，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