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跟了吐蕃人,也不会变成狼,遇到成建制唐军,仍被吊着打。
第361章 无题(二)
火光闪烁,烟雾升腾。
大唐劲卒骑着战马砍杀了一阵,待尽兴之后,总算停止了杀戮,将先前屠戮戎堡的俘虏们驱逐到草地,然后开始清点战利品。
此战艰辛,故而分配方面根本挑不出一丝一毫毛病。
孟凡从壶天空间内取出白纸黑墨,并非起到增益作用的朱砂,开始收拢鬼雄为自己所驱使。
“好俊的符。”
燕国公李谨行不吝赞美。
行军途中,二人已经商讨过,若是战争获得胜利,会奏请朝廷,逢年过节给他们安排血食与供奉,使之更上一层楼。
而随后天色黯淡。
牛羊肉开烤,八百里分麾下炙,众将七手八脚地用刀子在上面切割,先吃外面熟透之肉,里面继续烤,在此期间,能够能边烤边聊。
说实话,这种席地而坐的吃法,可以说没有多少斯文可言,不管是孟凡,还是文官出身的娄师德,如今还都吃得满嘴是油。
“从朔方、河西各镇调集的人马,如今已经在路上了,咱们也不用急,彻底入冬之前拿不下石堡,就等着开春以后,各部抽调而来的老卒抵达,再与之周旋……”
“此行俘虏近万人,也不知道吐谷浑号称控弦十余万,后面究竟能够派出多少来,要是全抓来就好。”
对于已经反叛的昔日盟国,大唐将领显然没有这么大度,期待炮灰越来越多,这样自己的人才能少牺牲。
“吐谷浑不成气候,关键还是要看咱们与吐蕃之间的大战,万一受挫,这帮家伙很可能反水。”
“是啊,也不止一次了。”
吃着吃着,众将脸色皆凝重起来,毕竟唐军这次集结的各地军队最多十来万,号称拥兵三十余万人马,可各地军镇据点必须分兵驻守,一只万人劲旅还需要待在北方,防范其他部落……
自始至终,孟凡都没有指指点点,他是外行人,只有遇到神异之事才会出手,亦或者消耗大唐气运与自身功德,强行出手,将大局逆转。
另一边。
吐谷浑慕容氏王帐。
“赌大唐,输了大不了咱们内迁,要是非一意孤行,去赌吐蕃,一旦输了,大家坐囚车去长安么?”
形式就是这样,既然汗王表明了态度,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觉得,没有再争议下去的必要了。
唐军主力在此,还能怎么办?
……
石城门峻谁开辟?更鼓误闻风落石。界天白岭胜金汤,镇压西南天半壁。
这座城池面临河谷,背靠大山,两侧山峦起伏,犹如苍鹰展翅,除了一条不宽的小径,别无他途,故而要想攻占石堡城,就只能顺着山脊的一条小径硬上。
如今,经历短暂休整以后,唐军继续发起进攻,按照吐谷浑俘虏所说,这里的守军仍是那些吐蕃人,数量并未得到补充,而他们急匆匆被召集,只是负责袭扰罢了。
“俺十几岁的时候,在这边上过蕃,这堡里有大小两个方台,为前敌哨站,咱们要上去,得先拿下方台,这个不可能不惊动上面。”
一个胡须都花白的老兵,正在用不大的声音给周身众人讲着要点。
孟凡听到此言,知晓需要用到自己的时候到了,他可以施法,用浓雾等方式,为夜袭成功增加一丝成功的可能。
刀口上讨生活,没啥好磨蹭。
初次于国战之中使用术法,不管是法力消耗,还是对个人气运的影响,全都有些出乎预料。
“怪不得李淳风和袁天罡落了那么一个下场。”
月亮位于东边,如今彻底被浓厚雾气给挡住,一团又一团士卒可以顺着从西北方面延伸过来的山坡,偷偷摸到石堡城下,借助山势阴影隐蔽自身。
不多时。
战斗开始,吐谷浑人的奴隶正按照既定计策,分两股攻击大小方台。
这群家伙埋头狂奔,等奔到城下时,城上吐蕃人这才反应过来,吆喝起开始推起一块块石头。
数以百计的奴隶正站在前头,将城上情形看得清楚,这路太过狭窄,躲都没地方躲,冲上去也来不及,个个脸色顿时变得像死灰一般。
“咚!咚咚!”
一声声巨响,无数大石头被推落下城,正正好落入一道凹进去的坑道中,当即沿着路面滚了过来。
没有任何意外,石头从最前面的奴隶身上碾过,碾得血肉横飞,不少人见状没法,选择跳下山去,沿着陡峭的山坡乱滚。
等到石块滚出路面以后,后面跟上来的人重新鼓足勇气,继续发起前仆后继的猛冲。
随后,城头上开始使用弩炮进行攻击,这玩意儿烧得发红,从天而降,对没法展开的吐谷浑奴隶造成又一轮打击,死伤惨重。
什么是炮灰?没法后退,也不能后退,只能冒死前冲。
上边苦战了很久,这时一个军士冲过来,对燕国公李谨行禀报:
“大将军,大小方台已经攻下,攻城受阻,吐谷浑奴隶全部阵亡,从鄯州各地死牢里抓来的囚犯也即将消耗殆尽。”
李谨行问道:“敌军用什么武器守城?”
“滚石、滚木、强弩、弩炮。”
燕国公闻言眉头紧锁,表情凝重到了极点,半生戎马,他曾经指挥过不知多少次攻城,但啃这样的石城堡……
攻打此地,难在没法展开,任凭你人马再多都没有用,三十里狭地,地势险要!
说实话,谁控制了这地方,即可将河湟甚至陇右地区控于鼓掌之间,并非什么虚妄。
“难怪这么大点一个城能够闻名朝野,军师啊,如果这次我们攻陷了石堡城,定能名垂青史,在史书上留下这么一笔。”
“此城号称铁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哪怕城中有一千士卒据守,不伤亡两三万人别想染指……”
孟凡居高临下,俯瞰着联军攻城的景象,尸体在石头堆砌而成的巨型堡垒之外,越积越高。
借助吐谷浑奴隶,顺利拿下两座高台以后,大唐这边先是派了死囚营,而后是由部份新兵与吐谷浑精兵组成的联军。
看这架势,想要顺利拿下石堡城,必然得消耗大量兵力,当然了,为大唐取得一处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价值同样难以估量!
第362章 无题(三)
夜空下火光灿烂,喊杀声震天。
篝火与火把相映成辉,这片边陲之地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座生机勃勃的闹市。
孟凡站在高处俯视这般景象。
如果用诗人的眼光去看,天地间是如此壮丽,完全值得提笔挥墨,而他却你死我活的血腥争夺。
为了提高收拢效率,他特意挂了招魂幡,只收拢大唐将士,而吐谷浑与吐蕃人,还是魂飞魄散为好。
没有怜悯、没有感情,燕国公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历代将领都是用人命上去填,杀到血肉横飞、血流成河,敌人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再接管这处军事要冲。
喊杀声持续了半夜,石堡内的吐蕃人精疲力尽,而唐军与吐谷浑人心生抵触,没谁愿意像飞蛾扑火那样,把命给填进无底洞当中。
要是有大炮就好了。
诚然,雷霆之力不比这个差,但这份因果,孟凡却怎么也不想承担。
更何况,两军交战之际,国运和煞气冲击,道法难以发挥。
左思右想下,孟凡突然提出了一个主意,他命令靠近此地的陇右各州县提供火药——
此物其实很早就出现,春秋战国时期,已经出现简单的火药。
而炼丹师只是把它当做炼丹用而已,因后代的帝王,个个都想求长生不老,召集许多炼药师寻药,渐渐的,人们知道了,把硫磺、硝石、木碳三种成份混合在一起,点燃就能起到剧烈燃烧作用。
当然了,早期的火药根本达不到军事作用,得进行改进,使之黑火药。
道家老祖宗所发现之物,孟凡不会提纯?
就是没有后世那么大威力罢了。
随着第一批经过处理的原料送过来,军营某片区域成为了试验场。
【火药发作,声如雷震,热力达半亩之上,人与牛皮皆碎并无迹,甲铁皆透】
有随军文官如是记载,虽说有夸张成分,但确实达到了能够投入使用的程度,这令众将兴奋不已。
说实话,孟凡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想到这个方法,可以少牺牲上千自己人。
而找到合适的配比以后,各州各县又被要求收集毒物,什么砒霜、硫磺、草头乌、巴豆、狼毒,一系列玩意儿,反正什么有毒就塞什么。
当这些玩意儿混合成球体之后,再用旧纸、麻皮、炭粉等材料捣碎混匀,搅成糊状涂于表面……
大唐版化学武器。
用来对付吐蕃畜牲再合适不过。
跟侵犯国土,制造杀戮的异族还讲什么人道主义?
可惜,困难总是会出现。
绕来绕去,任何处于安全范围的地方,投石车都面临射程不够的问题。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一番商讨,最终决定在悬崖下的湟水边修几座土山,到时候,把投石车弄上去,居高临下发射,会增加有限距离!
至于要修多高的土堆?
三角函数。
孟凡也体会了一把学霸的快乐,初高中数学知识,结合卷宗内关于石堡的记载,很快就制定好相关数值。
吐蕃人不清楚火药球这种大杀器,但仅仅是大型投石车就足够头疼了,奈何他们居高临下,拿工地没办法——技术实在有限得很,虽然偷偷学到了一些工匠技巧,也能做弩炮投石车云梯等器械,但质量就不敢恭维,射程也大打折扣,无法威胁工地。
如果想阻止工匠继续施工,只能从方台上出来,用近战解决问题。
结果……趁着夜色浓厚,吐蕃人还真派出了一队死士。
奈何来的太晚,已经修上去的土山他们没办法,火根本烧不掉。
于是乎,这帮家伙抬起粗木柱去撞,想像攻打城门那样,把土山撞塌,可军事要地,土质夯得异常严实,无论怎么冲撞,都不带动弹一下。
这时,附近的守军也及时杀过来。
好不容易寻到不用人命填的法子,这么久被延迟了?
开什么玩笑!
经过一番厮杀,负隅顽抗的吐蕃人非死即残,彻底绝了搞破坏的念想。
在完工当日,唐军上下还非常郑重地举办了一场祭祀拜神。
土山下,被摆上马、牛、羊、鸡、犬、豕六畜,又呈上五谷、花果,然后,以燕国公为首的众将一块儿跪倒在最前面拜祭。
拜完之后,孟凡便展开娄师德写的稿纸,沉声念道:
“伏惟仪凤三年元月初二日,大唐朝燕国公李谨行,谨以牺牲之礼五谷鲜果,告皇地祇,昊天上帝、神州五帝黄帝炎帝颛顼少昊太昊、社稷日月……石堡城始建于隋,无异汉土……”
什么叫师出有名?
石堡城的主权毋庸置疑,此地是唐朝无可争辩的神圣领土。
娄师德在祭文中写得动情,告诫后代,莫要忘记祖宗披荆斩棘,于苦寒之地开疆辟土的艰辛,也提振了士气,毕竟大家参与的是正义之战!
念罢祭文,孟凡稍稍沉浸于文章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氛围,随后,身穿一尘不染白袍的他取了牲血,跪着滴进面前装酒的铜盆中,此乃血祭,大抵就是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