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利子,非诸法空相,生灭不定,故谓混沌,天定增减。是故及时行乐,无受想行识,有眼耳鼻舌身意,识口腹眼之欲,有眼界,乃至大六欲天。”
波旬松开手,睁开双眼,天地已经变换。
眼前是钢筋水泥风格的现代世界,一辆辆汽车从马路上行驶而过,太阳的光线照在玻璃幕墙上有些晃眼。
而在他上方位置,一个穿着现代服饰的青年就伫立在玻璃幕墙上,呈九十度垂直行走,居高临下,俯瞰下方一切。
“你想要什么?”波旬开口问道。
欲界第六天之主,波旬。
所擅长是以他人情绪及心中所欲的缺陷,攻其心灵,诱其堕落,追逐欲望。
若是在过去,他对那些大修行者或是心灵完美的人自是无可奈何,但今时不同往日,获取如来之身的他已经超越了自己,超越了如来!
跨过众生自性,跨过护持心灵的般若之光,他看向眼前青年。
这是那名轮回者的外欲化身,既可以是外在的刺激需求,也可以是内在的期待。
“你想要什么?”波旬再次开口。
可对方却是居高临下,瞳孔中倒映着下方街道上路过的芸芸众生,没有悲喜,没有傲慢,没有主宰众生的满足。
天与地卑,山与泽平。
与佛的掌控欲望并超越不同,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如同没有七情六欲的上天一般.
至少,表层欲望是这样。
大多数情况下,他甚至无需动用此法便能了解生灵之欲,知晓欲望中包含的各种信息。
见这种大修行者才会出现的情况,波旬迎着那青年走了上去。
如同水波涟涟,进入了那容貌与苏霖别无二致青年的身体之中。
这一次,他来到的是一处白昼与黑夜并立,一望无际的翠色原野,漫天繁星之下,与苏霖相同面貌的男子在一处浮岛的峰顶。
他坐躺在湖边的摇椅上,脚边有一座围炉,上面放有一壶茶水,大道之韵从茶壶中飘出。
时光荏苒,岁月静好。
波旬看向对方外欲的象征,以欲界之主的身份开口。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长生乃至永生,我已经做到了,所以接下来每一天想看些有意思的东西。”
青年翻了个身,似乎不太想搭理对方。
潜在的欲也呈惰性。
波旬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开始进入欲的更深层次,之所以对这人如此看重,是因为他感觉此人具有度化的价值。
那如来法身,强大的佛法修为与功德,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他不再单一探究对方所渴求之物,因为“欲”可不仅仅只是如此,所忧所虑、所牵所挂、所思所想.
种种一切,都会在欲界留下痕迹。
更何况,没有欲望也可以制造欲望,不在乎的欲望也可以被放大,影响之身直至出现心灵上的缺陷。
这一次,他要在得知一些关于这名轮回者过去诞生过,因情绪欲望重复诞生过的一些杂念。
再次睁开眼,诸多面容与苏霖相同的青年在一片星空中漫步着,周围是成千上万个.
宇宙?
“毁灭一个宇宙的因果会不会太大了,不会扣我功德影响气运吧?说到底都是福生天的错。”
“不想上班,想躺平了。”
“人生苦短,想活更久。”
“万界大乱斗好叽霸烦。”
“要和那么多的宇宙还有一帮大能玩线下PK,十年时间足够么?”
“一堆破事,直接极尽升华得了,QNMLGB”
“只想当上帝不想履行上帝的义务。”
“找机会撕烂克莱恩的嘴.找机会缝上克莱恩的嘴给他找個相亲对象堵住克莱恩的嘴。”
“梭哈吧,梭哈是一种智慧.”
“来点爱情故事。”
“要不要高消费创造一个宇宙来玩玩?算了,太贵了。”
“想看更多的人和风景,想去更多的世界,想”
“来点乐子。”
从痕迹浅的、不太重要的,最后到痕迹比较重的“欲”.
波旬:“.”
别吵,他在思考。
这个佛陀高频率出现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很懂,但波旬感觉自己大受震撼。
波旬关掉了那一大堆“说话”的痕迹,暂且尝试去理解自己接收到的那些信息究竟是什么。
不,也不用理解这个佛陀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逆结法界定印,延着外欲来到苏霖的心灵边界,乱其心神,堕其智慧,达到内心紊乱的状态,借用多种变化手段准备破了苏霖的心意。
届时,自己又能借其无损果位更进一步。
复生了一道苏霖曾经产生过的念头,波旬将其膨胀,凝实之后化作白莲,使这朵莲花飞入苏霖的心灵深处。
他又手呈拈花之态,右手凭空变化出一朵桃花并使其盛开,象征色欲自满;左手翻出一朵昙花使其从绽放到凋零,象征长生的失去,轮回的回归。
“六欲皆满,方至他化自在天。”
“送福荫令众满足,使其内心解脱常乐,共入如来愿海。”
欲界降临,波旬以大神通将苏霖等人的心灵拉入他化自在天,具现所欲、所思、所惧。
九九八十一难,应有此劫。
天穹上,有成片火红的花瓣落下,纷纷扬扬,一瓣又一瓣,晶莹透亮。
石昊回过神来时,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但仔细去想应该能想起来.
一道身影袅娜而来,她站在火桑林的边缘,泪水不断落下:“小屁孩,你回来了?”
石昊心弦一颤,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向那名女子。
“火灵儿”
暮色下的广陵城灯火阑珊,辉煌壮阔,充满红尘的温暖。
孟奇看着怀中抱着的这名白衣倾城,古灵精怪的女子,对方嘴角划过鲜血,气息逐渐衰败,如残灯将灭。
“难道妾身得救相公百次千次,你才信我心意?”
那是自己最不想经历的事情.
明明只是一段文字。
明明现在应该是一段文字。
“相公.”
江水倒映繁星,红尘人间却显得无比喧闹,种种绝望与不甘如浪潮般冲击心灵。
患失患得,若即若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刻骨的痛恨凝成实质,无论这些情绪是否产生于自我,无论自己眼前这一幕是否真实。
紫电明亮,刀光一线,霸王绝刀顺着烙印斩入心灵。
孟奇抱住怀中冰凉的身躯,握着刀身站起,忽然看向一个方向,冷声说道:“某生气了。”
自从芬格尔不在寝室之后,这个狗窝宿舍看起来整洁了不少。
路明非坐在窗台边的书桌上,几缕橙光透过树荫照进房间,他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
他穿越了很多世界,认识了很多人,还在刚到东京之后就改变了未来。
尽管这颗好像被当成了那两个家伙的游戏乐园,整个世界也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但所有人都活了过来。
“你快递到了,哥哥。”
不知道小魔鬼是怎么送进寝室的,路明非看着寝室里那被包裹到严严实实的快递,上面填着日本东京的地址。
狗腿子一般的路鸣泽递上小刀,路明非颤巍巍的接过,将其划开
那是一副油画。
画中他穿着德国贵族般的军礼服,绘梨衣穿着低胸带裙撑的宫装套裙,背景是伦敦的圣保罗大教堂。
就像是刚刚举办完婚礼接受了万千臣民的祝福从教堂里走出来。
“路明非,谁能拽的过你啊”路鸣泽嘴角挂着嘲讽,对路明非说道:
“十万零三百二十张花票都留不住伱,所以你花了四分之一的生命也留不住她。”
“不过现在也挺适合你的,李嘉图会长,这么多漂亮姑娘任你挑选,凯撒可是给你留了一个大大的后宫啊,当然,也就是他不知道你之前惦记他未婚妻。”
“就是这玩意~你看着处理吧。”
“顺便一提.”
小魔鬼的嘲讽话语从优雅语调陡然转变为平静,一双黄金瞳带着悠久古老的岁月气息注视着脸色惨白,满是失落的路明非。
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海面下暗涌激流。
“你还要与这卑贱的小偷玩上多久?”
路明非一怔,他这时才发现,今天的小魔鬼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胸口那朵装饰用的白花被血染红,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同情地注视着自己。
“你为什么还穿着衣服?”
“圣僧,来双修啊。”
“你不是想要长生么?这里”
苏霖翘着腿坐在龙椅上,身处缥缈神圣的仙宫,周围尽是见过的和没见过的美丽女孩,她们只穿着薄纱翩翩起舞。
“首先,那边的那个是用魔法的,没有双修功法这种概念。”苏霖双目有些空洞,摇晃手里装着葡萄酒的夜光杯,说道:
“其次,大多数人物的表情太媚不符合人设,你最好给贫僧换点好玩的梦境,起码别用那群外神用过的老套路。”
“否则贫僧向上帝发誓,从这里出去之后会用你如来叔叔给的这根九环锡杖狠狠地抽你的屁股。”
“哦不,贫僧是说用大乘佛法教育你。”
苏霖双眼无神,他盯着眼前端着果盘走到自己面前的黑长直美少女,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