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有她自己的考虑。
孙女婿是当科学家的，孙女一个是人民警察，一个是部队干部，都不提倡封建迷信。
所以，今天这“借元宝”，就她自己去。
早就跟隔壁院子的老姐妹约好了。付东强是老师，不怕这种“封建迷信”。
一个壮汉骑着三轮车拉俩老太太去庙里借元宝，很快就能赶回来。
昨晚老太太问孙女婿要了一包烟。
她也不懂好跟坏，但不能白让人又打功夫又出力，谢礼都提前准备好了。
今天四合院的门开挺早。
其他户也有瞧瞧去庙里借元宝的，但都心照不宣。
包括三个大爷家里的婆娘，也都会去。
聋老太太更是必须要的。
但她腿脚不好，用自己出动为借口，吓得傻柱不得不答应了替她老人家跑一趟。
他真不在意这个，但得顺着老太太嘛，一大早也就跟一大妈一道。
出门一拐弯就看到张老太太跟隔壁付家的老太太坐着小三轮走了。
“嘿，这魏平安家又是部队又是警察的，也信这个？”
“行了，傻柱，就你嘴闲不住。”
一大妈赶紧喝住傻柱。
今时不同往日，老易在家也说以后可不能再得罪魏平安。
人家现在翅膀硬了，原来是骨头和肉，现在改铜头铁臂了。
碰不得。
“嗨，我就一说，图一嘴上痛快。”
傻柱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心里多少有点惭愧。
他就这么一人，愣头青，脾气上来了啥也不顾，有时候也爱绕弯子，拿架子端着。
但有一样，但凡是他认为，对他或者对他家好的，甭管真好还是假好，只要他认定是，那就会客客气气，仗仗义义。
昨天何雨水说早晨饿肚子，在周闻家喝了小米饭，稠的都能立住筷子。
傻柱就不想讽刺周闻。
对魏平安嘛，也就那样，他才不管街道办领导怎么重视他呢，在傻柱这里，只看对他的好坏。
看在他媳妇对自己妹妹还可以的份儿上，就认个怂，解释一嘴。
魏平安和周闻昨晚又是战况激烈的一晚。
以致于昨晚都没精力收拾残局。
今早起了床，周闻羞答答的把床单叠起来换上新的。
初五之前不洗衣裳，搁到初五之后再说。
刚洗漱完，老太太就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她也不说其他的，就捡了一盖垫小馄饨，跑去厨房煮了。
小混沌是年三十下午包的。
大年初二一大早就要起来吃馄饨。
因为馄饨长得像元宝。
今天是京城人拜财神的日子，商家拜武财神关公，平常老百姓拜的是比干。
据说就因为比干没有心，所以办事一定公平。
老太太去庙里拜财神，顺便借元宝。
趁着天没亮就办完了，回来给家里人煮馄饨。
这个也是讲究。
必须是拜财神借元宝的那个人亲手煮来全家人吃。
这样才会把“借”来的元宝，吃进肚里，落肚为安。
这一年才会有财运。
这几年不讲究封建迷信，不允许说出来，但还是那句话，老一辈在的家庭里，心照不宣而已。
挨家挨户几乎都在做。
白菜猪肉馅儿的馄饨，一人一碗，给魏平安和艾沐棽是盆。
比脸还大的盆。
因为早晨这一顿，不能回碗，无论大小，就只有头一碗。
魏大宝也分了一碗，三枚小馄饨。
煮熟了的小馄饨，皮薄馅儿嫩，半透明的飘在汤里，特别好看。
大宝犹豫了好久，才开动。
嗯，其实是没睡醒。
按照规矩，初一到初五这几天，不允许催，催起床，催办事儿都不好。
但是很多单位现在初三就要上班，所以也就改成了假期不催。
大年初二，一家人也没有催子墨和大宝起床的。
都是被“不小心惊醒”的。
大宝挺委屈，遇到了一时兴起，在他脑袋边唱歌玩的太姥姥。
醒了盹，吃了三枚小馄饨，大宝就又开心了，拽着来福的尾巴在院子里转圈。
初二回娘家，周闻的娘家目前就是前院的穿堂西房，整个娘家都在魏平安的院子里呢。
所以没啥回的。
相比别人家，初二他们就闲的很。
关上门，小两口再加上大姨子，打扑克。
“老魏，下午我跟姐去她那边帮着收拾收拾，一整个年都没回去，不收拾没法住人啊。”
“哦，明天你不是还上班吗？”
周闻的单位性质导致，她初三下午就要去单位报道了。
挨不到初五。
“怎么，还舍不得啊，我拉小闻去我家里给我攒攒人气，住两天就让她回来。”
艾沐棽说道。
“哦。一会儿收拾好了，我送你们。”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魏平安今晚要去王府井那边住一段时间。
周闻这是给魏平安找借口呢。
跟老太太说的是明天魏平安去单位加班加点。
反正大部分都是初三上班，这样也就说得过去了。
开了口，说道了这件事，三个人也就没有了打扑克的性质。
周闻要收拾几件欢喜的贴身衣裳。
这年头都是素颜上班，顶多摸个哈喇油，扎个新头绳。
周闻和艾沐棽这种工作性质，连鲜艳点的发卡都不会用。
拾掇了一个手提包，又拿了点零嘴。
无论哪个时代的女孩子，都是逃不了喜欢吃零食这件事儿。
老太太也知道了小儿女们的安排。
大宝大了，只要有的玩，少两天爹娘也没啥。
魏景舟童鞋，心大着呢。
下午三点四十多，三个人两辆自行车就出了四合院的门。
有魏平安在，沿途想跟周闻打招呼的也都闭了嘴。
艾沐棽分配的小区距离四合院不太远，骑车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是个苏式联排职工小楼房。
东单元的四楼。
魏平安没有上去，严格说，没进小区。
进小区要登记，挺麻烦的，魏平安倒是想去，但被两个女人拦住了。
摆摆手，就打发走了。
魏平安不知道的是，转过头，还没到楼梯呢，周闻就落泪了。
毕竟还是心酸的。
“姐，我没事儿，习惯就好了。”
“放心吧，妹夫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想开点儿吧。”
“嗯。”
周闻袖子擦了擦眼泪，猛点头。
只能寄希望于姐姐的安慰，和对魏平安品质的信任了。
魏平安骑车来到百货大楼北边的西堂子胡同。
拿钥匙打开院门。
过了个年，屋里没住人，感觉整个屋子都被冻透了，屋里比外面还冷上一分。
点着了煤球炉，望着炉膛里熊熊燃烧的火苗，魏平安这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年前走的时候，已经提前贴好了对联。
因为这院子地处位置太过接近中心地带，也就没有贴门神之类的“封建残余”。
魏平安去了里屋，把水暖褥子打开。
外面太冷没法晒被子，只好用水暖的电热毯炙烤一下，祛祛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