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吗......”老人沉思着。“不清楚了啊...时间就算在我生前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更不用提死后了。”
老人微微抬头，好像是忆起了什么，但最终又缓缓低下了头来。
“除了洋馆过往的一些画面以外，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推着我做现在的事，它很温柔、很友善，但我记不起它了、触摸不到它了、看不清它的长相了......”
老人顺着声音缓缓踱步到小智的身边，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小智的身体。
但是老人的手却是如同空气一样从小智的身体间穿过。
她早就死了，是游离于现实世界之外的鬼魂。
.......
PS：每日一求礼物~
第096章 一道恩情，千载时光
“您现在碰不到东西吗？”
对于老人现在的状态，小智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这么询问道。
“嗯，有时可以，有时不行...现在那种奇怪的感觉还没有出现，所以我触摸不到任何东西。”
老人只是平静地笑着，没有因为这个事实而感到悲伤与难过。
小智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看到任何的踪迹，于是他也只能主动开口道：
“还要继续躲下去吗？”
老人早已离去，虽然世界上存在着幽灵，但至少老人的存在方式不像是自己旅行时遇见过的那几个幽灵。
幽灵没有实体，但是老人之前却可以触碰到东西。
老人失明了，但是她之前也可以看见他们。
老人失忆了，关于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那么她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才对。
有东西在帮助她，有东西在限制着她，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是这个好意对老人而言是不是真的好呢？
“没有必要躲下去了，日记中的‘幽灵先生’，你知道你自己现在都在做什么吗？”
小智的语气难得变得严肃了起来，随后一阵阴风拂过，幽蓝色的火光下，这间地下室里终于是多出了一道影子来。
它的体型比小智见过的个体都要更小一分，它和老人一样佝偻着身子，骷髅样的面具下，赤红色的宛若是瞳孔的光芒在迸发着。
“夜巡灵。”
小智叫出了幽灵先生的名字来。
老人对此只是简单地感到了疑惑，毕竟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记不到。
就算小智喊出的名字是幽灵先生，老人也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熟悉而已。
“是你把她的灵魂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吧？”
“......”
夜巡灵没有回答，但是它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阅读完了日记，小智其实已经猜到了很多事情，但有些事情它还是需要问出来才行。
夜巡灵望了望老人，随后飘到了小智的身边，在一道黑雾弥漫过后小智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在这里他亲眼看见了当年的画面——
夜巡灵被老人和她的丈夫收留、救下，死寂的内心渐渐恢复了正常。
它想要报答，但是老人一家却没有想要的东西，它在迷茫和彷徨着。
在一次恶作剧后，它偶然发现了他们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或许这就是报答？
老人和她的丈夫决定要把森之洋馆打造成一个举世闻名的时而闹鬼的鬼屋，这就是他们的心愿？
夜巡灵不懂这些，但既然这是他们的愿望，那么它就有义务要帮他们实现这一愿望...毕竟它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再后来，男主人离世，笑容已经很难出现在他们的脸上...女主人每日都忧郁着，夜巡灵的心情也不再开朗，它只能通过一次次的恶作剧来麻痹自己，通过不断回忆着他们的愿望来迫使自己努力。
最后，她失明了，她再也看不见自己了。
她的记性也变得差了起来，直到最后她也再记不起自己了。
它的触碰会使她感到恐惧，于是它便不再现身。
除了每天帮忙准备简单的树果和食物以外它再也做不到任何事情。
旅店内没有客人再到访，因为她失去了劳动能力。
有善良的旅客想要带着她离开，但是她却拒绝了，她说自己没有了记忆，但是却不愿意离开这个感觉很熟悉的地方。
没有旅客，它也无法再恶作剧，只能每天守着她、照顾着她。
而在某一天，就连她也离去了...这里只剩下了它一人。
它哭泣着，悲伤着，它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于是它尝试着将老人的灵魂留下。
灵魂没有实体，那么它就成为她的身体，让她可以触碰到周围的一切。
她没有视力，那么它便用自己的幻术来充当她的双眼，能够让她看见这个世界。
尽管它已经做到了自己可以做到的一切，但是它依旧痛苦和懊悔，如果它可以更强...能够在她留存于世的时候就做到这些就好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它能做到的这一切都必须依靠灵魂这一媒介，它可无法进入存活着的人的身体中，也无法代替她们看见这个世界。
.......
老人的灵魂也没有记忆，只是大概有几个生前的印象。
夜巡灵没有出现在老人的面前，因为倘若它离开老人的体内，老人便依旧会失去视力看不见它。
而且就算它真的出现了，老人也只会害怕而已。
它终究不是人类，而是人类所惧怕的存在。
但是它又放不下回忆，老人的回忆虽然消散，但是它的回忆却深深地刻在脑海中，刻在心里。仍由时光流逝，它的这份记忆也不会经历磨损。
这是它身为幽灵系神奇宝贝的特权，同时也是身为感性生物的诅咒。
就这样，它仿佛充当着老人生前与死后的摆渡人，不断催促着、帮助着老人去完成她生前未曾完成的梦想。
但是千年的时光已过，这里也来过一批又一批的旅客，但是这间洋馆依旧没有成为世人口口相传的鬼屋。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吧？毕竟老人和她的丈夫从一开始就没有过这样的打算，每次在吓完人后他们都会让夜巡灵将路人催眠，让他们昏睡过去，让他们将这一切只当做是一场梦。
老人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结果，但是夜巡灵不明白...或者说它不愿意明白。
倘若它明白、它承认了的话......
它所做的这一切，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千年的努力，又到底换来了什么结果呢？
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就像是诱惑马不停朝前跑下去的高悬在木棍上的胡萝卜而已，它只不过是一个近在眼前的动力，一个希望。
“所以她没有跟你说过，而你也没有了解过，是吗？”
“......”
夜巡灵现身，听见小智的这番话后它微微抬头，有些不解。
.......
PS：免费的礼物求求点一点罢！~QAQ
第097章 辛苦你了，幽灵先生
“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她实现梦想，对吧？”
小智蹲下身来，保持着和夜巡灵视线的平行，这么问道。
“DU~”
终于，在小智的注视下，夜巡灵开口了，并且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老人的梦想是什么？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口中的要把这里打造成举世闻名的鬼屋是不可能实现的，而且他们打从开始也没有想着要实现。”
“......”
夜巡灵沉默了，它很清楚这些。
“既然你知道的话，就没有必要继续欺骗自己了吧？”
“DU！”
夜巡灵猛地向前飘了一步的位置，用不甘的眼神看着小智。
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又要怎么做？
尽管听不懂夜巡灵的话，但小智还是从它的语言和动作中看出了这一层意思来。
剥夺夜巡灵生活下去的希望固然很残酷，但是这一切是老人所希望的，同时也是夜巡灵所希望的。
这里是它的主场，如果它想的话完全可以制止自己的一切行动，但是它并没有。
“如果你不愿意我这么说的话，你大可以在一开始就阻止我，没有必要继续欺骗自己了。”
幽灵系神奇宝贝的生命很漫长，漫长到仿佛看不到尽头一样。
但是漫长的生命并不代表它们就真的喜欢停留在一个地方，幽灵系神奇宝贝喜欢黑暗的地方，但是这并不代表它们喜欢孤独，鬼斯们会成群结队地一起行动，在漫长的时间中通过恶作剧来给自己带来欢乐。
而这只夜巡灵在这里已经什么都得不到了，它所能获得的就只有一种扭曲的满足感，它自己显然是明白这一点的。
这么想着，小智于是开始翻阅起了日记，内容定格在老人和她的丈夫说出那番奇怪的志向前后——
「周一，晴」
「幽灵先生在听见我们说想要把这里打造成举世闻名的鬼屋后似乎很开心呢，毕竟它从被我们救下后就一直想要报答我们了...虽然很抱歉，但我们也的确想不到什么需要的东西，或许这个目标可以让它变得更开心一点吧~」
......
「周日，晴」
「虽然对那些被吓走的顾客们很抱歉，但是幽灵先生最近的心情果然变得很好呢，被同伴们攻击赶走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伤痛好像也在渐渐舒缓，这至少证明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吧？不过这件事还得向幽灵先生保密啊，不然被它知道的话它就又要闹小情绪了。」
......
「周三，雨天」
「他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这里就只剩下我和幽灵先生了...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我也不知道...幽灵先生对他的离开也显得很伤心，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要更加坚强才对吧？如果我们两个都被悲伤笼罩了的话那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啊......」
......
「周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幽灵先生...我已经只记得这样的称呼了...我快要看不到你了...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我能感受到你在努力地去做着些什么，但我不敢问出来，我只能跟着你去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想要的，但是我在世间已经别无依靠，只要你能过得开心就好了...约定应该也会随着我的离去而消散在时间的长河当中吧...但是，真的...对不起......」
......
最后一篇日记，并不是记录在日记本上的，而是记录在单独的信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