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禄柳升等大将也不甘示弱,立马上前扶起了汉王世子朱瞻壑。
双方人马大眼瞪小眼,此刻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毕竟皇上金口已开,都说了太孙朱瞻基“怀异端而疑宗亲”、“定权宜废为庶人”,虽然这话还没有说完,但是说了一半,也算是下令了吧?
“那个谁,皇上诏命记下来了没有?”
柳升为防事出有变,急忙高喝道。
不管皇上话说完没有,人家毕竟是说了。
他们这些武官勋臣好不容易盼到皇上开金口废太孙,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胡广听到这话,顿时急眼了。
“什么诏命?皇上方才那是气急攻心,后面不是没说完吗?”
“放你娘的狗屁!”薛禄也参与了战斗,“金口已开,岂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金幼孜同样不甘示弱,出言怒怼道:“薛将军此话怎讲?难不成没说完的诏命还能录入成诏、传行天下?真是可笑!”
“哦……刚才金大人痛哭流涕的时候,某家没见你腰板挺这么直啊!”
“柳升!你这个匹夫!安敢如此欺辱我等……”
不出意外,因为一场虎头蛇尾的突然变故,文臣与武将之间的矛盾彻底被激发,开始了争吵谩骂。
朱瞻壑上前扶着朱瞻基,兄弟二人一屁股坐在了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文武争斗。
“老大啊,刺不刺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朱瞻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就在刚刚,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发自内心深处的彻骨寒意。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暴怒之下的皇帝爷爷,真得对他动了杀机!
皇帝爷爷那副提刀嘶吼的模样,朱瞻基只怕此生难忘,会成为他一生的梦魇。
朱瞻壑见他沉默不语,忍不住安稳道:“行了行了,何林夫这事儿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老爷子方才是被气昏了头,冲动之下说出的胡话罢了,更何况现在我爹还活着,老爷子想必也释怀了。”
不得不承认,方才朱瞻壑听到老爷子的诏命,是真的心动了。
皇帝爷爷如果当真废掉太孙朱瞻基,那他这个汉王世子很有可能上位。
但是谁能料到,刚好在这个时候,那些医师传来了好消息。
这真是命运无常,造化弄人啊!
不过朱瞻壑也没有太大的失落。
当不当太孙,对他而言,区别本就不大。
他之所以这么拼命的表现自己,不过是想得到皇帝爷爷的认可,得到自家亲爹的认可,仅此而已。
朱瞻基扭头看着这位堂弟,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老二,要不这位置,还是让给你做吧!”
“这回我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这些个武官将领对我极其不满,这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的。”
想着,朱瞻基叹了口气。
“更何况那些兄弟本来就是因我而死,我因此失去太孙大位,也是应得的教训!”
“这个位置交给你来做,皇帝爷爷高兴,武官将佐也高兴,算是对得起那些无辜丧命的兄弟们了……”
“朱瞻基!”朱瞻壑怒了,直接怒骂道:“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不想坐这个位置了,你就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我!”
“老子又不是傻子,谁爱坐这个位置谁坐去,有本事你让给老三朱瞻塙啊!”
朱瞻基:“???”
啥?
咋滴?
你还急眼了?
老子让你做太孙,你还急眼了?
“朱瞻壑,你别给脸不要脸!”
“朱瞻塙那家伙,就是条咸鱼,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让他做太孙,我大明不是完了吗?”
此刻刚刚悄悄咪咪走到二人身后的赵王世子朱瞻塙,听见朱瞻基这话,气得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朱瞻基!你大爷的!”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没事骂老子玩!”
太孙殿下刚刚平白蒙受不白之冤,被皇帝爷爷接连踹了好几脚,正一顿子火没地方发泄。
不料陡然又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朱瞻基回头一看竟然是朱瞻塙这条咸鱼,他顿时就疯魔了!
“朱瞻塙,你大爷,老子跟你拼了!”
“来啊,老子要为那些兄弟报仇!”
话音一落,二人直挺挺地冲向对方,而后扭打在了一起。
朱瞻壑见状有些茫然,上前劝架不是,直接离开也不是,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聂兴也走了过来,坐在朱瞻壑身旁,甚至还在鼓掌叫好,添油加醋。
“聂大头,你怎么知道我爹早有准备的?”
“废话,王爷这个人一向精明着呢,他既然知道姚广孝的谶言,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准备?”
聂兴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幽幽解释道:“王爷那次去了鸡鸣寺后,回来就直奔皇家制造局,命胡元澄给他打了一些东西,放在箱子里面。”
“我也不知道是啥,一直到了大斡耳朵,我军获悉你们正被脱欢围杀在断头谷,王爷这才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东西穿上,然后开始了鏖战搏杀……”
话听到这儿,朱瞻壑也很是无语。
“打个仗这么怕死,我爹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位了吧?”
“嗯,世子爷你听到没有,朱瞻塙刚刚骂王爷是个蠢货!”
听到这话,朱瞻壑勃然大怒,立马起身冲上前去,对着朱瞻塙就是一脚。
自此,三位好圣孙当着文武重臣的面儿,直接互殴厮打在了一起。
这一幕看得群臣目瞪口呆,都忘记了先前的争论,默契无比地安静看戏。
医帐之内,朱棣大步走了进来。
只见汉王朱高煦正仰面躺在软塌上,脸色有些苍白,身上倒真是不见什么伤势。
除了右肩上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连一个新鲜箭孔都看不见。
这个逆子,真是……
朱棣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当他目光触及那些甲胄时,却又沉默了。
因为这些甲胄大多已是千疮百孔,被鲜血浸染得已经呈现出了红黑色。
光是看到这些甲胄,朱棣就能想象得到,自家老二当时面对的情况有多么凶险。
要不是这逆子机灵,提前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只怕他早就成了一具尸体了。
一想到这儿,朱棣眼眶又有些红润。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汉王何时才能苏醒?”
医师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
“可能一日,也可能三日,甚至十日。”
“因为汉王殿下真正昏迷不醒的原因,是失血过多,短时间内是否能够苏醒,就要看汉王殿下的造化了。”
一听这话,朱棣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老军医见状,急忙又补充了一句:“皇上放心,以汉王殿下这魁梧强健的体魄来看,苏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需耐心静养等待便可。”
朱棣闻言总算是彻底安心,一屁股坐在了软塌上面。
不一会儿,几名医师包扎好了汉王右肩伤口,识趣地全都退到了隔壁,给其他将士治疗。
朱棣静静地看着爱子,终于忍不住这大悲大喜,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最后走的老军医见此情形,同样是老泪纵横,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大明朝啊,最后到底是怎样的结局,才值得这对父子自奉天靖难那一刻起,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倭国,皇宫。
郑和一刀剁了下去。
后龟山天皇发出了凄厉惨叫。
因为,他的手指,被剁掉了三根。
“老子再说一次,马上拿玉玺盖章!”
郑和满脸怒容地看着这两个天皇吉祥物,已经失去了耐心。
后龟山天皇捂着断指,发出了凄厉至极的哀嚎。
后小松天皇在一旁满脸惊恐地看着郑和,下一刻他的手也被按在了桌子上面。
“玉玺何在?盖章!”
“不盖?那你们这爪子留着也没用了!”
没有犹豫,郑和再次一刀落下,后小松天皇也发出了一声惨叫。
宁王朱权看到这一幕,非但不觉得血腥,反而饶有兴致地鼓掌叫好。
他上前捡起两个天皇吉祥物的断指仔细端详,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你们这两个蠢货,不会还想着倭国军队能够进京勤王吧?”
后龟山天皇与后小松天皇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慌。
郑和朱权提供的所谓称臣诏书,他们也不是没有看过。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称臣诏书,而是内附诏书!
大日帝国感念大明天朝上国之威严恩德,甘愿去国降阶归附朝廷,自请大明设立省道府县,成为大明朝廷的合法疆域!
名为称臣,实为内附!
这道诏书要是一签,那就意味着,大日帝国彻底失去了独立自主权,直接成了大明朝廷的一个行省之地!
他们大日帝国的皇室也会失去尊贵地位,被强制送往大明帝都,沦为关押囚禁的笼中雀!
这样苛刻变态的条件,后龟山天皇与后小松天皇怎么能够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