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之下,这无数道枪影闪烁着银光,几乎连成了一片,化作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浪潮。
这是他曾经面对大海十数年才练就的顶尖枪法。
曾经巅峰之际,仗此枪法击败过数位同级别的高手,甚至当年他便是以此枪法挑战的四顾剑。
可惜,四顾剑只是出了一剑,在破了他枪法的同时,还直接将他重创。
甚至他能够留下这条命,也多有几分侥幸。
他也自此,武道之心受挫,根基不复,只能勉强保持在九品下的水准。
可面对着不知来路的掩日,他那份沉寂许久的心脏又一次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因为他很清楚,当世如同四顾剑这等大宗师境界的强者只有寥寥四位。
而他确定,眼前之人绝非四大宗师中的一位。
既如此,他便有着不弱的自信,能够以此枪法战而胜之。
这是他苦练了无数年,所养出来的信念。
长枪一出,便是有我无敌!
“藏头露尾之辈,给我死!”
一声暴喝之下,那如同银色浪潮一般的枪势便又更盛了三分。
狂勇的气势甚至令在不远处被罗网围杀之下,气息萎靡绝望的各家高手都为之一振,心气一提,生出了几分难得的希望。
是了,他们这边还有九品高手,只要他们坚持住,有着九品高手的带领,必定可以在此绝境杀出一条血路!
便在此时,掩日拔剑了。
拔剑而出的刹那,整个石林之内的天光都为之一暗。
方圆数十米之内的光芒似乎都被那柄剑身中空,剑刃如斧的奇形阔剑吞噬了大半。
看见这一幕的人皆是心中骇然。
这世上竟还有此等能够噬光的奇兵?
而随着掩日体内真气的涌入,四周昏暗的环境下,一道血色红芒骤然大盛。
红芒之下,钱林的双眸一痛,竟短暂的失去了视物的能力。
那密不透风的如同银色浪潮的枪影也因此短暂的一滞。
也就是这一个刹那,他听到了耳边的风声。
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因为他的脑袋已经高高的飞了起来。
掩日剑归鞘,周围的异象随之消失不见。
然而看见钱林的无头尸体之时,包括陈家在内的各家高手方才提起的心气,彻底跌落至了谷底。
无边的绝望将他们深深的笼罩。
本来在他们看来是一件手到擒来事情,为何会演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身为七品甚至八品的高手,他们本可以活的很滋润,却要悄无声息的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角落。
他们如何甘心?
然而这份不甘心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告一段落。
因为死人已经失去了不甘心的能力。
“处理好尸体,抹除所有痕迹。”
掩日低沉的声音在石林间回荡。
一众罗网杀手恭谨应是。
一群人将一众尸体堆在一个凹陷的地块之后,将一瓶无色的液体倒了上去。
伴随着一阵刺鼻的烟气,未过多久,那一堆尸体便化作了一摊不知成分的灰褐色液体。
这是出自魑部研发的化尸水,不过哪怕李承乾怕是也想不到,这化尸水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时间缓缓而逝,夜幕下,陈家后堂的一间耳室之中,五位看起来气势不凡,穿着华贵之人面色一片凝重。
良久,一名三十余岁,看起来身材宽厚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对着为首之人开口问道:“陈兄,怎么还没有音讯?”
为首的乃是一名留着长须的中年男子,他名为陈宏,乃是陈家家主。
闻言,他面色虽然平静,然而心中的不安却是越发的浓郁。
一日都快过去了,还没有音讯,只怕是出事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信和侥幸。
因为他可是求了他们陈家的定海神针,九品高手钱林都出手了。
不过是截杀一个百余人的队伍,能有什么问题?
“再等等罢,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应该就能有结果。”
话落,一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吱呀一声,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一名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脸色焦急道:“爹,出大事了,我们的人都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陈宏猛然起身,道:“钱林呢?有他的消息吗?”
那年轻男子苦着脸,道:“都找遍了,一个人影都没有,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
“蒸发了?”陈宏眼前一黑,只觉头晕目眩,无力的瘫坐下去,心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令他浑身冰冷。
那可是九品啊!
至于其他的三州,他已经没有去想,连他们投入最多力量的杭州都是如此结果,那三州又岂能例外?
全军覆没!
这四个字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究竟是朝廷出手了,还是说太子?
一时间,深深的疑惑将他彻底笼罩。
第63章 警惕
数日之后,仍旧是一片安静。
数百十人死的悄无声息,连尸体都找不到,那其中可不乏七品八品的高手。
直接将以陈家为首诸多豪强世家吓得心惊胆战。
据说有一名年岁过高的世家之主,当晚便因为心脏骤停死在了床上。
尤其是此事一直没有后续,让他们连续数日都处于一种惶惶不安的境况之中。
直到邮政方面派人分别送上了一份契约之后,所有人那七上八下的心脏才终于有了底。
那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合作契约,但一应条理看下去,倒不如说是明晃晃的写了两个字,收编。
甚至某种意义上,他们虽然没有朝廷的编制,却也已经成了邮政的下属势力。
若是之前,他们怕是有人会吐两口吐沫,然后将这份契约扔到地上踩两脚才罢休。
但此刻,所有人,包括有着江南总督薛清关系的陈家也都第一时间在契约上签了字。
正面对抗不行,背后搞小动作也被碾压,如今既然有橄榄枝递过来,能给他们一条生路,若是再拒绝,怕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尤其是至今他们都不知道,究竟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将他们的人如此轻易的尽数诛绝。
然而未知才更令人恐怖。
总之很强就是了,至少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甚至因为此事,他们各家之中的高手几乎损失殆尽。
能保住家族门楣不失已算不错,哪里还敢再去生事?
京都,检察院之中,陈萍萍看着手头的情报,面色也是罕有的浮现了几分凝重。
他竟然不知太子手下竟还有这样一股不知深浅的力量。
难道除了那惊鲵之外,太子手下还有其他的九品?
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股势力就连监察院都一直未曾察觉。
甚至哪怕此次出手,监察院也没有查到什么太多的情报。
其中有多少高手,至今仍旧是个迷。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良久,忽的轻笑了起来。
“太子还真是能一次又一次的给人带来惊喜啊。”
不过,宫里的那位如今怕是坐不安稳了。
陈萍萍想着,嘴角的笑意不由又浓郁了几分。
皇宫之中,庆帝此刻正面色阴晴不定的坐在御书房之中。
监察院能够查到的,内廷自然也不差多少。
这是庆帝第一次感觉在这偌大的京都城内,有一些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太子麾下的势力居然不声不响的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他有对于太子此般能耐的欣慰,但也同样拥有坐在这个位置上时,对于储君天然的警惕和防备。
身为一个君王,他很讨厌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
良久,他眸中精芒一闪而逝。
看样子,内库他要收,这邮政也同样不能留在太子手中。
只是,内库他已经选定了接手之人,那邮政又该交给谁?
略作思索之后,他开口问道:“李承泽最近在做些什么?”
角落中,姚太监上前开口回道:“二皇子殿下近来多是在府中修身养性。”
庆帝眉头一皱,道:“修身养性?怕不是玩物丧志!”
他冷声道:“派人代朕去问问他,可还记得何为公事?当日殿上所言,莫非皆是空口白话?可知欺君之罪?”
姚太监面色一紧,欺君?这可是大罪。
他连忙道:“奴才遵旨。”
看着姚太监远去,庆帝面色渐复平静。
如今,太子的实力已经有些失衡了。
这邮政交到二皇子手中倒不失为一个合适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