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上的指纹之类需要鉴证小组使用专门工具进行提取，虽然FBI们也受过专门的训练，但干这個毕竟不专业，出门也通常不会带上证物箱。
所以剩下的就是拍照了，干完这些也没花多少时间，叫来一名警员留在门口保护现场，杰克带着汉娜和克莱直接去往法院负一层的监控室。
让人值得庆幸的是，法院的监控终于不是什么古董级别的磁带式录像机了，像素也很不错，只是监控探头少得可怜，只在车辆出入口的两个方向各装了一台。
这时朱巴尔也到了，身后还跟着邓肯·戴维斯警官。
“昨晚最后一个离开是公共辩护律师乔安娜·奥尔，时间是晚上12点30分，但打卡记录显示她当天下午5点30分就离开过一次，20分钟后就回来了，一直待到深夜。”
朱巴尔给出了一个嫌疑人名字。
“不可能是乔安娜吧？这说不通。”邓肯·戴维斯警官一脸紧张的辩解道。
“乔安娜·奥尔律师身高有六英尺并且体重超过180磅吗？”杰克笑呵呵的问道。
邓肯·戴维斯警官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当然没有，乔安娜是一位窈窕的淑女。”
“那就不是她，但有可能有人用了她的通行证。”杰克说话间看向两人身后。
朱巴尔知道他在看什么，随口解释到，“奥布瑞和一名警员正在前往乔安娜·奥尔住所的路上，她就住在附近的沃尔玛超市旁边。”
“晚上12点30分离开的对吗？那位乔安娜开的是什么车？”坐在电脑前的爱丽斯问道。
“呃，一辆2014年款的红色马自达。”邓肯·戴维斯警官脱口而出，随后有些心虚的看向众人。
八成又是一位处于暗恋状态的舔狗，文雅点说是仰慕者，对此很有经验的爱丽斯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将电脑屏幕朝向他。
“那你能告诉我这辆黑色SUV的主人是谁吗？”
“黑色SUV？”FBI的众人眼前都不由一亮，出现在第一个案发现场，在桌球酒吧外停车场用冲锋枪扫射三名检察官助理的凶手当时就驾驶着一辆黑色SUV。
“这是一辆道朗格‘TAHOE’？抱歉，法院开这种车的人太多了”依旧有些心虚的邓肯·戴维斯警官支支吾吾了起来。
道朗格“TAHOE”就是短轴版本的萨博班，都是雪佛兰旗下的SUV品牌，相比萨博班略显庞大的车身，前者要更为灵活一些，也更受个人用户的青睐。
“当然，毕竟红色的马自达更醒目一些。”爱丽斯好心的替这位仰慕者找了个台阶，随手放大了监控画面，那辆黑色道朗格“TAHOE”的车牌顿时清晰可见。
“法院工作人员的车牌号应该都有登记吧？”
“当然，当然。”
在邓肯·戴维斯警官的提示下，爱丽斯找到了登记系统，很快就找到了车牌对应的人名，“霍华德·鲁尔克？这是谁？”
“鲁尔克法官！这怎么可能？他是刑事法庭的法官，他的法庭就在二楼。”治安官西莫内·隆眼睛瞪得溜圆，右手一个劲在光溜溜的脑袋上挠着，仿佛藏在里面的CPU已经不堪重负。
“立即联系这位法官，现在，马上。”虽然朱巴尔口气有些严厉，但治安官也顾不上这些，连忙走到一旁掏出手机拨打了起来。
这时朱巴尔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见是奥布瑞打来的，他直接打开了免提，“是我。”
“朱巴尔，我已经找到乔安娜·奥尔律师了，根据她的说法，她昨晚没有回到法院，在昨天下午她就离开了法院，没有回去过。
但她在停车场的时候被人撞了下，之后通行证就不见了，而根据她的回忆，撞她的人”
朱巴尔不等他说完就抢先说出了答案，“霍华德·鲁尔克，对吗？我们通过监控发现了他的汽车。”
接着他叹了口气，看向周围和他同样一脸震惊的众人，“现在我们要抓捕的逃犯是一名法官，这可有些不同寻常。”
——
何止是不同寻常，说是烫手山芋都不为过，这个国家的法官权力有多大，随便抓个数据就能说明问题。
别看杰克他们处理的案子动不动就召集陪审团，需要开庭审判才能给罪犯定罪，那主要是因为他们经手的都是刑事案件，并且还都是刑事案件中容易扯皮的重案。
事实上联邦法院所有的定罪判决中的97%，州地方法院中的94%都是辩诉交易的结果，换句话说，就是无需召集陪审团，双方律师加法官大人碰个头互相商量一下就完事儿了的。
最有名或者说最典型的就是曾经发生在宾夕法尼亚那起著名的“孩子换金钱案”，卢泽恩郡的两名法官为了从私人监狱运营商那里获取酬劳，5年时间内将4000多名14岁以下的青少年以“零容忍”的名义送进了监狱。
东窗事发之后，因为受害人太多，这些因为小偷小摸甚至单纯只是顶撞校长或者恶作剧的青少年们并未得到重审，而是老老实实在监狱里待满了3-5年不等的刑期。
虽然两名法官分别被判了28年和17.5年的监禁以及总计2.06亿美元的巨额罚金，然而事后几乎所有的受害者都没能拿到一分钱的赔偿。
因为这些是针对个人的罚金，而不是什么国家赔偿，罚金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两名法官怎么可能掏出来两个亿的资产。
事后涉案的两名法官很快通过其他案子的辩诉交易出了狱，只留下一地鸡毛无人收拾。
当然，以上只是说明一下老美这令人羡慕的司法体系罢了，毕竟在大洋彼岸，不知道有多少法官和律师对这种先进体制垂涎欲滴，就如同医疗体系内那些整天抱怨不如老美同行挣得多的医生一样。
好在有确实的证据表明是这位法官杀害了一名检察官，属于体系内的狗咬狗，否则FBI们是真的想拍拍屁股回纽约了。
“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试图制造更多尸体的疯子，越快解决越好。”一连打完好几通电话之后，朱巴尔的脸色稍霁，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确定？”杰克促狭的对他挤挤眼睛，“我可不想将来我们连一张普通的搜查令都申请不到。”
谁知道那帮体系内的法官们是怎么想的，万一回头抓捕的时候对方执意反抗，他们一不小心把对方给毙了，引起法官们的兔死狐悲怎么办？
(本章完)
第838章 动机（上）
不能怪杰克想法太多，毕竟如今的FBI早已不是胡佛时代，内部更不是外界认知中的铁板一块，各方势力都在局里拥有自己的代言人。
比如FBI总法律顾问办公室据说就存在一个反对如今总统阁下的“秘密集团”，在之前的总统选举中惹出了好大的风波。
这场风波最终以一位副局长在原定退休前26小时遭到解雇作为结局，被剥夺了其全部执法生涯的养老金以及其他福利、特权和权利。
事实上别说杰克了，打完电话之后的朱巴尔也依旧有些忐忑，上面之所以对通缉要犯小组有些激进的作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有纽约办公室的女上司护着，也是因为他们的激进只针对那些恶性罪犯。
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之所以好用是因为它刀刃朝外，可当它伤到主人的时候，无论责任在谁，这把刀也会被视为不祥或者妨主。
“无论如何，先调查出这位法官为什么这么做的动机吧。”朱巴尔最终拍板。
——
一小时后，法院2楼，刑庭法官霍华德·鲁尔克的办公室中，洁洁敲开了房门，原本属于法官的办公桌前，杰克和朱巴尔正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手边放着一堆资料。
“治安官没能联系上霍华德·鲁尔克，目前州警已经对那辆道朗格‘TAHOE’发出了全境通缉，你们在他的资料里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么？”
“一无所获，仅就法官而言，这个鲁尔克的履历只能算普通甚至平庸。”
朱巴尔叹了口气，“出生在福雷斯特，96年从乔治城法学院毕业，之后在巴尔的摩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干了十多年，10年的时候回到福雷斯特成为了一名法官。
之后他在民事法庭干了几年，然后和一名法官竞争刑庭大法官，获胜之后一直干到了现在。”
乔治城法学院可算不得什么二流法学院，虽然排名不如斯坦福和耶鲁这些顶级，但架不住地理位置优越。
这所大学的主校区位于华盛顿DC的市中心，和联邦最高法院以及国会山近在咫尺，身为这所法学院的毕业生，年近60依然还只是一名地方刑事法庭的法官，确实只能用平庸来形容。
杰克用略带嘲讽的语气接着说道，“这位的中年危机似乎来得有些晚，快60岁了才打算转变职业生涯，从一名受人尊敬的法官变成了连环杀人犯。”
“然后干掉了所有在他的法庭起诉过罪犯的检察官，为什么？”汉娜放下窗帘离开了窗口，这位法官办公室的视野极好，可以直接俯看法院门前的草坪和雕塑。
“我想我这里大概找到答案了。”一直坐在一旁沙发上捧着笔记本电脑忙碌的爱丽斯出声回答了汉娜的问题。
“我记得你们之前将三名检察官助理中的凯瑟琳·斯隆作为主要受害人对吗？”
“没错，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律师和刑庭法官能有什么矛盾？”奥布瑞一个闪身出现在爱丽斯沙发边的位子上，其他人只能站到沙发后面，看向她手中的电脑屏幕。
爱丽斯一边点开一段视频一边说道，“半年前，凯瑟琳·斯隆在霍华德·鲁尔克的法庭上起诉了一個案子，一个被告被控两起性侵重罪。”
“她赢了不是么？”杰克想到之前凯瑟琳·斯隆的父亲之前说过，她之前还没输过案子。
“是的，定罪了，但量刑不算，凯瑟琳·斯隆主张至少10年刑期，而霍华德·鲁尔克只判了两年，然后就有了这个”
说话间，爱丽斯在电脑上播放了一段新闻视频，新闻标题就很醒目，“检察官助理质疑法官量刑”。
视频里的凯瑟琳·斯隆面对记者们的话筒情绪有些激动，
“鲁尔克法官的荒谬量刑说是令人失望都算是轻描淡写了，在保守的南方州，作为性侵案的受害者愿意出现在公众目光中便已经经受了足够多的伤害，她们的遭遇不应该遭受法官的轻视.”
朱巴尔嘴角咧了咧评价道，“野心勃勃并且富有激情，这个姑娘在工作的第一年中就将一位刑事庭的法官视作了自己的踏脚石。
但很显然这只是动机之一，如果说一名法官只是因为忍受不了一名小小的检察官助理的公开指责就大开杀戒，我们早就忙不过来了。”
杰克对此表示赞同，“这是半年前发生的事情了，我们还需要找到引发他崩溃的导火索，去拜访一下这位法官的妻子怎么样？身为枕边人，她或许是最了解霍华德·鲁尔克的人了。”
——
如果说阿肯色州还有什么比小石城更出名的地方，那么温泉城大概就是其一了，早在十九世纪，这里的温泉就被进行了商业开发。
这里也是全美最小的国家公园，占地只有22平方公里，被整个小镇所环绕，镇上遍布各种仿造欧洲顶级温泉浴室风格的豪华浴室。
公园中心耸立着一座小型死火山，被称为温泉山，从山顶流淌而下，温度高达62度的热水被人收集起来，通过管道流入这些浴室之中。
杰克和洁洁没有在霍华德·鲁尔克的居所找到他的妻子，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他真正的家，或者说和他妻子的居所，位于这个距离福雷斯特足足有200多公里远的温泉镇上。
沿着州内I-40高速公路开了三个小时，两人终于在镇上一栋极为豪华的别墅中见到了这位一脸愁容的鲁尔克夫人。
“叫我辛西娅就好。”
很显然坏消息跑得要比车轮快多了，见到两名上门拜访的FBI，这位虽然已经不是很年轻，但依旧保养得体的白人女士十分友善的将两人请进后院，佣人在这里已经提前摆好了茶点。
一个地方法官的薪水显然负担不起这眼前的一切，看这位鲁尔克夫人年过五旬依旧窈窕的身材，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这位鲁尔克法官当年怕是攀上了高枝。
“我不想再跟那个人有任何瓜葛了，我的律师正在处理一切。”虽然对待两名FBI的态度十分友善，但眼前这位女士的情绪却谈不上平静。
(本章完)
第839章 动机（中）
杰克替洁洁摆正座椅，让她坐下之后自己却站在了身后，目光在整个后花园环视一圈，只见两名黑肤色的园丁正戴着遮阳帽弯腰在烈日下忙碌着。
在脑海中挥去某种来源于19世纪的即视感，杰克定了定心神，用宽慰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难接受，但我们.”
“啊哈。”“前”法官夫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嗟叹，“是，但也不完全是。”
她微微摇头，一副难以言说的表情，“他早已不是我当初嫁给他的那个人了，越来越刻薄，越来越易怒。”
说话间她摆摆手打断欲言又止的洁洁，“我不是在给他找借口，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
“人是会变的，对么？”杰克替她将想要表达的意思说了出来。
“你说的没错。”“前”法官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朝向杰克然后对着桌上的红茶做了个请的手势，仿佛见到了知己。
“在我们当初认识的时候，他是个善良、贴心、充满进取心的好男人，执着于维护法律的神圣和不可侵犯。”
联想到之前他们翻阅的履历资料，洁洁心中已经有了和杰克一致的想法，她露出一個温婉的笑容，努力使得自己的问题显得不那么尖锐。
“辛西娅，在你们认识之前，霍华德·鲁尔克就已经是法官了吗？”
“当然不是。”“前”法官夫人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随即收敛，端起桌上的红茶抿了一口，掩去了嘴角那一抹刻薄。
“我们是在他从巴尔的摩搬回来之后认识的，2010年的时候，他当时在那里竞选地方检察官失利，所以回到了福雷斯特。”
也就是说霍华德·鲁尔克毕业后在检察官助理的位置上待了十多年却难有寸进，不得不灰溜溜回了老家，杰克在心中默默做了个补充。
“所以他在自己老家获得了一些支持，转而成为了一名法官？”洁洁明知故问。
“呵，当然不是。”“前”法官夫人辛西娅将自己的目光从花园中收回，冷笑了一声，索性直言不讳，“他之所以能得到支持，是因为娶了我。
我的父亲当时是州警的局长，而这里的所有人都认识我的妈妈，她的家族经营着当地，同时也是阿肯色州最大的农场。”
啧，这是碰上美版“赘婿”了啊，杰克心下了然，霍华德·鲁尔克是依靠老婆的家族势力才成为一名刑事庭法官的。
那接下来的事就很好理解了，在地方法庭又蹉跎了十多年岁月依然难有寸进，让这位面对老婆那强势的娘家，自身又极具“事业心”的法官心理失衡了。
果然，就听辛西娅继续说道，“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事业已经完蛋之前，整个人就完全变了。
他在法学院的同学，以前的同事，似乎都拥有了不错的仕途，只有剩下他一个人卡在福雷斯特这个小地方不得寸进。”
“唉”杰克看了眼这豪华的大花园叹了口气，“如果是我，能待在如此宁静和谐的温泉小镇，每天陪着妻子徜徉在美丽的花园中，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