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到十一分钟,就是不重视这个会,就是看不起我们,你凭什么要我们还当你是兄弟!”
周朝先声音越说越大,那愤怒模样,就差拿大耳巴子扇他了。
“回家等电话,有结果通知你!”
眼镜男满是委屈地向周围与会者投去求助的目光。
但那些人怎么可能搭理他,前来参加围标,就意味着大家都是竞争者,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帮他说话。
最终,他只能在周朝先冷冽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灰溜溜地离开了茶室。
撵走了这个没眼色的迟到者,周朝先正式开始这次围标会议的议题。
“关于政府滨海公路工程,有意投标的公司一共有十八家。”
“但是以我的评估,其中有九家是不大够资格承担那么大的工程。”
“我已经分别跟他们的负责人都谈过,他们也很给我面子,总算是把他们都劝退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九家。”
说到这儿,周朝先顿了顿,将其中一个茶碟顺手甩了出去.. .........
“忘记了,刚才又退掉一家,那就是八家了。”
能有资格参加这种工程投标的企业,官方肯定早已验证过相关资质,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没资格承担。
所谓的不够资格,其实就是指那几家背后要么没什么后台,要么后台不够硬。
至于分别商谈,其实就是威逼对方退出竞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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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是他给剩下这几家的一个警告,他废了那么大劲儿,就是对这工程志在必得,谁要跟他过不去,那就得掂量掂量了。
“大家都算是实力派,但是我呼吁大家要团结,如果各有各投的话,到最后让你投到又能怎么样!”
“要价肯定压得很低,我希望大家和气生财,共同把这个工程的圆仔汤给搓好,共同分取政府的钱,我们政府很有钱啊,哈哈哈哈……”
“在这里,我出一个方案大家来研究。”
周朝先轻笑着抬了下手,加重语气道。
“其实也不算研究,算是各位帮我的忙,讲白一点,这个工程我想要,因为我最近事业发展太快缺钱周转,我提出两个条件,供大家参考一下。”
“第一,这个工程的总造价大概是十亿湾湾币,两成利润算,就是赚两亿,我拿四千万出来你们七家分,每家大概能分到五百多万。”
“第二,政府下半年还有三个工程,我不投了,你们搓圆仔汤,分我一份就是!”
“我话讲完!”
周朝先颔首抬眼,露出一副鹰视狼顾神情。
“谁赞成,谁反对!”
听到周朝先这么说,与会工程商脸上均露出不爽神情。
价值十亿的工程,一家五百来万就把他们打发了,简直跟打发要饭的没两样。
五百多万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比很大的数字,但对于他们这些做工程的公司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工程公司不管有没有工程做,手底下都需要养好大一批人。
只要有工开,哪怕发钱稍微迟点,都能稳住底下人。
相反,你哪怕每月开着底薪,但没有工程做的话,用不了多久,底下工人都得跑完了不可。
普通工人还好说,可一旦技术工人流失,想再招来熟手可就麻烦了。
所以每一个大工程的竞争,都会伴随着各种动荡,对于这种威逼利诱,大家早已见怪不怪,没有哪个愿意轻易放弃。
但不放弃归不放弃,没有哪个愿意当第一个出头鸟,都等着最先沉不住气的人跳出来。
坐在周朝先旁边的白西装林董,瞪了半天,见没人说话,猛咂了两口手中的雪茄,高声道:“我反对!”
众人目光随着这声叫嚷,瞬间聚焦在了他身上。
“林董有什么意见,可以讲出来听听!”周朝先强忍怒气淡声道。
林董默默抽了口雪茄,目光扫向众人。
“我常跟行家讲,周董就是我的偶像。”
“4.2工程抢过来不必自己做,十亿先拿走五亿,接下来发包,两转三转,四、五、转……”
“最后接到手的人,想赚钱除了偷工减料别无他法……”
“而周董呢,接下来跟营建署勾结,还能轻松追加个三五亿预算……”
“十个亿的工程下来,起码拿掉七亿,现在就分出这么一点点钱给我们,真是会做生意啊!”
这番夹枪带棒的话虽然说的很不客气,但确确实实就是他们这一行的现状。
能来围标的都是业内人,谁还不明白这道理,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对周朝先那提议不满的原因。
有了林董开头,后面立马就有人跟着相应。
“我……我觉得他……他讲得有一点道理!”
周朝先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他保镖三炮急匆匆从楼下上来。
上到二楼时,目光略有深意地瞪了眼坐在楼梯口的乔总。
等其在周朝先耳边耳语完,周朝先的目光亦投向乔总。
“乔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都是我那些乡下兄弟啦,我叫他们不要来,他们硬要来,就怕我会出事,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总喜欢大惊小怪的,还望周董不要介意啊。”
乔总嘴上说着不要介意,但脸上那志得意满的得意劲儿却半点都没带掩饰的。
“不过呢,这个工程我本来跟刘董讲过,我们两家公司联手来标,无论如何一定要标到,但你刚才既然把丑话说在了前面,我感觉这个工程不好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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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发现自己被人当成傻子耍的周朝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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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场参与进围标会议的工程商里,真正有能力承接下这工程的,连一半都不到。
包括周朝先那公司,大多都只是空手套白狼的皮包公司而已。
毕竟养工程队什么的,是件很费钱费精力的事儿。
他们怎么可能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管他能不能干得了,只要能从政府那儿拿到工程,剩下的往下转就是了,反正又不用他们来干活。
过手油不比出苦力强。
而周朝先在这些人里面,最忌惮的也就是乔总。
这家伙靠着做工程,手下纠结了很大一批小弟,并且还跟社团有些关系。
他虽然没多惧怕,可终归有些麻烦。
现在这货又跟刘董捆绑在了一起,这俩一个有钱,一个有人,真要硬抗的话,就算他能赢也是惨胜。
更何况,他们俩家鹬蚌相争时,很可能让第三方摘了桃子。
硬怼明显是个不合时宜的选择。
短暂衡量了一下得失后,周朝先突然哈哈一笑。
“可爱、可爱,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突然都觉得你们长得都很美,像美人,像美丽国人,像美丽的灯塔国人那么懂得谈判!”
“我出最后一口价,第一,每家公司分七百万,第二,这件工程的二手就由乔总和刘董的公司承包!”
说到这儿,他从位置上站起身,双手撑在茶台上俯瞰众人。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乔总作为二包,利润虽不如周朝先丰厚,但也过得去。
而且周朝先还承诺了下半年的两个工程不会再参与,他自然没必要继续对着干。
可他不对着干,不代表别人也不对着干。
还是刚才叫嚷反对的林董,再次跳了出来。
“我反对!”
这次他话刚出口,就被早已压不住火气的周朝先,反手狠狠一巴掌,将其扇得整个身子从茶台上方翻滚了出去。
同时,周朝先也对林董今天的反常行为,察觉出一丝阴谋味道。
林董就是29个普通工程商,身后虽说也有些势力,但根本不应该胆子这么大才对。
而林董今天之所以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周朝先,正是因为其之前的威胁产生的逆反。
他作为工程建设从业者,一直饱受周朝先这样的人威逼利诱。
用他的话说,政府现在的工程全被这些黑社会给抢光了,这帮只懂得杀人放火的垃圾,会个屁的工程建设。
让他们一把火把楼烧了,他们做的比谁都好,但要想让他们从头开始盖个楼,那就趁早洗洗睡吧。
黑白挂钩和营建署的人将政府拨下来的钱通通分赃,再拨一小部分出来乱盖,偷工减料,地震还没有来,工程都垮了。
照这样下去,湾湾遍地都会是这种豆腐渣工程,来一场台风刮过,大家全都得躺在废墟中。
这里面有对利益损失的气愤,也有对政府不作为的恼怒,更有对黑社会横行霸道的不满。
本来面对这种威胁,他早已麻木,只要能过得去他也不想跟人对着干。
可周朝先因为竞争立委资格缘故,投入了大笔政治献金,最近资金链短缺的有点厉害,在工程这事儿上吃相就稍微难看了一些。
为了威胁这些竞争者,他给每家都按照家中人口数量,准备了大小不一的纸质灵骨塔。
灵骨塔是湾湾墓园中用来存放骨灰盒的建筑,这其中的威胁意义不言自明。
人都有逆鳞,如果是别的事情,林董或许还能忍气吞声,但拿这个来威胁,他决计无法接受。
他家三代单传,好不容易在人到中年时才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被人用断子绝孙来威胁,瞬间点燃了压抑许久的怒火。
正巧调查局的专员,最近正在调查市政工程贪腐的事情。
于是他便和对方一拍即合,答应帮忙取证工程贪腐犯罪证据。
之前那个屁股对着周朝先的手机,就是调查局从灯塔国弄来的高科技设备,用以记录传输拍摄到的影像资料。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虽说让调查署得到了周朝先围标证据,但也将自己陷入了危险境地。
周朝先虽不明白他搞这出到底是有什么阴谋,但却并不妨碍杀鸡儆猴吓唬其他人。
当然,这个杀并不是真的杀,而是给其留下一个深刻教训。
毕竟林董也不是没有跟脚的小人物,就算真动手杀人,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
但当天晚些时候,他就后悔为什么没有宰了林董。
他在围标会议上那些所作所为,被调查署通过媒体给捅了出去。
那拍摄角度,一看就是林董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