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横知道这样扯下去不行,干脆直接道:“我刚刚在金楼,见着一群东瀛人与灯叔在谈什么交易。
回廊外面透进来的光线下,三姐踱步走到桌边。
但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直取自己喉咙……
抬手试了试,房门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竟缓缓开出一条缝……
擦着火柴点上一根,幽幽道:“东瀛人一开始来佛山,是想开一家东瀛风的风月楼。
到了拳馆索性也不叫门,继续跳墙而入。
悄悄松了口气,笑道:“三姐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刚刚可把我吓了一跳。”
这下罗横也听出来了,这人正是三姐。
“怎么样?”
一手捧着,凑到罗横面前。
马三皱眉道:“这一点倒是东瀛人的作风,从前在东北,他们就是这样。
“总是觉得好像差了临门一脚,明明自觉已经掌握,却又时灵时不灵的,不能催发由心,还请前辈为我解惑……”
“怎么?大晚上的闯进来,还带着枪,想做除奸义士啊?”
正想回身出去。
丁连山江湖人称东北之鬼,可不是他手段多么诡异,而是他行踪成谜,让人难以捉摸。
没留神这时的卷菸,因为没有过滤嘴,有些呛喉。
罗横闪避动作够快,让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一手悄悄垂下,站在门口稍稍迟疑。
八卦形意两门,在宫保森的主持下,早已合并。
三姐闻言,抿嘴笑着:“算你小子会说话,老灯若真是个愿意勾结东瀛人的汉奸,就不用来佛山了。
“所谓拳练在形,我大概能理解,就是拳法套路,想要练出名堂来,先要照着套路,一招一式习练纯熟。但是那个劲练在人,我就有些困惑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摸索着暗劲的技巧。
“既然确定了消息,那我不打扰您休息,先回去了。”
这年头的夜生活比不上后世。
笑道:“丁前辈,您老这行踪,可真够神出鬼没的,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罗横开门时,忽然鼻子动了动,眼神微凝。
丁连山摇了摇头,带着嘴上的烟火一晃一晃的。
一旁陈识却皱眉道:“金楼灯叔的名声,我从前也听说过。
三姐在桌上摸出一盒烟。
立即准备开溜。
笑道:“我问你劲气从哪儿来的?”
他自然不能坐视,沉声道:“那我与你一起去……”
绕到后院方向,选了上次跳墙的位置,轻车熟路翻进后院。
罗横摇摇头:“我打听的消息,是东瀛人想买下金楼,老灯那些人不肯,双方正在扯皮。”
上海是必定会去,但是见不见那个姓杜的,那可两说……
呲!
黑暗的房间内,一点红光忽然亮了亮……
夜色已深。
笑道:“陈师傅怎么还没睡呢?我出去办点事……”
看来生意不错。
罗横悄悄暗笑。
“现在的问题是,若那群人是真的想出卖丁前辈,我们联系不上,有些麻烦。”
“最近又来了个姓三的小东瀛,带的那群人应该是军界的,腰里别着家伙,说话越来越硬了……”
罗横狐疑道:“我可是亲眼见他在楼上,与东瀛人眉来眼去的,相谈甚欢呢……”
罗横毕竟是老烟民。
咳嗽几声,适应下来。
这才沉吟道:“要说劲力,我倒是知道,八极讲吃根埋根,所谓根便是脚下,力由根生,便是从脚踏地面而起,通过腿骨嵴椎,层层传递……”
丁连山笑眯着眼,轻轻摇头:“说的对,也不对……”
第81章 心魔
“劲由根生,你的理解不能说错,不过只适用于明劲。
“到了暗劲阶段,应该是劲由心生……”
丁连山吐出口烟,丢下手里燃尽的烟头。
脚尖碾灭,又继续道:“身心一体,心惊带动身颤,刚刚你咳嗽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罗横皱眉,咳嗽能有什么感觉?
倏然愣在当场。
咳嗽的时候?咳嗽的时候!
记得前世曾经看过一篇报导,说人在打喷嚏的时候,飞沫随空气高速喷出。
速度达到每小时一百七十多公里,每秒将近五十米……
而人的拳头是多少?
世界记录,最快的拳速,不过是十三米每秒……
就算这个世界,更贴近影视,练有功夫的人,比普通人厉害些。
罗横心中一动。
只听他语调低沉:“习武高手暗劲上身,平时温养心气,有这口气撑着,即便七八十岁,依旧身手矫健,远胜常人。
“但是人终有寿尽,临终之际心力衰竭,元气先散。一辈子的功夫,几天散尽,相当于常人几年十几年的日渐老去的过程。
三人没有聊什么武学。
马三没有说话,不过却也并手拱礼。
丁连山头也未回,举起一只手摇了摇。
罗横不是大度的人,不亲自找黄四郎算算帐,他念头不通达。
原本将假扮县长,混入城中的办法教给张牧之后,罗横便不打算理会那边的事情的。
罗横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想的到底对不对,要不您给看看?”
丁连山摇头:“不看了,想明白就成。你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到你身上,你自己最清楚……”
罗横起身,拍了拍衣服,冲陈识拱手。
拉车的马匹,是南方矮脚驽马,速度慢的跟驴似的。
下车的时候,罗横都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等等,停车……”
“我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祖父的惨叫让我慌的很……”
竟影响到罗横的潜意识,对于暗劲有种排斥……
“我娘说那是我是爹,是赶回来为祖父办葬礼的……
这一刻,罗横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为何原主练了近十年的八极,实力却一直平平。
马三钻到车厢里,闭目养神。
马三无奈,睁眼道:“每个村都有,管不过来的……”
一路赶赴鹅城……
三人就此别过。
罗横没理会他,回头冲车厢内问道:“马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罗横有些怅然若失。
罗横重重点头。
“您在那边若是需要什么跑腿使唤的人手,可以去这里找他们……”
也没问过,具体几点发船,或许还真有这个可能。
为什么下意识的打喷嚏,咳嗽的时候,会那么快?
二人登上火车,找定坐位。
“刚刚是我大师伯来过了?”
叹道:“订的今晚的船票,现在船应该还没开出码头,就不留了,有缘再见吧……”
“前辈,您这是想去港岛?”
这一夜。
偶尔有些坡地上,能见到有人在砍玉米与高梁杆子……
三人复又陷入沉默。
至于以后这颗种子会不会结果,结出什么样的果,此时的陈识,也是茫然的……
他理解两人的心情,丁连山在如今的江湖,那就是一个传说。
另一边,马三低沉道:“把毕生功力都释放到自然中去,让所有的力量都回归大自然。让自己无牵无挂的轻松离开,便是武者之功成身退……”
“母亲每日里操持家务,有空闲便坐在屋中发呆,很多次我都见她偷偷抹泪,只是那时太小,根本不懂,反而觉得厌烦……
丁连山见罗横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道旁的水田里,只剩下收割后的稻茬。
我一定要拼搏奋进,攀上此世巅峰,去那里瞧一瞧,超脱之路的真假!
自古心魔最难破除,原主遗留下的这层障碍存在记忆深处。
反倒觉得与这位只见过数面的丁老头最为亲切。
“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散功究竟是什么?为何越是高手,越是害怕……”
马三带了只藤条箱子,罗横却只提着只布包掩人耳目。