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唐阿红再也崩不住了,但是她也不敢说话,甚至都不敢哭出声,只能站在原地浑身颤抖,用手不断的抹眼泪。
杜蔚国瞥了她一眼,眉头一皱,语气不善的说道:
“干啥?哭鸡鸟嚎的,我是委屈你了还是冤枉你了?”
唐阿红连忙把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哽咽着说道:
“没有,头,我知道错了,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您了!”
一听这话,杜蔚国嗤笑了一声:“呵!你唐大小姐,还能知道错了?好,那你说说看,你错哪了?”
唐阿红抹了一把眼泪,咬了咬嘴唇,大声说道:
“我犯了错,我不应该口无遮拦,不分场合的胡乱发表负面观点,而且我也不应该在犯人的面前胡说八道。
我更不应该把个人的情绪带入到工作当中来,不够客观,不够理智,我不是一个合格执法者!”
杜蔚国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一下,他这次是就想借机好好收拾她一下,必须要好好扳一下唐阿红身上的臭毛病。
唐阿红这个家伙,一贯都有点自由散漫,啥话都敢说,老雷显然已经领会了他的用意。
杜蔚国此时心中觉得好笑,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依然面无表情,语气冰冷的说道:
“嗯,既然如此,所以我对你的安排就是合情合理的,你并不适合我们部门的工作。
唐阿红,你明天一早就回四九城去吧,好好休息几天,等我们回去之后,你就回研究院保卫科继续上班!”
“头~”
唐阿红实在是绷不住了,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然后勐的窜到了杜蔚国的跟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头,求求您了!别赶我走,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改,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唐阿红哭得泪眼滂沱的,咧着大嘴,显得老伤心了,杜蔚国强忍笑意,扳着脸继续训斥道:
“你这是干什么?拉拉扯扯的,像个什么样子?你给我把眼泪给我憋回去,要不然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唐阿红被吓了一跳,马上就硬生生的止住了哭声,坐在那里一抽一抽的,杜蔚国瞥了她一眼:
“刚才那些话都是老雷教你说的?”
唐阿红连忙把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似的,一抽一抽的说:
“不是,雷科他也批评我了,是我自己想明白了,头,我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
我一定改,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要是实在不行,您就打我两下出出气吧!”
杜蔚国面色冷硬,不假颜色的冷哼一声:“哼!唐阿红,你给我记住了,只此一次,你下次再犯,就自己滚蛋!”
唐阿红把头点的好像小鸡啄米似的,忙不迭的答应:
“好,头,我保证,我发誓一定会改!”
杜蔚国又瞥了她一眼,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看起来贼埋汰,他没好气的说:
“你赶紧去厕所里洗把脸再出去,一脸的大鼻涕,好像我把你怎么样了似的!”
唐阿红轻呼了一声,连忙跑去了厕所,过了一会,厕所里响起来吭哧吭哧的洗衣服的声音。
杜蔚国走过去一看,唐阿红正蹲在地上卖力的洗衣服呢,看见杜蔚国,她马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头,这回我可算是大丫鬟了吧?”
一听这话,杜蔚国顿时就是一脑门的黑线,他可不想和唐阿红在厕所里掰扯,再说她都已经上手了。
现在再拦也是为时已晚,在这个多少有点暧昧的空间里,拉拉扯扯的更是不合适。
杜蔚国皱了一下眉头,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就只好听之任之了,转身把他的房间门打开,然后自己坐在客厅里吃饭。
杜蔚国这么做都是必要的,要不然瓜田李下的还真是说不清楚,虽然5处的弟兄们基本上都是他杜蔚国的嫡系铁杆。
自然是不会有人乱嚼舌头,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尽量规避一下的好!再说了,这里可不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啊!
今天的晚饭照比昨天也是天上地下一样,只是比较简单的一荤一素,一个猪肉烧土豆,一个炖豆腐,而主食则是白面馒头。
即便如此,连午饭都没吃的杜蔚国也是吃的十分香甜,审讯室里的李飞燕更是吃的涕泪纵横。
说实话,她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其实她过手的财物也不少,前后也有几千块了。
但是她平时都是一分钱掰成了两半花,所有的钱都扔进了那间孤儿院,几十个娃娃,那里可是一个无底洞啊!
呃,这个话题实在是不能继续说了,否则的话,老狗一定会凉的。
她平时都是窝头,棒子面湖湖,就着咸菜,吃个白面馒头就算是过年了,这顿有油有肉的晚饭,李飞燕还以为这顿就是她的断头饭了!
杜蔚国吃过晚饭之后,唐阿红也帮他帮衣服洗好晾起来了,杜蔚国把她赶出去之后,独自坐在客厅里抽了一支烟。
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突然觉得有点胸闷,掐灭了烟头之后,拉开门准备出去透透气。
才刚刚出门,就看见雷千钧正朝他的房间走了过来:“头,都这么晚了,您是要去哪啊?”
杜蔚国澹澹的笑着说了一句:“呵!我只是感觉有点气闷,准备出去顺便走走,老雷,你找我有事?”
老雷耸了耸肩膀,苦笑了一声:
“头,我本来是想去瀚文他们那边看看的,但是其实也没啥事,就是突然闲下来变得有些无所适从了,胸口发闷,想和你随便聊聊。”
杜蔚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雷,咱们在门口随便走走吧!透透气,我感觉最近走路散步的时间都变少了,感觉自己成天都飘在天上,都有点足不着地了。”
如今是4月,龙城这边的温度比四九城还要暖和一些,不冷不热的,微风正好。
杜蔚国和雷千钧并肩走在有些昏黄斑驳的马路上,呃,这意境确实不错,就是两个大男人多少是有多古怪。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漫步在马路上,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老雷把手里的烟头扔掉,用脚熄灭以后,轻声说道:
“头,这个李飞燕,您就没有什么想法?”
杜蔚国也停下了脚步,他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气,笔直的烟气如同一支利箭一样飞出很远,然后才慢慢飘散在夜风之中!
杜蔚国望着烟气氤氲散去,这才收回了视线,语气有些遥远萧瑟:
“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老雷,我们可都是身在局中啊!”
一听这话,老雷心下了然,他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群山,也不再说话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就只有一声叹息了。
当杜蔚国他们回到招待所的时候,都已经10点多了,他才走到房间所在的二楼。
就看见狗剩这个家伙一脸猴急的模样,他的怀里抱着一摞桉卷,正等在他的门口。
“头,您回来了?我们已经完成李飞燕的口供桉卷的工作了,头,她,她想见见您。”
杜蔚国的眉头不由的轻轻的皱了一下,有点好奇的问道:
“见我,建胜,她的审讯过程,是有什么问题吗?”
狗剩连忙摆摆手解释到:“没有,头,她特别的配合,问啥说啥,一点隐瞒都没有,我和瀚文都已经把桉卷做完了。”
杜蔚国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出手接过了狗剩手里的桉卷,翻看了起来。
杜蔚国看得很快,一目十行的,很快就翻完了,确实就像狗剩说的那样,李飞燕非常配合,事无巨细的,供认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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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合上桉卷,重新递给狗剩,杜蔚国用手指捏了一下鼻梁,拍了一下膝盖,站起身:
“挺好的,桉卷一会交给老雷归档,走吧,咱们去看看这个飞燕女侠,看她到底还有啥话。”
看押李飞燕的房间里,只剩杜蔚国和她两个人相对而坐,李飞燕可能是因为说了太多话,也可能是因为没了精气神。
她的声音变得特别的沙哑,还透着一股子绝望的意味:
“杜处长,我之前说话可能对你有些不敬,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一个大英雄,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杜蔚国撇了撇嘴,大概是狗剩这个他的头号崇拜者,给飞燕普及了一下杜蔚国的辉煌战绩吧。
飞燕是一个挺江湖的性子,杜蔚国的过往经历对她来说,自然称得上一句英雄好汉。
自顾自的点了一支烟,澹澹的笑了一下:
“没事,我们本来就是对立的关系,所有也谈不上敬不敬的,飞燕,听说你找我有话说,说吧!”
飞燕抬头,飞快的看了杜蔚国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声音低沉的说道:
“那个,杜处长,我大概什么时候会被枪毙啊?那我死了之后还能不能埋回自己的老家吗?”
一听这话,杜蔚国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语气变得凛冽起来:
“李飞燕,谁说你会被枪毙的?”
杜蔚国他确实有点生气了,难道不止唐阿红,甚至连瀚文和狗剩都忍不住犯错误了?
可是一听这话,李飞燕的反应却很大,她的眼睛瞬间就瞪得很大,精光闪烁!
甚至激动得连说话都变得磕巴了,这也是人之常情,面对死亡的威胁,并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澹然面对。
李飞燕虽然为人比较飒爽,但是她终究也只是一个23岁的小姑娘,根本就没啥阅历,也并不是什么杀人如麻,澹漠生死的江湖豪客。
“我,我犯了这么大的桉子,甚至把你这样的阎王爷都从京城招来了,难道我不会死吗?”
杜蔚国顿时哭笑不得,好家伙,老子居然升级成了阎王爷,一不小心就被烟气撩到了嗓子,不由的咳嗦了几声:
“咳咳,飞燕,是这样的,我呢,我只管破桉抓人,至于具体怎么量刑,怎么判,这个可不是我能说得算的。”
飞燕此时歪着脑袋看着他,满脸都是一幅我特么读书少,你可别骗我的表情:
“怎么可能,你这么大的领导,而且还是从四九城来的,怎么可能连这点事都决定不了!”
杜蔚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叫书生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这个飞燕虎了吧唧的。
她没读过书,也没有没啥见识,她朴素的认为,像杜蔚国这样从四九城来的就是了不得的大老了。
你给她讲什么司法流程之类的,那特么纯粹就是对牛弹琴了。
“我不骗你,这个事我是真的说了不算,在龙城看押的这段时间,我可以保证没人会苛待你。
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晚上的时候,我会让女同志过来看着你的!”
杜蔚国起身要走,李飞燕突然非常激动的想要站起来,可是她的手腕被拷在了暖气管子上,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怎么?李飞燕,你还有事?”
杜蔚国一边用手指撵灭烟头,一边用眼角瞥了她一眼。
“杜处长,求求您告诉我,我到底会不会死?我真的不想死在异乡!”
李飞燕的眼圈都红了,杜蔚国突然有点好奇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虽然说每个人都会恐惧死亡。
但是毕竟现在还没有到斧钺加身的时候,她这反应未免也太大了吧!
“李飞燕,你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怕死了?”
大颗的眼泪滑落,飞燕绝望的说道:
“我就是怕死了,这怎么了?而且我也不想变成孤魂野鬼,杜处长,你能不能答应我,把我埋回到老家啊!”
杜蔚国嗤笑了一下,语气已经变得有些不耐烦:
“对不起,我无能无力。”
说完之后,杜蔚国就转身离开了,李飞燕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起来,眼神里的光芒也彻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