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都是罪证啊,足够将这厮千刀万剐了!”
张軏一愣,老老实实地掏出小本本记了下来,显得异常听话。
当事人马骐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黄福,很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不直接整死这个狗东西。
朱高煦见状反倒是笑了笑,“你们看,这狗东西还敢龇牙呢!”
“算了,证据确凿,也就懒得去审了,三日之后,拖到菜市口剥皮抽筋!”
此话一出,张辅与黄福连连点头,心中郁结尽出。
马骐声嘶力竭的哭嚎,却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汉王爷潇洒离去。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可是皇上委以重任的心腹,天子内侍近臣,就这样栽倒了汉王朱高煦手中!
汉王府。
朱高煦送走张辅与黄福二人,刚刚回到府中。
还未等他去寻自己的美娇娘,朱八那贱人又来搅了汉王爷的兴致。
“王爷,辽东镇守太监王彦大人到了。”
“请到书房。”
王彦,也就是王狗儿,赫赫有名的大明首任辽东镇守太监。
等到朱高煦进入书房时,只见到了一位身形异常魁梧的彪形大汉。
这尼玛的是个太监?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朱高煦当真不能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雄壮的太监!
不愧是千军万马中拼杀出来的武将啊,他这一拳下去,只怕哈士奇会死吧?
“王狗儿参见汉王殿下!”
王彦一见到汉王爷,当即眉开眼笑地起身,装模作样地跪地行礼。
朱高煦急忙起身上前扶起了他,同样贱笑道:“狗哥行这些虚礼做什么?见外了不是?”
王狗儿:“???”
啥?
狗哥?
你才是狗!
你全家都是……
老子大名王彦,还是皇上亲自赐名!
王狗儿满脸狐疑地打量着汉王爷,总觉得眼前之人,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他本是松花江的建州女真人,骨子里带有野性,与脾气暴躁的燕王次子朱高煦可谓是惺惺相惜,故而二人私底下相交甚好。
只是不知为何,王彦总觉得眼前这位汉王爷,不再是当你那个燕王次子了。
朱高煦同样细细打量着王狗儿,脑海中思绪万千。
这王狗儿是本松花江的建州女真人,父亲萨理蛮率部属归附朱老四,王彦就成了燕王朱老四的侍从。
靖难之役打响,具有决定性的战役,便是白沟河之战。
当年建文帝命“战神”李景隆率军六十万人,号称百万人,进抵白沟河,意图直捣黄龙进攻北平。
朱老四率马步军十万人迎战,双方在白沟河杀得昏天暗地,都已经没了退路。
朱棣亲率精锐数千人冒矢突入阵中,杀伤南军将士不计其数,却落入了南军设置的包围圈中,几次都差点被瞿能所擒获。
燕军猛将张玉、朱能、丘福、王真等人拼死求主,王狗儿率军力战白沟河北岸,拼死为朱老四杀出一条撤退之路,燕军才免遭全军覆没的结局。
燕军军心大涨趁机反攻,朱高煦率军杀来阵斩瞿能父子及俞通渊、滕聚等一众南军大将,最终南军溃败,“战神”李景隆率余众仓皇逃往济南。
自此一役,建文帝再也组织不起来大规模的军事征讨,朱棣由此转守为攻,取得战事上的主动,奠定了靖难之役的成功。
不得不承认,除却张玉朱能等猛将外,王狗儿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卓越功绩。
同样白沟河之战后,燕军在济南遭到了铁铉的顽强抵抗,不得不被迫撤退。
两个月后,燕军再攻济南,还是王狗儿率军偷袭南军大胜而归,为一片败绩的燕军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平息了某些人让朱老四据北称帝的声音。
纵观整个靖难之役,王狗儿的表现可谓极其出彩,根本不像是一个柔弱的太监,更像是一名骁勇善战的沙场虎将。
只是可惜,他没有卵子。
想着,朱高煦出言打破了寂静。
“狗哥,在辽东待得可习惯?”
“习惯个屁嘞,王爷,您现在监国,能不能想办法把我调离那鬼地方。”
王彦与朱高煦私交很好,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
是的,鬼地方。
辽东如今尚未经过开发,加之天气寒冷,是中原人尽皆知的苦寒之地。
赫赫有名的奴儿干都司,就设置在辽东。
那些个朝臣一听说自己被流放去了这个鬼地方,恨不得抹脖子自杀。
可是他们哪里想象得到,他们以为的苦寒之地,实则是一块宝地福地。
朱高煦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淡淡地摇头拒绝了。
“狗哥啊,你格局太小了,眼光也太短浅了。”
王狗儿“!!!”
不爱了呗!
变心了呗!
老子一接到你的消息,立马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还不是希冀着你能拉我一把,让我离开辽东那个鬼地方!
朱高煦可丝毫不惯着这家伙,正色解释道:“辽东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控制蒙古草原的重要一环,以辽东钳制蒙古左翼,是我大明朝防边的重大国策。”
“而且辽东还有拱卫北方重镇、皇上龙兴之地——北平的战略意义,朝鲜朝贡也必走辽东,所以无论从军事、边防、外交上来看,辽东都是边疆重镇。”
“一旦辽东地区并不太平,我大明朝的统治也将不稳固,所以狗哥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辽东待着吧!”
听到这话,王狗儿很是不满地撇了撇嘴。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大明也不缺能征善战的虎将啊,让我一个阉人坐镇辽东,算怎么回事嘛,我还想着享几天清福啊……”
朱高煦:“???”
你娘咧!
你还知道你是阉人啊?
你提着几十米的大砍刀砍翻南军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只是个阉人?
汉王爷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位的壮硕体型,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行了别叫唤了,我说狗哥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你和郑和当年是老头子最信任倚重的肱骨臂膀,人郑和现在七下西洋,注定名垂青史扬名立万了,你甘心被他给比了下去?”
王狗儿闻言一怔,随即苦笑着叹了口气。
“皇上的恩德,狗儿始终铭记在心里,但是皇上让我坐镇辽东,整日教育那些不听话的蛮子,我又能怎么办?”
“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啊!”
朱高煦轻笑一声,“狗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将辽东以北那整块疆土,连同朝鲜在内全都给打下来,你还比不过郑和?”
王狗儿:“???”
嘶……
我尼玛啊!
这个汉王殿下,野心这么大的吗?
眼瞅着王狗儿还在懵逼当中,朱高煦继续出言诱惑道:“历朝历代的太监不少,能够青史留名的贤宦也就那么几个,但是没有一人做到为我中原王朝开疆拓土!”
“这事儿你要是办成了,别说功成名就、扬名立万了,我爹都得喊你一声狗哥,亲自为你刻碑立传,写入史书受万世瞻仰!”
王狗儿:“!!!”
皇上……喊我哥?
嘶……
麻了。
王狗儿有些麻了。
汉王殿下方才竟然说,只要他把这事儿办成了,皇上都得叫他声哥!
这差事……似乎……也不是不行啊!
什么功成名就,什么青史留名,那些都不重要,咱就是想听皇上那声“狗哥”!
一想到这儿,王狗儿立马就兴奋了,搓了搓手讪笑道:“汉王爷,这不太好吧?那可是皇上……”
朱高煦:“???”
你大爷!
你真想让永乐帝叫你哥啊?
这家伙,真是没心没肺不怕死的代表人物啊!
想着,朱高煦笑道:“那得看你的功绩了,你王狗儿是老头子当年亲自赐名的悍将,武勇不减当年。”
“其实老头子选择让你坐镇辽东,也是因为你女真人的身份,有利于同建州、海西、野人三部女真直接交流。”
“事实证明,你也在辽东做得不错,管理火器、羁縻蛮夷、安抚边民……这些功绩朝廷都看在眼里,老头子也看在眼里,他多次告诉本王,你是我大明的功臣!”
朱高煦这句话,可谓是说到了王狗儿心坎里。
几乎瞬间,王狗儿就起身向北平方向跪下,红着眼眶高喝道:“臣王狗儿贱命一条,劳陛下挂念了。”
朱高煦见状也很是动容,再次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狗哥啊,说这些就见外了,你对我老朱家的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昭,辽东这边疆重镇交给你,我老朱家放心。”
“不过现在时代变了啊,我大明不得不与时俱进了,日后不允许我大明境内再出现羁縻之地,比如云南土司,比如西域藩国,再如辽东女真!”
听到这话,王狗儿也来不及伤感了,神情凝重地开口道:“王爷,你知道什么是羁縻统治吗?”
“朝廷要是有办法解决的话,哪里还需要拉拢那些土官蛮夷?宰了他们不是问题,问题是该怎么治理?”
“这些羁縻之地的百姓,生活风俗完全不同于中土,比如那辽东女真各部都是靠渔猎为生,这是他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你这突然强迫人家去耕地,这不是扯犊子吗?”
不得不承认,王狗儿坐镇辽东这么多年,对辽东女真已经熟稔无比。
更何况,他自身就是女真人。
朱高煦闻言也没有发怒,而是笑着反问道:“狗哥,在你内心里,你是明人,还是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