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若若看了一眼范闲的模样，轻笑着问道：“哥好像不太开心啊，有些不舍得？”
范闲神情一滞，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范若若，道：“得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范若若一脸无辜。
“我怎么了？”
范闲语调微升，道：“跟哥不说实话了是吧，就你和那个李高明，你俩怎么回事？”
范若若神情有些不自然，故作镇定的说道：“李大哥和我有什么不对吗？我俩就是初次认识，我觉得人性格好，长的也好看，就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范闲翻了个白眼，道：“随便聊聊能让你抛下我和范思辙，连女儿家的矜持都不顾了，跑去找人家，回来之后还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你哥我不傻也不瞎，还看不出你这点心思？”
范若若装不下去了，脸颊腾的冒出一股红霞，娇羞之态，令范闲都不禁生出了一丝恍惚。
想起许多年前跟在自己后面的那个黄毛丫头，他忍不住感慨，自己这个妹妹确实是长大了。
“说真的，你和他第一次见？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和情况？家里有几口人，父母双亲可健在？家资又是如何？”
范闲絮絮叨叨的问道。
范若若瞪大了眼睛，道：“哥，你这是查户口呢。”脑海中下意识的闪过两年前那个黑暗的街头对方戴着金色面具从天而降的画面，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当然是第一次见了，就今天在那一石居，不是都跟你说了，我不小心摔了，是李大哥救了我。”
“李大哥，嘿。”范闲撇了撇嘴嘴，道：“哥也是担心你年纪轻轻就受了感情的伤，一见钟情靠不住，还是要多了解了解，查查人家的底细，这家伙武功高的离谱，来路只怕非同一般，哥建议你还是先缓缓。”
范若若道：“哥，你不是跟我说，遇到喜欢的人就要勇敢表达吗，那些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无关紧要，我不在乎。
而且，一见钟情哎，用哥你说的那个词讲，多浪漫啊！”
“你倒是学得快。”范闲叹息摇头，他看着范若若问道：“认真的？”
范若若用力的点点头，道：“非常认真！”
范闲啪的一拍大腿，道：“行，你哥我支持你！”
范若若顿时笑了起来。
“谢谢哥！”
二人正聊的开心，忽然一位小厮敲了敲门，道：“少爷，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主母让小的来唤你们过去。”
“知道了，我们这就去！”
范闲起身，看着范若若说道：“正好我也饿了，走吧！”
范若若点了点头，二人便一并出了阁楼。
膳厅之中。
范闲和范若若到的时候，范建已经在座，范思辙和柳如玉也已经在了。
见范闲和范若若到了，范思辙当即笑道：“你们来了，爹，那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他拿着筷子，看着面无表情的范建。
范建并未回应，只是看了一眼范闲，然后将目光落在了范若若的身上，道：“坐吧。”
范闲心头一动，今日自己这便宜父亲情绪似乎不高。
范若若在范建的注视下，不禁有些惴惴不安，此前，她还从未见过父亲对她流露出这样的目光。
一一落座之后，范思辙虽然心大，却也终于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一时间也是安静的闭了嘴，只是用他那不大的眼珠子四处偷瞄，想要在其他人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范建也注意到了这些，他拿起筷子，道：“都先吃饭，动筷子吧。”
“吃饭吃饭。”范闲当即起拿筷子，附和着说道。
未过多久，见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范建便开口道：“范思辙，去书房抄十遍家规。”
范思辙脑门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是，爹，为啥啊？”
范建语气波澜不惊的说道：“二十遍！”
范思辙当时就急了。
“别，爹我这就去抄，您可别加了！”
他猛地起身，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范建随后又看了一眼柳如玉，道：“你去盯着点。”
柳如玉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她也没多说，柔声应道：“是，老爷。”
说罢，她目光从范闲和范若若身上一扫而过，便起身离开了膳厅。
沉默中，范闲出声道：“父亲大人，您是想和我谈今日发生的事情？不过您为什么要罚范思辙？虽然是他邀请我前去一石居吃饭，但我可以肯定，此事与范思辙无关。”
范建笑了笑道：“你倒是信任他。”
范闲道：“谈不上信任，不过范思辙虽然在商贾一道，数算之能上有些天赋，可以他的城府，还干不出这样的事。”
他缓缓道：“今日郭保坤乃是有意而来，靖王世子也出现的有些巧妙，明面上是邀请若若参加诗会，实则我可以肯定，他是奔着我而来。”
“那李高明你倒是半点不提。”范建看了一眼范闲，淡淡道：“不过此人确实还需要斟酌，其他的你心中有数就好。”
听闻李高明的名字，一旁安静坐着的范若若不由得心头一紧。
这时，范建又道：“我今天想说的不是这个。”他语气顿了顿，唤了声：“若若。”
第104章 回归
“啊？”
听闻范建叫她，范若若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看向范建，不过她还是很快回了一声：“父亲大人。”
范建将目光垂落，看向远处，缓缓道：“今日陛下召我入宫，将你许配给了太子，为父没有拒绝。”
闻言，范若若脸色骤然间苍白了起来。
没有拒绝。
这是什么意思已经无需去想。
她被许配给了太子。
而且，她很清楚，自己几乎没有任何权利去拒绝。
如果是往日，她无奈之下，或许也就认了。
可此刻，偏偏是在她已经心有所属的情况下。
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我不答应！”
范闲拍案而起。
范建目光一沉，道：“你凭什么不答应？”
范闲这暴脾气当即就要跟范建来一场言语之间的碰撞。
这时，范若若忽的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哭腔：“我知道了。”
话落，她转身向门外奔去。
范闲怒气冲冲的看着范建，道：“你还真是个好父亲啊！”
说罢，他连忙追了出去，生怕范若若一时间想不开，出了什么事。
此刻，他或许不知道范建是为了他和林婉儿的婚事才答应了太子和范若若的婚事。
不然，他未必没有让庆帝打消赐婚念头的手段。
只是，就算范闲知道了一切，怕是也不会感激范建。
他自己都不愿意为了争夺什么所谓的内库财权，搭上自己的幸福，怎么可能还会愿意再搭上自己妹妹范若若的一生？
范建看着空无一人的膳厅，目光中露出一抹幽深之色。
一切，都是值得的。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一张明媚的笑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我会让你的儿子得到他该得到的一切，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
当范闲在一处凉亭下看到范若若的时候，范若若正微微仰着头，看着天边已经开始若隐若现几颗星星，显得异常平静。
短短的时间内，她似乎就将所有的情绪收敛的格外完美。
范闲安静的走到范若若身旁，耳边便响起了她轻轻柔柔的声音。
“哥，你知道吗？我其实从小就一直羡慕你。
勇敢，聪明，独立，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榜样。
甚至，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如哥说的那样，想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相伴终生。
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的命运其实从来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不过，我不怨父亲，我享受了十几年衣食无忧的生活，有些事本就是我该承受的，逃不掉也摆脱不了。”
范闲沉默了许久，道：“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让你嫁给太子。”
范若若摇了摇头，忽然微笑了起来：“嫁给太子也挺好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皇后试试母仪天下的滋味。”
她知道范闲在努力的想要取消和林家郡主的婚约，而且，其中或许还真的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但她不同，虽然同样是陛下指婚，可结亲的对象却是堂堂太子。
他们之间的婚事甚至可以说已经关乎了国本。
既然已经确定，便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出现改易的情况。
范闲冷哼一声，道：“好什么好，深宫大院的，将人困在其中，哪里还有自由可言？放心，这件事哥一定帮你到底，等哥找个机会见见太子，说不定太子也和我一样，不喜欢这种父辈指婚的戏码。”
他内心觉得，写下少年庆国说，创立扶摇报馆，改革邮政的太子极有可能与他一样来自同一个时代。
所以这番话说的，倒也不是没有底气。
范若若是个很理智的人，但她内心虽然不抱什么希望，却依旧说道：“嗯，哥，我相信你。”
她轻轻垂下目光，眼眸中李高明俊朗的容颜悄然浮现。
一见钟情，在这个时代，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起今日二人同行的画面，她幽幽一叹，心中一时间百转千愁，生出了几分难言的凄凉。
……
黑暗的空间中，李承乾已经不知道医治了多少病人。
服药，针灸，甚至开刀一种医疗手段通通用了个遍。
各种千奇百怪的病症也看了个遍。
随着时间的过去，他脑海中甚至还多了不少医书上都没有记载的理解和感悟。
直到最后一个病人化光而去，他才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