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导心疼道。
段奕虹点点头,准备入戏。
邓小超则被捆绑的注射台上,眼神里没有即将杀青的喜悦,只有对死亡的恐惧……
剧组最后找来的护士,是从正规医院请来的麻醉师。
前面拍摄的几条,注射的都是葡萄糖。
导演起初不同意,是邓小超强烈要求,要来真的。
让麻醉师直接往他身上打麻醉剂,他想真的体验一下辛小丰那种濒死的感觉。
为了安全起见,麻醉剂的药效是被特意调制过的,十五分钟人就可以醒过来。
“《烈日灼心》第二十五场、第二幕、第三条,Action!”
随着清脆的一声打板,邓小超旁边那台心脏记录仪开始跳动……
为了琢磨这场注射死刑的大戏,邓小超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合眼。
刚才林叶点的饭菜,他也只吃了两三口。
他搞不懂,也体会不到那种死刑犯临时前的心态。
注射死刑,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活蹦乱跳到彻底沉寂的过程。
他要怎么演?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场戏的难度有多大。
他不止一次去找曹导求经,也得到了不少需要消化的技巧。
不过这都没法让他短时间内就演出死刑犯的感觉。或者是演出来的感觉,不是他想要的。
总感觉差了什么。
所以他刚才要求麻醉师给自己打麻醉剂,想要借助意识的消沉,让演员与角色无限靠近……
真不愧是戏疯子。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超…超哥,您这条胳膊已经没地儿扎了…”
小女孩有些心疼地望着邓小超。
“没事…换一条胳膊扎吧,这条…全新的。”
邓小超把头转到另一边,动了动他的左胳膊。
“重来!《烈日灼心》第二十五场、第二幕、第四条,Action!”
小女孩眼含泪水,开始涂药水,绑压脉带、扎针…
终于……这这次扎对了血管!
实习麻醉剂顺利通过针管输进了辛小丰的静脉里。
辛小丰只感觉到一股冰凉从左胳膊里传来,目光也不再望着针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20秒…
30秒…
有些晕…
一分钟…
好困…
渐渐地…辛小丰感觉…呼吸需要自主意识来帮助。
死神来了。
他尝试动了动自己的腿,还能动,但已经不是随心所欲了。
一分半…
腿没有知觉了,但意识还在。
辛小丰看到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它散发着诱人的光线。
他的左眼已经完全闭上,意识也逐渐消散。
又过了几秒,那被他遗忘已久的求生欲突然来袭。
辛小丰表情有些痛苦,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只能微微晃动自己的脑袋。
他贪婪地呼吸着!
仿佛要带走什么!
哪怕只是一点点氧气…
执行室的玻璃外,伊谷春眼中含泪地望着这一切。
作为专业演员的段奕虹,他早就已经入戏。
即将接受死刑刑罚的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他追了七年的杀人凶手。
他内心极为复杂。
有悲伤、有惋惜、同时又替辛小丰开心…
他不忍地将头偏向别处,不想亲眼看见这一幕。
可作为警察,他又不得不直面事实。
仅仅是这一瞬间的视线拉扯,就尽显了影帝实力!
伊谷春的一旁的妹妹伊谷夏就没有他那么克制了,她挽着哥哥伊谷春的胳膊不断抽泣着,旧的眼泪还没干新的泪水又滑落。
三个镜头,一个镜头对准了段老师和王老师。
另外两个镜头,作为远近景不断打在邓小超和郭陶老师脸上。
所有演员一句台词都没有……
整个影棚里,只有邓小超老师的濒死反应和其他人的心理反应……
林叶全程看着他们,心里暗暗震惊着。
不愧是大制作外加实力派演员!
这种戏,他就算接一百个抗日神剧也比不上!
……
两分半…
辛小丰的脑袋时不时会猛烈撞击一下身下的铁床,发出咔咔铁响。
镜头里,他已经丧失了表情管理,时而木讷、时而痛苦、时而发笑…
双眼的视线已经凝固,脑袋也彻底不动了…
辛小丰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呼吸…变得极其艰难…
三分钟……
随着肺部里的气最后一次排出,辛小丰的喉咙因为自然的生理反应,做出了一个类似断气的吸吮动作……
电仪表上的弧度已然绷成了一条绝望的直线…
“咔!”
一直绷住情绪的曹导忽然大哭起来。
他跑到邓小超身边,使劲摇!
“超哥你别死!”
“超哥你别死啊!”
不是他喊咔的话,林叶都真的觉得超哥已经死了……
“这就是改完之后的结局吗?”
林叶有些担心,这貌似尺度更大了一些呢?
前世这部影片他看过,注射死刑只有十几秒的镜头,而他们现在拍的,足足有三分钟……
随着医护人员的小心照料,超哥总算是在半小时后醒了。
人没啥事,就是一天没吃饭导致麻醉效果比预计的多了十五分钟。
“超啊,你可把他们都吓傻了!”
段奕虹老师说笑道。
可邓小超却没搭理他。
林叶看着超哥的脸,那仿佛是他第一次来到地球一样。
这醒过来的人,到底是超哥还是辛小丰?
“体验派果然恐怖如斯!”
林叶内心暗暗说道。
想到待会儿自己饰演真凶,能不能也用超哥这种体验派的天赋来完成?
第9章 烈日灼心重磅上映!
在烈日灼心剧组呆了整两天。
林叶终于迎来了他拍的戏份。
一分钟的台词,林叶运用体验派天赋,将自身融入剧本。
那场陇西的灭门惨案他仿佛身临其境。
审讯室内,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吊儿郎当坐在审讯椅上。
他穿着一件橙色体恤,体恤上是字母印花,双手戴着镣铐,但依旧不影响他双掌交叉而握。
昏暗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阴沉的脸庞被光线照射得有些发绿,看起来就不是好人。
“赔钱的那边就找到我,就说如果我把钱要回来给我两成。”
说完,他头一扭,张着嘴又说道:“我就答应了。”
“然后勒,我就到了素安。”
“我就给阿道打电话说,我在这边~”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在和朋友们喝酒聊天,吹嘘着当年的风骚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