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阿宝，你是个聪明人，出来见一面吧，咱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阿宝直接回绝道。
“你会来的，我等你半个小时。”大水文笑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阿宝看着手里的电话陷入沉思，好半响，重重一跺脚伸手拦了个出租车，交待个地址后就陷入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去。
到了目的地，站在门口犹豫了好半响，阿宝狠狠咒骂了几句，“我是去看看大水文到底有什么狡辩的，然后找机会就杀了他给大哥报仇，对，就这样。”
给自己一个鼓励，一个理由，阿宝这才迈步上前推开大门。
二楼，窗口，看着阿宝这副样子的大水文笑了。
“大哥在楼上等你，上去吧。”进门，有个小弟指了指楼梯说道。
阿宝下意识摸了下腰间的刀，迈步朝着楼梯走去。
“等等！”到了楼梯口被四个人拦下，直接上来搜了搜身，一把就将刀给抽了出去，这才让开身形，“过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刀被搜走了，阿宝却感觉浑身上下轻松了很多，心里默念道：大哥，不是我不想给你报仇，是我刀没了啊。
“来，坐，喝茶，别客气。”二楼大厅，大水文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满脸笑意地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道。
“大水文，我大哥是不是你找人杀的！”阿宝瞪着眼睛，没有去坐。
“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来都来了，坐，我既然找你来，就不会跑。”
“好，我就看你说什么！”阿宝深吸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大水文笑的更加开心了。
第696章 我是羔羊
看着坐在那里的阿宝，大水文就知道这事成了。
事实上，从阿宝接电话没喊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大水文就知道成了。
妥协这个东西，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会有无数次。
至于嘴里念叨着的报仇什么的东西，大水文根本不在乎，搞走私这么多年，他什么人没见过，嘴上说的话从来不可信，要看行动。
“东强没机会的。”大水文点起一颗烟深深抽了一口，吐出一个长长的烟柱，“蒋先生没看上他啊，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他不会赚钱啊。”大水文弹了下烟灰，呵呵笑了一声，“社团是干什么的，是赚钱的，不会赚钱，吃什么，喝什么，上面大佬怎么过？”
“他还带着下面的人闹事，要是人人都学他，那洪兴还是洪兴吗？那不是变成号码帮了。”
阿宝张张嘴，不懂怎么反驳，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心里堵得慌。
“过来跟我吧，你是社团老人了，整个香港仔你都熟悉，红棍的位置就是你的。”大水文直接抛出去筹码。
“不可能，你知道什么叫義气吗！”阿宝一口回绝，显的十分干脆，东强刚死他就换大哥，那大家会怎么看他，他以后还要不要混了，古惑仔也是讲脸面的。
“義气？”大水文嘴角挂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伸手在茶水里沾了一下后在茶几上写下了‘義’字，“我告诉你什么是義字，就是，我，是，羔羊！”
“忠心，是拿一把剑插在心里，这年头，你还跟我讲義气，讲忠心，大家出来混的，是要钱，不然你当社团是怎么出现的？”
“当年是因为干活受到外人欺负，拿不到自己应得的利益，所以才不得不抱团取暖而出现的，所以，注册的时候是‘同乡会’‘共助会’，说到底还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利益。”
“从前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依旧如此。”大水文手指在茶几上一下下的敲击着，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阿宝的心里。
“我今天找你，明天我就可以去找别人，你要对东强讲義气，讲忠心，你觉得别人会不会也为了他讲義气，讲忠心？”
“社团，堂口，需要的是打仔中站出一个人来，有威望最好，但不一定必须是谁！”
阿宝心里一突突，张张嘴，觉得自己嗓子像是着了火，声音变得极其干涩沙哑，“不行的，现在大家都看着呢，谁敢这时候投靠你，那名声就彻底臭了。”
废话，你名声不臭，我他妈还不敢用你呢，大水文在心里腹诽道，不过脸上却完全不动声色，“你想多了，我只要你安定人心即可，不要让他们动不动就闹腾，大家出来混是为了捞钱，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的，要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知收敛，早晚落得跟东强一个下场。”
“等社团过一阵子定下堂主的位置，定下上下尊卑，你叫堂主一声大哥不是应该的嘛，对不对。”
“放心，我大水文这人最是善解人意，你看，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主动找过谁的麻烦？”凑到阿宝身边，大水文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地说道：“至于东强的事情，那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不要想那么复杂，说什么我找的人，简直开玩笑，我要是有这种人在手里，还能让东强有机会闹腾！”
“没证据的事，就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至于凶手，早晚会抓出来，给东强报仇，社团会不看着的。”
“东哥真不是你找人杀的？”阿宝问了一句废话。
“真不是，我对天发誓。”大水文举起三根手指，一脸严肃。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信你，我会替你安定堂口的打仔，但，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我一定杀了你！”阿宝一脸坚贞不屈地吼道。
“好！”大水文一口应承下来。
“行，文哥，那我走了。”阿宝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大水文站起身来把他送到门口，一直看着他远去。
一帮没脑子的，跟我斗，大水文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
王氏庄园，王耀祖躺在沙滩椅上晒着日光浴，旁边，波波，莎莲娜正在伺候着，挂断陈耀庆的电话，他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还觉得东强干的不错，逼的蒋天生偃旗息鼓，还准备查了他的底细后仍给蒋天生借刀杀人，结果……
刚刚拿到东强跟靓坤勾结的证据，这边东强就被大水文自己给解决了，真的是，蠢货啊！
王耀祖发出跟靓坤同样的感慨。
不过，蒋天生还算是有识人之明，大水文有点手段。
“怎么了。”波波把一粒葡萄放在自己胸口上凑了过来，王耀祖低头一吸……嘶……
一边吃着葡萄，王耀祖一边说了下香港仔那边的事情。
“我不明白，既然大水文能找到那么厉害的打手，那为什么不抓在手里，非要临时去找？既然那个打手那么厉害，为什么没加入社团，那不是比那个什么东强厉害太多了吗？”波波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之前他跟社团也多少有接触，这种事情一直不明白，这次便问了出来。
“原因很多，有些复杂，如果真到了必须要杀人的时候，其实社团龙头手里有养着的抢手，完全不需要这种人，另外，你弄一个这么能打回来干什么？别看社团之间经常抢地盘，晒马，但真冲突起来的时候不多，真到冲突起来的时候，多数也是砍人，用片刀，看着特热血，特惨烈，一个个砍的满身伤口跟特么血葫芦一样，其实都没多大事，皮外伤，死不了。”
“真要杀人，干脆装上长枪排队刺杀多好！电视剧里都会演，谁都懂，你看有社团这么干吗？”
“死人是要赔钱的，杀人的是要跑路的，真闹过分了你当警方是吃素的啊，一切的争斗都控制在一个限度内，所以都是看着热闹，真到了不死不休的时候，反而动静很小，所以，这种手黑的社团不喜欢。”
“另外就是信任度，归属感的问题，东强在洪兴混了十年才熬出头，他身手真的好到爆炸，超出其他人太多，那他熬得住吗？”
“特别能办事，立功特别多，那社团怎么奖励他？”
“上面大佬给他让位啊！？”
“这又不是政府，不是警队，说压就能压的，社团你压的狠了，不是带人跳槽就是心黑的直接干了老大自己上位，所以，要这种人干什么？给自己找麻烦不是！”
“太有能力的，又不懂得收敛锋芒，很多时候反而没人会用。”
“反正真需要的时候花钱找嘛，杀个人才能需要多少钱，而养一个这样的，一年你知道要花多少钱？”
“其他原因还有很多，太复杂了。”王耀祖摆了摆手。
第697章 标叔的机会
“啊，都是演戏啊？”波波一脸惊愕地看着王耀祖，颇有些哭笑不得。
“算不上演戏，也是真砍啊，偶尔也是要死人的，当然，就是给下面人一个打打杀杀的渠道。”王耀祖想想都有些好笑，下面人热闹的很，热血的很，憧憬的很，殊不知，很多时候上面的人都是在看戏。
表演给两边社团的人看，表演给港岛市民看，表演给警队看，高层在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谁也不说，就让下面人在那里闹腾。
就像现在，蒋天生明明有办法强行按死东强，却偏偏不出手，就看着大水文自己挣扎。
说好听就是在给大水文表现的机会，考察你的能力。
说不好听就是不在意大水文的死活，没能力，那就任你们去闹腾，就算被东强干掉蒋天生都不会生气，正好可以有借口从身边派个心腹过去重新整顿香港仔，清理一番之后掌控力度更强。
当然，大水文自己搞定东强，那说明你有能力，我蒋天生有识人之明，我推他上位其他堂口的堂主你们说不出理由。
反正，无论怎么做，蒋天生都觉得自己有把握掌控全局。
实际上，他现在也已经查到了东强的底了，人一死，下面人心就散了，蒋天生已经知道是靓坤在搞鬼了。
换成之前，他还只是想着让靓坤跳，最后在陀地开大会的时候直接碾死他，拿靓坤立威，杀鸡儆猴，震慑本岛外的那帮堂主，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是当年的自己。
可现在吗，蒋天生有了别的想法。
只是，不光蒋天生有什么想法，王耀祖都不会管，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就好，按部就班。
“喂，顾sir，我是王耀祖。”王耀祖一个电话就打给西区分区，香港仔分警署，重案组负责人顾立群，“听说你们那边酒吧发生了一起命案？”
“香港仔毕竟靠近深水湾，治安问题当然要重点关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影响很恶劣啊。”
“重点调查，不要怕得罪人。”
“行，我等你好消息。”
挂断电话，又再次拨了出去，“喂，阿标。”
“哈哈哈哈，标叔不要生气，开个玩笑嘛，最近在水警那边怎么样？”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忘记标叔嘛！”
“这不是有了机会就赶快给标叔打电话。”
“香港仔那边走私活动近些年来还是很猖獗的，集中力量，重点打击，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给你搞定，搞了大案子，我肯定是不遗余力给标叔宣传喽。”
“暗线，黑警什么的无所谓，相信标叔在那边呆了一年多，肯定也都了解清楚情况了，该动手就动手，我这边找人全力配合。”
“谁？廉政公署可不可以啊，在港岛还有我王耀祖调动不了的部门吗！”
“哈哈哈，行，你那边坐好计划，我安排个人去找你，叫大飞，他对走私的情况了解的最清楚。”
“回头一起联合行动，从黑警到走私犯，一网打尽！”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大飞那边给我保密啊，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这人我还有用。”
“那好，我就等着给标叔开庆功宴了。”挂断电话，王耀祖很满意，这就是人脉多的好处，到处都他妈是我的人！
推大飞上位，很简答啊，把他上面的人都弄死就可以喽。
就像秘密潜入，只要知道的人都死了，那就没暴露，就像解救人质，只要人质死了，那就不需要解救……
……
顾立群挂断电话之后也是一脸苦恼，鬼知道王耀祖怎么忽然要插这个案子，但这话不能问，便是组里的人问起都不能说，虽然人家没提保密的事，可这点脑子都没有，也做不了一个警署重案组的负责人了。
带着一群人，二话不说直接闯去了洪兴香港仔堂口。
“喂，阿sir，这里是灵堂啊！”看到一群警察冲过来，连忙有小弟过来拦着。
“滚开！”
“瞎了你的眼。”
“警方怀疑东强死于他杀，赶紧让开，不然你就是嫌疑犯！”有阿头带队，即便认识，这时候也没敢徇私，十分暴力的把人全部推开直接冲了进去。
面对东强的家人，顾立群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喊道：“开棺！”
重案组十几个人冲上去，直接把人拦开，剩下人推开半掩的棺材，撕开寿衣，一眼就看到胸口那处伤口了，“头，胸口中刀，刀口平滑，一刀致命，怀疑是专业杀手。”
顾立群扫了所有人一眼，既然确定是他杀，那没什么说的，谁都不好使，直接把尸体带走了。
其他案子全部放下，所有人出动，专门为了这个案子开始调查，加上王耀祖暗中支持了点专业人手，鉴证科那边也帮忙，到了晚上，杀人凶手的面部侧写便出来了。
当然，这个年代又没有监控，有面部侧写用处也不大，但王耀祖要的其实也不是真抓到人，打草惊蛇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