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阿弟之死
48小时之后，当陈耀庆走出警署大门，再看到门口来迎接的雷耀扬的时候，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两天而已，风云变幻，这一点看雷耀扬那沉着的，好似被人欠了一个亿一样的脸就知道了。
这两天可没人给他通气，用王耀祖的话说，自然点，没啥不好！
“放心吧，我出来了，一切就会好起来！”陈耀庆拍了拍雷耀扬的肩膀。
“嗯！”雷耀扬重重点点头。
……
“做事不要那么粗糙，港岛是亚洲最安全城市！”
“社团能在港岛屹立不倒，这是因为社团做事有分寸，不动枪，这是底线，因为当你只有决定什么时候扣动扳机的权利，却没有决定什么时候关闭保险的权利。”
“港岛不单单有四大社团，还有其他小型的十几个社团，三百多万人口的港岛，社团会员总人数不接近四十万！”
“知道这意味什么吗，这意味着，港岛有近半的人口与社团有联系！”
“所以，社团做事必须有分寸，动动刀没问题，死不了几个人，动枪，那事就大了。”
“去吧，小心点，社团不会亏待每一个敢于办事的小弟，回来给你扎职。”
……
“大，大，大，大，大……哎！”阿弟狠狠一挥手，“又你妈小，连开三把小了，概率学来说，第一把是一半几率，第二把只有2.5成……老子就不信了，你这把还开小。”
“压喽！”阿弟掏出一张大金牛重重拍在赌桌上。
“下注，下注，下注，买定，离手！”在庄家的大声吆喝声中，众人纷纷下注。
乌烟瘴气的地下赌坊内，阿弟喊了整整一晚上，嗓子都喊哑了，输掉身上最后一毛钱后黑着脸从赌场内走了出来。
不是不想跟赌场周转点，主要是陈耀庆放话了，谁特么敢借钱给阿弟，立刻砸了他的场子！
作为这两年湾仔最出位的男人，谁敢跟他叫板，完全没必要么。
走出赌场的阿弟有些不适应外面那猛烈的阳光，抬手遮住眼睛，摇了摇发昏发胀的头脑，从兜里掏出一个干瘪的烟盒，抽出一支烟低头点燃。
“噗！”
点燃烟的瞬间，阿弟看到肚子上冒出的一个刀尖，整个人楞在了原地，许是太过突然，那麻木的大脑完全没反应过来，没感觉到一丝疼痛，刀尖消失……
“噗”
又再次出现……
“噗”
身后人轻轻一推，阿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随着沉重的喘息，血液从嘴里，一股股地喷涌而出，那支刚刚点燃的香烟就像是阿弟的生命之火，在掉落在血泊中的瞬间，骤然熄灭。
敛尸房内，无影灯下，陈耀庆三人站在阿弟的尸体旁边，看着盖着白布的僵硬尸体，默默无言。
这条路，一脚踩在班房里，一脚踩在棺材里，终究没几个人能走的出去。
“谁动的手？”陈耀庆脸色阴沉，阿弟从小就是他的跟班，比雷耀扬还早，虽然性格有些懦弱人又好赌，可……
“不知道，完全查不到，动手之人带着帽子，没人看到脸，杀人之后迅速就上车跑路了，车连个牌子都没有。”阿洪低声说道。
“不是林国扬的人？”陈耀庆有些惊讶，这种熟悉的手段，他之前断定是‘林国雄’的人下的手，没想到竟然查不出来。
“耀哥，怎么办，这个时候阿弟去了，下面的人已经彻底慌了，再没有什么动作，我怕……”阿洪低声说道。
这段时间，整个道上的人目光都牢牢锁定湾仔，先是湾仔新贵陈耀庆枪杀金牙胜、丧标，林国扬受伤逃遁，再是陈耀庆派出马仔‘斧头俊’砍死秃头茶，陈耀庆警方传唤扣押，试图平息态势，但陈耀庆依旧丧心病狂地安排猪头仔撞死飞龙。
不成想，本应该是被强势吞并金牙胜和丧标的残余势力，竟然在陈耀庆的逼迫下投入到林国扬身边结成联盟对抗陈耀庆，这让如日中天的陈耀庆受到巨大打击。
在这个节骨眼上，陈耀庆的兄弟阿弟被杀于赌档门口，如果没什么反应，那是不是昭示着陈耀庆势力落入颓势，有土崩瓦解之像？
特别是，这个时候洪兴龙头蒋天生公开表示，某些人外战外行，内战内行，再不收敛，社团必不容忍。
话里话外都能听出来，这矛头直指陈耀庆。
“你是警察？”王耀祖面无表情地问道。
“呃……不是。”
“你是法官？”
“不是。”
“那你要个屁的证据啊！”王耀祖一拍桌面，“有没有证据重要么？这件事十之七八是蒋天生在背后蹿腾的，之所以不是以林国扬小弟身份出现，肯定是因为同样的招数不能对圣斗士……不能对人使用两次，太露骨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作为老大，你此时必须找到敌人并且报复回去，除非你想死，这就是幕后之人的目的。”王耀祖靠在沙发上伸手示意了一下，陈耀庆连忙掏出华子递了过去，又拿出火机给王耀祖点上。
深吸一口，王耀祖这才说道：“即便你现在揪出来幕后黑手都没用，只能逼着幕后黑手跟林国扬一起合作灭了你。”
“更何况，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不出手林国扬也会出手，这一战必然发生，所以，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干吧，先下手为强。”
“那不是如了蒋天生的意思？”陈耀庆皱眉说道：“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蒋天生！”
“这是什么话。”王耀祖瞪了陈耀庆一眼，“你脑子这么蠢的么，要是这样的话也别做大佬了，趁早退休还能留个全尸！”
“呃……”陈耀庆被骂的一愣，有些不能理解。
“洪兴蒋天生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十年还没死，你以为是什么原因？他铜头铁臂，别人打不死他？是么！”
“他能保证人身安全的最大原因正是因为他是洪兴龙头，手下好几万小弟，他若是莫名其妙死了，整个洪兴都要乱，洪兴一乱，一年几个亿的利润让在哪里，无形利益更高，如此一来，连带看到肥肉的其他三大社团也要乱，那些小社团也会趁机扑上来撕咬一块肥肉，这连带的就是四十万社团成员，十分之一还多的港岛人口，知道这意味什么吗，这意味着整个港岛都要大乱！”
“谁敢这么做，警队不答应，港英政府不答应，日不过人不答应，就是北边都不会答应，那是捅了马蜂窝，懂不懂！”
“当然，蒋天生真死了，大家也不会看着，会第一时间出来强势平息态势的，肯定不会让乱子真的起来，但，对于敢于做这种事情的人，包括连带的人，肯定是死定了。”
事实上，各社团的大龙头，没有死于非命者，拼杀最凶，伤亡最高的永远是下面的小弟，连揸fit人，只要不太过，一般都能保证活着。
只要你权利地位到了，影响力到了，那你的生命安全就能得到保证。
当然，这里不包括‘泛毒’……那玩意，必死无疑。
“当然，你能百分百一口吃下蒋天生也行，只要不乱，就不会有人管，怕就怕你没这个能力，当然，更多的可能是，你有这个能力之前就被蒋天生干掉了，或者你已经不想动他了。”
“当你到了那个位置之后，你的想法就变了。”
第245章 我怎么知道
每个地域有每个地域的特色，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就像是港岛社团与米粒家黑帮一样，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群体，并且没有什么可比性。
米粒家的黑帮从来不会在自己的地盘收取‘陀地’费，究其原因就在于，他们根本无法给地盘上的任何商家做任何保护，毕竟，你永远不知道店里什么时候会进来两个饿了的或者要开派对的尼哥，持枪来你店里‘借走’一点食品或者啤酒，再顺便把收银机里的钱也带走。
说到底，米粒家是自由的。
这就像当你心情不好亦或者产生烦躁情绪的时候，可以拿着冲锋枪在街上‘哒哒哒’一番，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一样。
所以，米粒家的黑-帮，只是搞一些纯正的地下活动，比如泛毒，这才是他们收入的主要来源，他们，与整个社会体系是割裂的，没有任何一家大企业会害怕这些人，会对他们容忍，这些黑-帮但凡敢越界，便会遭遇到无情的打击，当然，他们也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但，这在港岛，这却是另一个概念。
港岛社团，其最大的彰显自己存在的方式就是‘陀地’费，谁能收这一片所有商家的陀地费，谁有事这一片的占有者，哪怕陀地费只是收入的一小部分，但，这确是最大的象征与招牌。
其他的，诸如赌档、马栏、高利贷、泛毒，才是社团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拿高利贷来说，米粒家就不存在，他们连银行的钱都动不动还不起，还特么高利贷……别开玩笑了，工资在打到银行的第一时间就被转走了！
而且，港岛所有社团全部都有涉足一定的正规行业，比如泊车、洗浴、财务公司、酒楼、夜总会、电影公司等等。
港岛的社团，与整个社会是交织在一起的，完全不可分割。
而维系社团存在的根本，就是——规矩。
社团中的规矩，比官府还要严厉的多，起码官府里睡了下属的老婆没什么大事，毕竟生活可以过得去，而社团里你敢睡二嫂……三刀六洞。
所以，蒋天生并不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心。
所以……
当陈耀庆开始集结人马的时候，每一个人都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哪怕警方已经进入高度战备状态，苗志舜也没有给陈耀庆打电话，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一切都要等打完一局再说。
“耀扬，你带队去告士打道。”
“阿洪，你带队去谢斐道。”
“鬼添，你带队去轩尼诗道。”
陈耀庆一连派出去九拨人，没拨都有一百多号人，总体更是超过一千两百人。
当然，这不是说陈耀庆手下只有这么多人，小弟数量肯定是超过这个数的，但，那些人多是需要社团背景来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不是真的想走打仔这条路。
就这一千多人中，真正的打仔也就100多人罢了，打仔不是那么好养的，多了真的养不起。
“为什么不一起出街，一千多号人，这有多威风！”雷耀扬一脸不解地问道。
“什么街道能让两边三千来人摆开阵势打一场，来，你告诉我！”陈耀庆瞪了雷耀扬一眼，“你是不是古装片看多了，你当你是大将军，这是领兵打仗么。”
问这种鬼问题，真的是讨厌啊！
老子怎么知道为什么不能摆开阵势晒马，这特么是耀哥吩咐的，连重点要砸的几个场子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你特么敢问我，我特么敢问耀哥么！
“呵呵。”雷耀扬讪讪一笑，连忙闭嘴，不过这么一插科打诨，倒是让现场肃杀的气氛缓解不少。
……
一家夜总会内。
“跟我上，砍死他们！”雷耀扬挥舞着手中棒球棍就冲了进去，身后十几个打仔紧随其后冷着脸冲杀上去，后面一百来号小弟嗷嗷叫着一下拥了进来。
大厅内瞬间就是一片大乱，舞池内的客人惊叫着缩成一团，好在港岛市民对这一套也算是熟门熟路了，碰到这种情况只需要原地蹲好双手抱头即可，剩下的就是，以第一视角在现场欣赏一场黑帮大片在眼前上演。
“我去你妈的！”雷耀扬冲在最前面，手中棒球棍狠狠抽在一个林国扬马仔的胳膊上，当场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伴随着惨叫响起，人被一棍子抽倒在地。
“给老子打！”一声大吼，身后十几人冲了上去，但凡站着的，上去不管不顾迎面就是一刀，一时间，伴随着夜总会昏暗的灯光下和躁动音乐声的是一阵阵不停响起的惨叫声。
血沫横飞，满地鲜血，从一楼杀到五楼，从酒保砍到服务员，但凡有敢站着的，一律砍翻在地拉倒。
“砸，都给老子砸喽！”遵照老大命令，雷耀扬下达了砸场子的命令。
真砸，正常的砸场子只是来捣乱，破坏几个桌椅板凳了不地了，毕竟抢地盘的目的是自己去看场子，真把场子砸坏了老板也不干啊，重新装修不花钱么！
可这次，这间夜总会是陈耀庆点名下命令真砸的，雷耀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觉得这家老板可能真的得罪庆哥了吧。
……
“什么？陈耀庆的人去砸场子了？什么？真砸了？？”林国扬脑子嗡嗡的，挂断电话的时候还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场子被真的砸了，那就代表彻底的无法营业了，重新装修，哪怕是软装也要一个月的时间，且不说这么大的亏损老板会不会发疯，他自己手里的货怎么卖？
这边电话刚刚挂断，那边电话又响起，所有的消息都是一样的，陈耀庆的人来砸场子，东西都砸的稀巴烂，下面小弟伤了好多人，怎么办？
林国扬狠狠把电话摔了个稀巴烂，满脸狰狞的大声咆哮，怎么办，怎么办，靠你老姆的怎么办！
“啊！！！！我靠他老姆啊！”林国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耀庆会搞这么一出分散袭击，难道他就不知道，一旦分散开，这种百来人的小队一旦被自己围上，立刻就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么？
他这是疯了！！
别说林国扬没想到，就是大佬B，蒋天生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在所有人的认知里，都应该是拉齐了人马，大长街之上对垒，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一决胜负！
毕竟，现在不是古代，搞偷袭什么的根本不可能么，一个电话什么消息都泄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