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对李处长的了解太少,很多信息不对等,让他判断不出这用意是好还是坏。
“你这小子开始不问,不会是怀疑是我提前给李崇文打过招呼吧?”
徐大江指着马海涛笑骂了一句,他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欣慰,这个侄子做事稳重不少,不再是之前那个只知道动手的莽夫了。
原来李处长的名字叫李崇文!
马海涛点点头,并没有否认:“确实有这么想过,不过后来想想不可能,您上次说过要到轧钢厂保卫处任副处长。如果是您的话,应该会等到任后亲自做。”
这样收买人心的事情,让李崇文来做的话,那真成肉包子打狗了。
徐大江问道:“那你说说你的想法?”
马海涛没急着回答,而是给他上了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缓个十几秒的时间,脑海里的想法飞速闪过,斟酌道:“有两层意思,一是千金买马骨,连我这样刚进厂的人都能提干,其他人会看到机会,尤其是现在轧钢厂人手空缺的时候。
第二层…他应该是在试探,至于在试探什么,我就有些拿不准了。”
“哈哈…能靠着这么点零碎的信息想到这些,证明我这次没看错你,也没用错人。”徐大江笑了起来。
“姑父,您就别夸我了,和您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你说得这两点都没错,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选择你?一个刚进厂的新人?”
马海涛略一思索,沉吟道:“因为派出所和制保会?”
“有这方面的原因,另外就是我的问题了。”
徐大江抽了一口烟,在烟雾缭绕的后面淡淡的说:“这次我让你过去有些早了,你出现的时间太巧合,引起了他的警觉心了!”
“您是说我是范斌出事后第一个到厂报到的?再加上派出所的介绍信…”
“没错,这两点加在一起让他摸不准脉。我猜你见到他的时候,一定没怎么表现,也没说太多。”
“确实是这样…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马海涛恍然大悟,这样串联起来,他就明白李崇文这么做的用意了。
提干对新人来说很重要,但对他那样的领导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李崇文随手下了一步闲棋走出,投石问路。一是试探马海涛背后有没有人,谁的人。
这样一来,如果马海涛有背景,那提干只是早晚的事情。如果没背景,那一个新人进厂就提干,绝对会成为那些老人攻击的目标,提上去也是个靶子。
二一个儿才是千金买马骨,表明他李大处长是个爱才的人,保卫处缺人,有能力的人赶紧来,晚了就没位置了。
还有第三…那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指的不是轧钢厂,而是北新桥派出所以及它背后的东城分局!
“嗯,最稳妥的办法,应该是等我到了之后,趁着人员变动频繁的时候,让你过去。那样一来目标多一些,他就没办法盯着每个人了。”
徐大江叹了一口气:“李崇文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不简单啊。”
“姑父,那您轧钢厂的事情定了吗?”
“今天上午任命书已经发下来了。跟你一样,下周一我就会到轧钢厂。”
徐大江将烟熄灭之后接着道:“以后你可得小心一些,被他这么一搞,你进厂之后就等于被架在火上烤了。”
马海涛点点头:“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小心的意思指的不仅是马海涛自己,而是让他以后做事儿的时候注意扫清尾巴,尤其不能连累到他徐大江。
马海涛心里明白,无论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或者是谁的人,李崇文只会将他当个靶子立在那里,绝对不会用他的!
如果他想要在轧钢厂有所发展,背后的人只能是徐大江。
徐大江提醒道:“也不用太过小心,瞻前顾后要不得。根据范斌的供词,这次一共抓了三十二个人,其中有十八人都是轧钢厂保卫处的。
包括保卫处办公室的副主任,保卫科两个科长一个股长,以及机要科的科长等。可以说整个保卫处空了一大半的中层,对你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马海涛给他递了根烟点上,“我去的时候听说了,人事处正在忙这件事。”
“嗯,不过这事儿对李崇文也是个机会。”徐大江抽着烟想了想,“你知道他在处长的位置上干了几年了吗?”
马海涛笑道:“还没来得及扫听,这次来,也是想向您请教。”
“李崇文今年才五十一岁,但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五年了!”
“五年?!”
马海涛皱了皱眉头,五年都没升上去,有些奇怪啊。
徐大江接着说道:“原本前两年他就该升了,那次轧钢厂有两个副厂长到了年龄,还有位副书记调离。”
两年前…
马海涛神色微动,“您是说那件事?不能吧,他只是管保卫处而已。”
“具体的只有轧钢厂清楚,总之打那儿之后,他就受到一些打压。范斌也是在那时候被提拔上来的。”
“那这次范斌出事儿,反而给他做嫁衣了。”
马海涛皱了皱眉,虽然没了范斌来了徐大江,但李崇文在保卫处深耕五年,已经不仅仅是地头蛇了那么简单了!
徐大江这次去,也不见得能讨到好儿。甚至有可能还会让轧钢厂内部更加团结,更有利于李崇文的待价而沽。
徐大江:“李崇文这个人是绕不过去的坎儿。”
“嗯。那您需要我怎么做?”
徐大江:“盯死他就行,我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犯事儿。”
“那您知道他有什么背景,上次出事他都没被拿下来,这是有人保?”
“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徐大江熄灭烟头,“他的资料不难查,履历很清晰,也不是四九城的老人,说是一步一个脚印不为过。”
马海涛:“分局那边没查过他吗?”
“说实话有,还调查过两次!不过李崇文为人很低调,来往的人并不多。倒是他的妻子是市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有些名气,平时登门拜访的人挺多。
另外他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食品厂工作。小儿子不在四九城,而是在甘肃老家。”
马海涛点点头,对李崇文有了大致印象,同时他也知道了徐大江的态度。
既然绕不过去,要么拉到一条战线,要么就打倒锤死,别无他法!
这时,马桂香喊了一嗓子:“你们爷俩别聊了,过来吃饭!”
“哎,就来。”
“哎,就来。”
徐大江和马海涛两人同时起身应了一声,互相对视一眼,内心里竟然都多了些同情和理解。
第36章 不隔音
“饭菜好丰盛啊,姑妈,又让您破费了。”
马桂香一边盛着米饭一边说道:“你少气我几回,以后天天给你做这些。”
“您放心,我上班之后,保证比以前安稳得多。”
马海涛尴尬的笑了下,看来上次着实把她吓到了。
“但愿是这样就好了,咱老马家也算后继有人了。”马桂香将盛好的米饭上桌,“你这去轧钢厂,别忘了到你爸那些老同事那里走一圈。之前你爸出事的时候,有几个帮过忙。”
“您不说,我差点忘了。明后天刚好有空,我带些东西过去看看他们。”
“虽说这些年没什么联系,但礼数不能丢,省得人家在厂里看到你之后说闲话。”
“哎,我晓得了。”
马海涛还真忘了这茬儿,这些年前身觉着以后就混街面了,所以这些叔伯都断了联系。既然他已经确定进厂上班,还是走动一下好了。
这时,徐玉秋端着水果盘下楼,惊讶道:“海涛哥,你要去上班了?”
“是啊,你海涛哥都去上班了,你以后可不能在街上乱逛了。”马桂香教育了一句,接过她手上的水果,“赶紧去洗手吃饭。”
徐玉秋哦了一声,跑去洗手。
马海涛:“姑儿,东子呢?”
“他学校有活动,晚上不回家吃了。”
徐大江皱着眉头说道:“什么活动,弄什么诗文社,想到这个就来气!一个大男人,整天正事儿不干,跟个大姑娘似的。”
马桂香瞪着他,不过这次她倒没有反驳,她也觉得诗文社什么的不务正业。
马海涛笑道:“姑父,东子学习成绩好,弄这些不算啥。”
徐玉秋洗完手出来,嘿嘿乐道:“海涛哥,你想不想听听他写的诗,我上回看了一段,差点没看吐喽,太恶心了。
什么你是秋天里的落叶,我捡你入手,奉为珍宝夹在书页,期盼着什么什么的…”
马海涛挠挠头:“听上去还行,不过东子这写得不像诗,倒像是情书。”
“我也这么觉得,妈,我哥他不会恋爱了吧?”
马桂香眼睛一亮:“好事啊,回头我去问问。”
徐大江敲了敲桌子:“吃饭,这些事儿等他回来再说。”
马海涛将带来的茅台酒打开,给徐大江倒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姑父,少喝点没关系吧?”
“嘿,赖茅,这可不多见啊。”
徐大江是识货的人,平时酒局不少,像茅台这些的酒也喝过几次。
“之前收来的,我平时喝不上这么好的酒。”
这当然是马海涛的托词,这样的酒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就是系统里买的可没有年份一说,都是新的。
以后有钱了,倒是可以换一批存放起来,几十年以后也有老酒可以品尝。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不过饭桌上马海涛就没有提起轧钢厂的事情,和他们就聊些家长。
只有徐玉秋缠着他问些街面上的事情,马海涛也尽量挑些能讲的讲,像那些投机倒把以及把人打伤打残的事儿,一句没讲。
旁边可坐着位分局领导,说这些不是找逮儿嘛。一直到晚上八点左右,马海涛才起身准备离开。
徐玉秋拉着他:“海涛哥,天儿都这么晚了,今天就别走了吧。”
“我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弄,过几天忙完了,我再过来。”马海涛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道。
徐大江点了根烟说道:“你海涛哥有正事要忙,赶紧回去写作业去。”
徐玉秋依依不舍的松开手,不过被徐大江瞪了一眼之后,连忙跑了回去。相比马桂香,她更怕徐大江。
“走吧。”
“嗯。”
马海涛跟着徐大江一起出门,两人没走远,就在门外不远停下来抽根烟。
徐大江抽了两口,突然问道:“你上次说的铁锭,我的人去找了,没找到。”
对这个,马海涛早有准备,惊讶的说道:“嗯?严老二不敢骗我,他说在老库房应该就在那儿。”
“我们发现了铁锭拖拽的痕迹,但很奇怪的只有一道拖痕。”
徐大江皱了皱眉,很疑惑到底是怎么运输的,那可是五吨铁锭,纯人力拖拽的话,不可能没有痕迹。
马海涛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得到消息的时候,我没去那边看过。会不会是其他人拿了?曹老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