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朱瞻基沉声道:“爷爷,雄鹰当展翅高飞,翱翔于九天之上!”
“对啊爷爷,雏鹰只有自己翱翔,搏击风浪,才能练就一双坚硬的翅膀!”
朱瞻壑同样不甘示弱,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陛下。
朱棣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会憋不住的。
如今一众大将按照老二的作战计划,各自领兵分部作战,扫荡在岭北行省游牧的蒙古部落,将其子民悉数送回长城附近居住,执行牧羊计划,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这两个小家伙看见别人不断立功,倒是憋不住了,整日嗷嗷叫着请战。
“罢了,既然你们有这心,那就去吧。”
“这是瓦剌残部脱欢的最新情报,带着你们的幼军,去追杀此人,死活不论!”
脱欢?
那个马哈木的儿子?
嗯,这个对手,有点……弱啊!
朱瞻基与朱瞻壑对视了一眼,对这个任务有些不满。
但还未等他们开口,朱棣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小心思,冷声喝道:“战场之上,不要小瞧你们的任何一个对手,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致命疏漏,都会要了你们的命!”
“而且你们麾下的七千幼军,还不过只是一群娃娃,那脱欢虽然带着瓦剌残部的老弱妇孺,但是他手里还握有瓦剌最精锐的四千铁骑!”
“朕会调三千豹韬卫骁勇给你们,兵甲辎重一应俱全,明日你们便深入草原,追杀瓦剌残部去吧。”
“深入草原后,没有后勤补给,没有援兵驰援,一切都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不要让朕失望,也不要让大明失望!”
朱瞻基与朱瞻壑对视了一眼,意气风发地高声喝道:“孙臣明白,定不让陛下失望!”
脱欢,一条丧家之犬罢了,就算他手握瓦剌四千精锐铁骑,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朱瞻基与朱瞻壑拿着情报商议了半天,领到兵甲辎重后,便意气风发地带着七千幼军与三千豹韬卫疾驰而去,开始了追杀脱欢之旅。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眼中的那条丧家之犬,会是本该统一蒙古的瓦剌霸主!
这两位好圣孙,同样没有想到,脱欢这条丧家之犬,会让他们后悔终生!
翌日清晨,旭日高升。
于谦用过早饭,便身着新科进士冠服,前去礼部衙门。
按照以往流程,今日乃是朝廷赐宴的日子,即“恩荣宴”。
恩荣宴,又叫“琼林宴”,皇帝赐宴新科进士于礼部,那是莫大恩荣。
而且这可是皇家御宴,做饭烧菜的都是宫廷里的御厨,即便心中再怎么不爽,作为吃货的于廷益,那也是屁颠屁颠地早起,然后赶去礼部衙门。
不过刚刚走出酒楼,他就见到了那道熟悉身影。
那是状元冠服,处处彰显了有别于其他进士的优越感,更为接近文武百官的朝服。
绯罗色袍服,有别于其他进士的青罗色,二梁的朝冠,一根纯金冠簪,青色的垂缨从下巴下绕过,腰带是六品官的光素银带,还有一块垂着珍珠流苏的药玉佩,帽子上还有两排点翠簪花,也比进士大多了……
于谦看着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笑吟吟的好友,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无视了他,装作没看见向前走去。
“哎哎,廷益?廷益!为兄等你半天了!”
“哦哟?这不是状元郎嘛,怎么有空在这儿闲逛啊?!”
听见于谦这不阴不阳的调侃,陈循讪笑了两声,快步上前与于谦同行。
“廷益啊,莫要再调笑为兄了,你我兄弟二人相识于微末,如今齐齐金榜题名,正是应携手共进、互相提携的时候……”
“我区区一个二甲吊车尾进士,哪里有资格提携一甲状元郎啊……”
“于廷益,你差不多行了哈,再这样阴阳怪气,为兄就教育教育你,什么是君子气度!”
“陈德遵,你真该死啊!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听见这话,陈循露出了笑容,他知道二人间的隔阂消除了。
兄弟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很快就赶到了礼部衙门。
陈鼎、李贞等人已经到齐了,众人见面后也是一阵恭维。
尤其是陈循这个状元郎,那无异是鹤立鸡群,主角一样的人物,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恭维的声音。
连带着众人对他身边的于谦也多看了几眼,毕竟这小子太年轻,也太帅了啊!
十六岁的新科进士,堪称大明朝自开国以来最年轻的进士!
只要他不做出蠢事自毁前程,未来大明朝堂之上注定有他于谦的一席之地!
而且这小子命是真好,会试吊车尾,殿试却没有,硬生生地卡着最后一名进士出身,这就意味着他未来的仕途,肯定比那些同进士出身要顺畅得多!
这一次恩荣宴,对于汇聚礼部的新科进士们来说,乃是最为高兴放松的事了,所以大厅内一片欢声笑语。
昨日传胪放榜时,他们还紧张的不行,今日就完全不用紧张了。
吃吃喝喝,想怎么放松就怎么放松,毕竟他们寒窗苦读的日子已经正式结束了,即将步入仕途开启人生下一段旅程。
这三百九十九名新科进士,就是今天恩荣宴的主角!
今日琼林宴,太子爷与汉王爷均未出席,也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
皇帝陛下不在,这两位天潢贵胄不来,大家吃着喝着也更放松些。
这次恩荣宴由礼部尚书王景主持,代为传达了太子殿下的设宴旨意后,王景也对新晋进士表示了恭喜,然后便分席位开始了本次的恩荣宴。
除了礼部尚书王景外,还有礼部左右侍郎邹缉曾棨,以及学部尚书解公豹,与学部侍郎陈公甫。
一甲三人,也就是状元陈循、榜眼陈鼎以及探花郎王翱三人坐一桌,其余人都是五人一桌。
整个恩荣宴大约摆了上百桌,酒是宫廷玉液酒,菜是御厨精心烹制的宫廷菜,堪称琼浆玉液,山珍海味。
这次恩荣宴没有让于谦失望,牛、羊、狗、鸡、鸭、鱼啥都有,无论是色彩还是口感或是味道,全都让于谦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作为一个吃货,他老老实实地履行着职业操守,一门心思地干饭吃肉。
恩荣宴是为新晋进士庆祝的,吃吃喝喝是主流,很快陈循便起身,主动向王景解公豹等前辈大人敬酒,其他新科进士见状,也是有样学样,按照殿试名次开始了敬酒之旅,直接将宴会气氛推向了高潮。
唯有于谦于大爷,以及排在他后面的同进士们,根本没动。
殿试第一百三十二名,三甲同进士出身第一人,江善文,正愁眉苦脸地看着于谦。
我的亲爹啊,你赶紧起身敬酒行不行啊?
你丫这就知道埋头苦干,没见到后面两百多位同进士都等着你吗?
咋滴你是饿死鬼投胎啊,能不能有点出息啊你?
于谦感受到了一道道目光,有些疑惑地抬头,却见两百多名同进士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嘶……
这尼玛的,什么情况?
江善文见他满脸茫然,顿时上前压低声音开口道:“咳咳,年兄,该你敬酒了。”
“你再不动,后面的同年们,可就要插队了!”
于谦:“???”
敬酒?
敬你大爷!
吃个饭这么麻烦的吗?
于谦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却不料陈循走了过来。
“廷益,学部与礼部尚书大人皆在此处,你若敢耍小性子,为兄定叫你好看!”
听到这话,于谦无奈苦笑,只能乖乖起身,红着脸走向了王景解公豹那桌。
“唔……末学后进于谦,见过几位大人,同饮此杯!”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这小子,喝多了吧?
你丫去给朝廷大员敬酒,还敢直接打批发?
人家都是挨个敬,一个个地敬到位,一个个地舔好!
可你丫倒好,大大咧咧地走过去,端起酒杯就喊“同饮此杯”……
那可是两位正二品的尚书,与三位正三品的侍郎啊!
别说你只是一个二甲吊车尾进士,就连陈循这个状元郎也不敢这样狂吧?
王景解公豹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惊容。
于谦,于廷益。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此次会试殿试之中,汉王殿下最关注的考生,就是这个于廷益。
不过此子太过年轻了啊,才十六岁,年轻得有些可笑。
少年意气,虽然可贵,却也可笑。
比如现在,满脸通红地端着酒杯,大大咧咧地前来打批发,一副狂士模样。
要是换个新科进士,解公豹只怕已经将杯中美酒泼了过去。
他解公豹自从在诏狱进修完毕重返朝堂之后,还没有受过这样的轻慢待遇。
陈循急得都快哭了,硬着头皮上前一把将于谦的酒杯按了下去,讪笑着解释道:“诸位大人还请见谅,廷益这是喝多了,毕竟金榜题名得之不易,还请诸位大人多多见谅……”
话音一落,陈循便给陈鼎使眼色,让他过来帮忙,把这混账小子给架走。
真要是触怒了眼前这几位汉王心腹,于谦无异于自毁仕途!
至少在皇帝陛下回京之前,他于谦是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然而于谦却一把推开了二人,大大咧咧地叫嚣着“我没醉”!
见到此景,王景解公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恩荣宴上,新科进士醉酒,那是常见的事情。
毕竟寒窗苦读十几载,一朝高中天下知,这是人生一大喜事,多喝几杯甚至喝醉了,也是正常的事情。
礼部的官员也早就准备好了,为了防止在场的进士和官员们酒后失态,他们早就安排了近百差役在外面早早准备就位,随时准备进来抬人。
每当有醉酒的人,便会有差役过来将其扶到或抬到早就安排好的下榻处醒酒,酒醒了最好,醒不了就此休息。
但是,你个毛头小子,在这儿闹事算怎么回事?
于谦看向五位朝堂大员,大笑道:“几位大人为何不满饮此杯?我等新科进士寒窗苦读十几载,这才得以高中,即便要敬酒,也应该是几位大人敬我们酒才对……”
众人:“???”
麻了!
彻底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